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西瓜，转头朝巷子里面看去。
果然，一个店子门口有人在下象棋。
今天被骗得够惨了，到此为止，明天再找工作。
象棋摊摆在一个卖桶装水的店子门口。
我站在人群外边吃着西瓜。
这穿背心的不就是昨天晚上让我帮忙送水的田老板嘛。
“给，田老板，吃块西瓜。”
吃一块就够了，多买了一块，刚好借瓜献佛。
昨天帮他送水，他多给了10块钱，也算还他一个人情。
旁边人看我伸了西瓜过来，以为我是老板熟人，直接让出一条口子。
“是你啊，这个李老头有点东西，我都走出汗了，这块西瓜来的正好。”
老板也没客气，直接接过西瓜就吃起来。
田老板对面坐着一个60多岁的老头，穿着背心，短裤，拖鞋。
手里拿着一个大竹筒，噗呲噗呲的抽着水烟。
当前的楚汉局势，田老板优势明显。
对面的李老头一直抓耳挠腮。
自古以来，头发少的人都聪明。
“嘟嘟嘟，嘟嘟嘟”
店里的电话响了。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你们别动我棋啊。”
老板拨开人群，走进店铺。
“喂，我是。多少？少于10桶不送。大洋一路，三巷三号。”
啪，电话挂了。
“两桶水，还想我送2里路，我去你妈的，该谁下啦。”
田老板挂完电话，嘟囔几句又坐回棋盘旁边。
西瓜吃完了，一边擦手，一边骂骂咧咧。
他屁股还没坐热。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又响了。
“是，有，那里不送，不送那个小区，不是我不肯送，那个小区我送不进去。”
啪，又挂了。
再次返回战场，走了三步五步，田老板输了。
“不下了，不下了，明天再下，电话一个接一个，像见了鬼，老李，这些电话是不是你叫人打的，下不过我，你尽出阴招。”
看不出来，田老板还是一个死要面子的风趣人儿。
老板捡起地上的棋子一把丢到棋盘上。
“田老板，那这烟我可拿走了。”
李老头从地上拿着一盒红双喜笑嘻嘻的说道。
“拿走吧拿走吧，抽死你。”
“没事，没事，就好这口。”
老头拿着田老板输给他的烟，提着烟桶走了。
旁边的人看老板生气了，也自觉离开了。
我看到他们走，我也准备走。
“你怎么走啦？来，过来喝茶。”
田老板朝我这边喊了声。
我愣了一下，回头一看，我旁边也没有别人，好像在叫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蹭杯水喝。
田老板把模盘翻过来，接着又店里端了一套茶具和一个插板出来。
“这个很方便，几分钟就可以喝。”
他把热水壶插上电，几秒钟，壶里的水就开始呲呲响。
“刚从工地回来？”
田老板看了一眼店子里面的挂钟，递了一支烟过来，
“没有，我刚从外面找工作回来。”
虽然只是见田老板的第二面，但看得出他这个人挺实在。
没有一个老板的架子，要面子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哪个男人不要面子。
“找到了没有，现在的工作可不好找，特别你这种个子大的男孩子，更不好找。”
水烧开了，田老板冲洗着茶杯。
“是不好找，今天还被拉去那什么龙龙康，结果没有面试上。”
我都不好意思说被骗了。丢人。
“龙龙康？”
田老板抬头看了我一眼，那表情就像听见我去西天取经一样。
“是不是交50钱然后抽几管血，上千人的大场面？”
田老板冷笑一声后说道。
这声冷笑里面肯定有东西。
笑里有话，肯定不是好事，我没有接话，等他的后招。
“化岗区这一片，谁不知道龙龙康？每天抽的血，比我卖的水还多，打着招工的名义，骗你们这些刚来的外地人。其实，招工的组织和龙龙康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就是借着龙龙康的名气，骗体检费。”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特地看了看旁边有没有人。
想来，这个龙龙康的秘密，也就我们这些刚来的外地人不知道。
“啊，我还以为真是我体检没有过关，原来是个骗局，哎，要是回来问问田老板就好了，真是活该被骗。”
我没有把后面领60块钱的事说出来。
驼爷说过，做人不要太显摆，该让人舒服的时候一定要让别人舒服。
这也是一种人情世故。
“呵呵，哪里哪里，我只是在这块待久了，什么都听说一点而已，来喝茶。”
“谢谢田老板。”
有点烫，但是都端起来了，再烫也得喝。
我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茶味道和驼爷泡的茶差不多。
我忍不住又抿了一小口，还真是差不多。
“这是什么茶，味道很好”
不是娘夸女，是我对这茶有一种特殊的情怀。
虽然不懂茶，但是这茶能喝出驼爷的味道。
“这茶叫毛兰铺，不是什么好茶，我喝了快二十年了，喝一种情怀，情怀。”
说着，田老板一脸和蔼的给我续了一杯。
喝了半天茶，也不见他昨天晚上说的小成。
“田老板，你那个送水的小弟呢？送水去了？
我这么问也有自己的目的
想看一下那个人的个子是不是有我高大。
如果送水1块一桶，仔细算下来，下下棋，喝喝茶，不比打工差。
关键我是个粗人，真干不惯那种推车装袋的细腻活。
“他啊，他不干了，回老家了？”
田老板顿了顿，原本喜笑颜开的脸明显阴沉下来。
我立马察觉到里面有事。
但又不能太过明显的表达我想做这份工作。
那样我就会变得不值钱。
“哦。”
我若无其事的回了一个哦。
“对了，你打麻将吗？一会陪我去搓两把，两天没搓手痒了。”
田老板马上岔开话题，更让我觉得里面有事。
打麻将，谁敢去，才来圳城几天。
都被坑多少次。再说我从来不赌钱。
“我不打牌，我对赌不感兴趣，我老爸。哎不提了。来喝茶。”
每次提到赌，我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会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想到那些不堪的往事，我只想一刀宰了三手这个狗杂种。
“不打牌，那你平时做什么消遣。”
听说我不打牌，田老板惊讶的问道。
或许，在我这个年纪，像我这种五大三粗的莽夫，不打牌倒显得另类。
“温饱都没有解决，哪里有资格消遣，不像田老板，守着这么大的店子，财富自由。”
不忘拍一下马屁。
田老板似乎对我的回答不太满意，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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