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去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势时,他的神色,却猛地一变!
他抬起头,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看到了外面那片晴朗的天空。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比之前面对天魔时,还要凝重,还要沉重的……忧虑。
等到夜玄凌和云曦一吻结束,他才缓缓地,用一种无比沉重的语气,开口说道:
“你们……高兴得,可能有点太早了。”
“刚刚被你杀死的那个东西……”
“它,只不过是一个……探路的斥候而已。”
夜玄凌眼中刚刚燃起的炙热火焰,瞬间凝固。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恢复了漆黑的瞳眸,如利剑般射向云天青。
“斥候?”
云曦也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脸上的红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刚刚那毁天灭地,让他们拼上性命才勉强战胜的恐怖存在,竟然……只是一个探路的?
这怎么可能?!
“我没有骗你们。”
云天青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看着夜玄凌,沉声解释道:“我追查了它们二十年,从无数残缺的上古典籍和遗迹中,才勉强拼凑出了一些关于它们的真相。”
“它们,自称为‘天魔’,但它们不是某一个体,而是一个……文明!”
“一个以吞噬、掠夺诸天万界特殊血脉和世界本源为生的,星际掠夺文明!”
“什么?!”
这个信息,比天魔本身的存在,还要让夜玄凌和云曦感到震惊。
文明?
那岂不是说,像刚才那样的怪物,还有很多?成千上万?甚至更多?
“没错。”云天青仿佛看穿了他们的想法,苦涩地点了点头。
“在天魔文明中,有着森严的等级。刚刚被你杀死的,在它们的族群里,被称为‘猎手’,专门负责在无尽的虚空中,寻找有价值的世界坐标。”
“一旦‘猎手’发现了高价值目标,比如……我们凤族的血脉,或者你们夜家的真龙血脉,它就会发出信号。”
“而当一个‘猎手’被杀死,尤其是被目标本身杀死时,它所携带的生命印记,就会像一座最耀眼的灯塔,将这个世界的精确坐标,清清楚楚地,发送回它们的大本营!”
云天青的声音,越来越沉重。
“现在,它们不仅知道这里存在着凤族和龙族的后裔,更知道,这里诞生了一个……龙凤融合的,前所未闻的完美个体。”
“你,夜玄凌,在它们的眼中,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猎物。”
“你是一枚……足以让它们整个族群都为之疯狂的‘神品丹药’!”
“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降临到这个世界!”
“下一次来的,绝对不会再是一个小小的‘猎手’。有可能是负责征伐的‘战将’,甚至是统领一片星域的‘魔主’!”
云天青看着两人惨白的脸色,继续说着那个残酷的真相。
“这片大陆,在它们眼中,就像一个我们凡人眼中的,未被圈养的猪圈。”
“而现在,它们发现,这个猪圈里,出了一头……龙!”
“你觉得,它们是会只来抓走这头龙,还是……会把整个猪圈,连带着里面所有的生灵,全部圈养、屠宰,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一番话,让整个地宫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个人的生死危机,在这一瞬间,骤然上升到了……整个世界的存亡!
夜玄凌的拳头,死死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刚刚才从失去云曦的绝望中挣脱出来,甚至还没来得及享受失而复得的喜悦,一个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绝望的担子,就狠狠地压在了他的肩上。
“要怎么,才能对付它们?”
许久,夜玄凌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的声音,冰冷而沙哑。
“对付?”云天青自嘲地笑了笑,“我们拿什么对付?用这个灵气稀薄到连一个真正的飞升者都出不了的世界吗?”
“唯一的办法,就是逃!”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但最终还是化为了决绝。
“凤族先祖,在万界之中,留下了数条被称为‘星空古路’的迁徙路线。只要我们能找到这条大陆上隐藏的古路入口,就有机会逃离这个即将被毁灭的世界,去寻找凤族或者龙族在其他星界的庇护所!”
“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又是逃!
夜玄凌的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厌恶和暴戾。
这个男人,二十年前,为了所谓的保护,选择了逃跑,结果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现在,面对更强大的敌人,他脑子里想的,竟然还是逃!
“我不走。”
夜玄凌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转过身,看着身边那片连绵的皇陵,看着脚下这片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
“这里,是我的家。”
“是我的江山!”
“我的子民,我的亲人,我的爱人,都在这里!”
“让我抛弃他们,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去一个未知的世界苟延残喘?”
他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云天青,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做不到!”
“你……”云天青被他眼中那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疯狂给震慑住了。
“我也不走。”云曦上前一步,与夜玄凌并肩而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的力量,来源于这片土地。我的爱人,也在这里。他到哪里,我便到哪里。他若要战,我便陪他战!”
“你们……你们都是疯子!”云天青看着眼前这对固执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女,气得浑身发抖,“这不是靠勇气就能解决的问题!你们这是在拿整个世界的生灵,陪你们一起送死!”
“那也比跪着等死强!”夜玄凌冷哼一声。
他看着那颗依旧散发着磅礴生命力的龙脉之心,眼中,那股疯狂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
“你说这个世界灵气稀薄,无法诞生真正的强者?”
“那如果……让这个世界,不再稀薄呢?”
云天青闻言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夜玄凌的嘴角,勾起一抹惊世骇俗的弧度,“我们不去找新的世界,而是……把我们的世界,变成能与它们抗衡的,更强的世界?!”
云天青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想到了一个只存在于天衍宗最古老传说中的,一个被列为禁忌中的禁忌的……疯狂构想!
“升界大典……”
他几乎是梦呓般,吐出了这四个字。
“没错。”夜玄凌的眼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芒,“告诉我,关于它的一切。”
当夜玄凌、云曦和云天青三人,从皇陵地宫中走出来时,等候在外的沈月华、鬼一等人,立刻蜂拥而上。
当看到那个原本应该香消玉殒的云曦,竟然完好无损,甚至气息比之前更加空灵、强大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沈月华,她冲上来,拉着云曦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眼中的泪水不争气地往下掉。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简单的重逢喜悦之后,夜玄凌立刻将三人带到了煞王府,不,现在应该叫皇宫的书房。
他将天魔的真相,以及那个名为“升界大典”的疯狂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沈月华。
“不行!这太疯狂了!”
沈月华听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位黑水国的长公主,第一次在夜玄凌面前失态。
“升界?你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那是将整个大陆的法则进行重塑!是把我们这个世界,从一个低等的位面,强行提升到更高的层次!”
“这个过程,必然会引动整个世界的本源之力!那动静,不亚于在无尽的黑暗中,点燃一颗全新的太阳!”
“这哪里是备战?这分明就是主动敲锣打鼓地告诉那些天魔,‘我们在这里,快来吃我们’!”
云天青也面色凝重地补充道:“月华说的没错。升界大典一旦开启,就不可逆转。整个过程,根据典籍记载,至少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在这期间,整个世界都将处于一种能量极不稳定,法则混乱的‘脆弱期’。如果天魔在升界完成之前降临……那我们,连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都不会有,只会被瞬间抹平!”
书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一个,是必将来临的,无法抵抗的绝望末日。
另一个,是成功率渺茫,一旦失败,就会加速灭亡的疯狂豪赌。
无论怎么选,似乎都是死路一条。
“逃跑,是温水煮青蛙,迟早会死。”
夜玄凌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赌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图前,那上面,标注着这片大陆所有的国家和势力。
“我夜玄凌,从不信命。”
“我更不会把我和我女人的性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逃亡之路上。”
他的目光,扫过地图上的每一寸土地,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这个世界,是我的家园,是我的帝国!”
“我不会让它,沦为任人宰割的猪圈!”
“我要把它,打造成一座,让所有敢于窥伺的敌人,都为之崩碎牙齿的……战争堡垒!”
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和决心,深深地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云曦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支持。
她的命,是夜玄凌给的。
她的未来,自然也与他同在。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陪他一起闯!
看着这两个同样固执,同样疯狂的年轻人,沈月华和云天青,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知道,决定,已经做出了。
“好!”云天青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你们决定了,那我就陪你们疯一次!”
他看着夜玄凌,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要开启升界大典,需要满足三个最基本的条件。”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需要一对完美融合的龙凤血脉,作为仪式的‘钥匙’和‘核心’。这一点,你们已经满足。”
“第二,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阵眼’,来承载和转化整个世界的能量。皇陵地宫下的那条龙脉之心,勉强符合要求。”
“而第三……”云天青的手,重重地拍在了那副巨大的地图上。
“我们需要,对这片大陆上,所有的主干灵脉和气运节点,拥有绝对的,不受任何干扰的……控制权!”
“升界大典,是以整个世界为祭品,向天地法则献祭,换取位面跃升的资格。我们必须将整个大陆所有的力量,拧成一股绳,通过龙脉之心这个阵眼,注入到你们的体内,才能引动那股足以撼动世界法则的本源之力!”
“也就是说,在仪式开始前,我们必须,统一这个世界!”
“不是政治上的统一,而是……能量和气运层面的,绝对统一!”
沈月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她看着地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国家和宗门,声音干涩地说道:“这不可能……黑水国,北方的蛮族部落,南疆的巫蛊宗门……他们每一个,都将自己领地下的灵脉,视为自己的命根子,是传承的根本。让他们交出自己灵脉的控制权,比杀了他们还难!”
夜玄凌闻言,只是冷冷地转过头,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杀意。
“那就……杀了他们。”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圣旨上,写下了他登基之后,第一道,也是将要震惊整个大陆的……帝令。
那不是一道安抚民心,大赦天下的圣旨。
而是一道,写满了鲜血和杀伐的……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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