飞往波士顿的湾流G650私人飞机，平稳地穿行在万米高空的云层之上。
机舱内，昂贵的隔音设计将引擎的轰鸣隔绝成一片温柔的背景音。
谢焰睡着了。
在经历了那场耗尽心神的情绪风暴后，他终于在潘宁的身边，寻得了一隅安宁。
他没有睡在飞机的客房，而是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蜷缩在潘宁旁边的沙发上。
头枕着潘宁的腿，呼吸均匀而深沉。
潘宁没有动，只是垂眸看着他。
他的头发依旧乱糟糟的，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色，但那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消瘦的脸颊，动作轻柔。
“我不需要自由，只需要你！”
这句话，像一道温暖的电流，至今仍在潘宁的心尖流淌。
她拿起旁边的一条羊绒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是奥黛丽·万斯发来的实时简报。
“谢麟已攻破目标所有防御，数据包已接收。”
“‘舆论处决’方案已启动，第一波攻击将在纽约时间清晨六点整，准时引爆。”
潘宁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她将电脑调成静音，然后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爱德华·李，索尔·科恩……
你们喜欢玩弄人心，喜欢解构灵魂。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当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
被彻底激怒后，会用怎样的方式，为你们奏响一曲末日的交响。
......
清晨六点，哈佛大学，剑桥镇。
爱德华·李教授从他那张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床上醒来。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书房里那排排的奖杯和荣誉证书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心情很好。
昨晚，《纽约时报》的编辑已经给他打来电话。
告诉他，他的续作《女王的囚笼》将在今天的书评版头版头条刊登。
他几乎可以想象，潘宁在看到这篇报道后，那张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他也可以想象，当这本续集刊出后，整个学术界，乃至整个世界，将会如何为他深刻的洞察力而疯狂。
潘宁，那个神秘的、强大的、充满了控制欲的女人，将被他彻底“解构”。
从一个神，还原成一个可以被他分析和定义的“病人”。
而他，爱德华·李，将成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精神猎手”。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下一本书的名字：《病态的女王：潘宁的心理治疗档案》。
他要的，不仅仅是摧毁她，更是“拥有”她，将她变成自己学术生涯中最完美的“藏品”。
他优雅地起床，为自己煮了一杯手冲的蓝山咖啡。
然后打开了电脑，准备欣赏自己的杰作，以及网络上即将到来的、对他的顶礼膜拜。
然而，电脑屏幕上弹出的第一个新闻推送，却让他脸上的微笑，瞬间僵住。
《纽约时报》头版：《震惊！哈佛知名教授爱德华·李涉嫌多起性侵及学术造假丑闻！》
标题用血红色的、加粗的大字写着，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不……不可能！”
爱德华·李失声叫道，手里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褐色的液体混合着破碎的瓷片，溅满了昂贵的波斯地毯。
他颤抖着手，点开了那篇文章。
文章里，有他办公室里监控视频的截图。
有他和女学生进入酒店的照片。
有他论文中被篡改数据的详细对比分析……
每一项指控，都附上了让他无法辩驳的、铁一般的证据。
其详尽程度，仿佛撰稿人就住在他家的床底下！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冷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泄露出去？
他的电脑，有哈佛信息中心最顶级的防火墙保护！他的办公室，每天都有专人进行反窃听检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系主任打来的。
他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
“爱德华！你到底做了什么？！”
电话那头，系主任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现在整个学校的董事会都在给我打电话！”
“《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cNN……所有的媒体都疯了！你上热搜了！全球第一！”
“我……我被陷害了！是潘宁！是那个中国女人干的！”
爱德华·李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我不管是谁干的！”
系主任咆哮道。
“现在，你被停职了！马上！立刻！学校会成立专门的调查委员会！”
“在事情搞清楚之前，你不准再以哈佛教授的名义，对外发表任何言论！”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
爱德华·李瘫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知道，在这样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任何辩解都毫无意义。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哈佛的学生论坛。
置顶的帖子里，是他和女学生的不雅视频剪辑，虽然关键部位都打了码，但他的脸，清晰可辨。
下面的回帖，已经盖了数万楼。
“人渣！伪君子！滚出哈佛！”
“我上过他的课，他看我的眼神就让我觉得恶心！”
“我的天，我去年还把他的书当圣经一样读，我现在只想吐！”
“我的天，我去年还把他的书当圣经一样读，我真是瞎了眼！”
“他用理论解剖别人，自己却烂到了骨子里！”
“必须起诉他！让他坐牢！”
“姐妹们，有被他伤害过的，我们联合起来！”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亲爱的，出什么事了？”
他的妻子穿着丝绸睡袍，端着早餐从楼上走下来，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当她看到丈夫那张惨白如鬼的脸，和地上的狼藉时，不由得愣住了。
她顺着丈夫的目光看向电脑屏幕。
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里的餐盘“哐当”一声摔得粉碎。
“爱德华……你……你这个禽兽！”
尖叫声、哭喊声、咒骂声……
他引以为傲的学术声誉，他经营了一生的完美形象。
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他从一个受人尊敬的学术明星，沦为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想起了潘宁。
那个在他看来，应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病人”。
他本以为自己是猎人，却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那个被戏耍的、可悲的猎物。
她甚至不屑于和他进行理论上的辩论。
她只是用最直接、最粗暴、最肮脏的手段，就将他彻底碾碎了。
这是一种极致的羞辱。
“啊！”
爱德华·李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抓起桌上那些他引以为傲的奖杯，狠狠地砸向墙壁。
“砰！砰！砰！”
水晶和金属的碎片四处飞溅，就像他那颗早已支离破碎的、骄傲的心。
……
纽约，长岛庄园。
索尔·科恩放下了手中的《纽约时报》，脸上的微笑，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漠然。
“废物。”
他看着报纸上爱德华·李那张惊恐万状的脸，轻声吐出两个字。
他没想到，潘宁的反击，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她没有掉进他预设的、关于“精神控制”的舆论陷阱里。
她选择了最不“体面”，但却最有效的方式。
掀桌子。
你跟我讲道理，我跟你讲拳头。
你用学术的刀来刺我，我就用你自己的丑闻，把你活活凌迟。
“有点意思。”索尔·科恩的眼中，闪过属于棋手的兴奋。
这只曾经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小孔雀，比他想象的，要更有爪牙。
“主人。”
旁边的管家低声问道。
“需要启动‘清除’程序，让爱德华·李永远闭嘴吗？”
“他知道太多关于我们的事了。”
“不必了。”
索尔·科恩摇了摇头。
“一个已经社会性死亡的人，没有任何价值了。”
“留着他，还能当一个反面教材，提醒那些自以为是的学者，不要轻易挑战他们不了解的力量。”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那片平静无波的湖面。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至于他知道的那些事……一个疯子的话，谁会信呢？”
他知道，潘宁的团队，绝不会让爱德华·李有机会开口。
“看来，‘诛心’的第一步，失败了。”
他平静地说。
“这孩子，比她的外祖父，要难对付得多。”
他知道，这场游戏，已经从“文明”的棋局，升级到了“野蛮”的肉搏。
他原本想做一个优雅的牧羊人。
但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拿起猎枪了。
他拿起桌上的古董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启动第二阶段。”他的声音平淡。
“她拒绝了对话，选择了战争。既然如此......”
索尔·科恩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潘宁和她身边那个危险的艺术家。
“那就让她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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