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祭坛的探查受挫,并未浇灭“星火”小组的斗志,反而让气氛更加凝重。当晚的复盘会议在营地简陋的板房内进行,汽油灯投下昏黄的光晕,映照着每个人严肃的脸。
“古祭坛的仪式残留和地下涌出的异常泥浆,基本可以确定是人为干预的结果,且带有明显的恶意和‘逆向沟通’性质。”苏念棠总结道,指尖轻轻敲击着平板电脑上“山猫”拍摄的那些暗红色符号照片,“符号模仿了部分远古封印结构,但扭曲成了索取和强制共鸣的形态。泥浆中的能量残留与符号同源,说明仪式可能确实‘触动’了地下的某些东西——或许是古代遗留的防御机制,也可能是被封印的某种次级存在。”
陆北辰接口:“老张提到的那伙‘民俗文化研究协会’的人,嫌疑最大。他们在那里逗留两天,很可能就是进行这个仪式。从结果看,他们要么失败了,要么只得到了部分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匆忙离开,甚至可能触发了某种他们自己也没完全掌控的‘保险’。”
“所以,古祭坛现在是个被激活的陷阱,而且碎片是否真的在那里也存疑。”技术专家“工蜂”推了推眼镜,“无人机对鹰愁涧的初步扫描显示,那里存在稳定的低频能量源。虽然云雾干扰严重,但能量特征相对‘干净’,没有古祭坛那种明显的恶意人为痕迹。”
“而且,根据历史资料和传说,‘鹰愁涧’在描述上更接近‘天险’、‘绝地’,常有异光、异响,更像是天然能量富集或特殊地磁结构造成的现象,符合‘星辰之力活跃’的部分特征。”林岚的声音从加密通讯频道中传来,她正在后方基地同步分析数据,“古修行洞府那边,地方志记载曾是修行场所,更可能残留人为布置的阵法或禁制,但近期监测显示能量波动相对平稳。”
经过讨论和权衡,小组决定将第二个探查目标定为“鹰愁涧”。古祭坛已经打草惊蛇,且危险不明;洞府群情况复杂,可能需要更多准备。而鹰愁涧的相对“干净”和稳定的能量特征,在目前看来是更稳妥的选择。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明,山间的雾气比昨日稍淡。留下“百草”和部分装备在营地接应并保持与后方的通讯,苏念棠、陆北辰、清风,以及“山猫”、“猎犬”、“工蜂”一行六人,带着更专业的攀岩、探测和防护装备,朝着摩天岭北侧的鹰愁涧进发。
通往鹰愁涧的山路更加险峻,近乎无路可走。许多地方需要借助绳索和岩钉,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横移或下降。林岚提前协调了当地最好的向导——一位年近六旬、却依然矫健如猿的老猎人,姓秦,对这片山岭了如指掌。
“鹰愁涧,涧深千尺不见底,老鹰飞过都打怵。”秦老汉一边在前面用砍刀清理着偶尔横生的荆棘,一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底下常年云雾罩着,偶尔天晴能看见一点绿汪汪的水光,也不知道多深。怪声嘛,有时候是风刮过石头缝的呜咽,有时候……确实说不清,像哭又像笑,还有时候晚上有绿光一闪一闪,像鬼火,但又不散。”
“秦大爷,您下去过吗?”陆北辰问。
秦老汉摇摇头:“年轻时候胆子大,想下去采岩耳,下到一半,绳子莫名其妙断了,幸亏抓住了一丛老藤,捡回条命。后来就不敢了。这地方邪性,村里老人都说,底下连着阴河,通着阎王殿哩。”
民间传说往往有其现实的影子。苏念棠默默听着,破妄星瞳观察着周围的地势。越靠近鹰愁涧,山势越发陡峭险峻,两侧崖壁如刀劈斧凿,植被也逐渐稀疏,露出青黑色的嶙峋岩石。空气中的灵气越发活跃,却也更加“狂野”无序,如同无数细小的漩涡在周围盘旋。
行进了近四个小时,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鹰愁涧的边缘。脚下是一道深不见底、宽度超过百米的巨大裂隙,如同大地上的一道狰狞伤疤。浓重如牛奶般的白色云雾在涧底翻滚涌动,完全遮蔽了视线,只能听到极深处传来的、低沉而持续的风吼水激之声,隐约夹杂着秦老汉描述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怪异回响。
涧边寒风凛冽,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
“‘工蜂’,放出无人机,尽可能下降高度侦察,重点扫描云雾下方和两侧崖壁的能量热点。”陆北辰下令。
“是!”“工蜂”迅速组装调试那架抗干扰能力更强的六旋翼无人机。无人机嗡鸣着升起,然后朝着云雾深处垂直下降。机载的高清摄像头、红外热成像、多光谱扫描仪以及特制的能量感应器同时工作,将数据实时传回“工蜂”手中的控制终端和平板电脑。
屏幕上的画面迅速被浓雾充斥,能见度极低。但其他传感器开始传回信息。
“温度:涧底温度比上方低约15摄氏度,湿度接近饱和。红外成像……穿透有限,下方有大型不规则冷源,疑似深水潭或地下河。能量扫描……发现多个断续的能量辐射点,主要集中在……西侧崖壁中段和靠近涧底的位置。辐射频率……非常特殊,类似于低频脉冲,但带有轻微的……周期性偏移?”工蜂一边操作一边汇报,语气带着困惑。
“周期性偏移?像不像……某种规律的信号?或者……能量的潮汐波动?”苏念棠追问。
“不像人工信号那么规整,但确实存在一种大周期的起伏……有点像……嗯,有点像星图仪里显示的某种星辰之力自然潮汐图谱的局部简化版?”工蜂调出对比数据。
星辰之力自然潮汐?苏念棠心中一动。星核碎片沉寂时,可能会自发地、微弱地呼应天地间星辰之力的自然涨落,形成一种独特的“呼吸”韵律!
“能不能锁定能量辐射最强的点?”陆北辰问。
“正在尝试……云雾和复杂地形干扰严重……大致范围……西侧崖壁,距离我们现在位置垂直下方约一百五十米至两百米之间,横向范围……不好确定,可能是一个区域。”工蜂指着屏幕上模糊的热力图。
一百五十到两百米深,西侧崖壁。这个深度,已经远超常规攀岩的安全范围,而且下方情况不明。
“需要垂降下去实地查看。”苏念棠看着深不见底的雾涧,语气坚定。印记在此地的感应虽然依旧不够强烈,但那种微弱的、与能量扫描显示的“潮汐”韵律隐隐呼应的悸动,让她觉得值得一探。
“太危险了。绳索长度、岩壁状况、未知的能见度和潜在危险……”陆北辰眉头紧锁。
“可以用双绳交替下降,设置多个中途保护点。我和‘山猫’、‘猎犬’先下,进行初步侦察和固定路线。”苏念棠提出方案,“‘工蜂’的无人机继续在上方提供态势感知和通讯中继。你和清风、秦大爷在上面策应。”
“我和你一起下。”陆北辰不容置疑地说。
最终决定,由陆北辰、苏念棠、“山猫”三人组成第一探查组,携带必要的装备垂降。“猎犬”和“工蜂”留在崖顶负责保护和支援,清风和秦老汉也在安全距离外观望。
专业的攀岩和安全装备被迅速取出检查。主绳、辅绳、安全带、下降器、岩钉、膨胀栓、头灯、对讲机、能量探测仪……每一样都关乎生死。
“记住,下降速度要慢,随时观察岩壁和周围情况。保持通讯畅通,有任何异常立刻停止并汇报。”陆北辰做着最后的叮嘱。
三人依次挂好绳索,检查装备,然后背对深渊,开始缓缓下降。
起初的几十米,岩壁虽然陡峭,但还算坚实,有可供踩踏的凸起和裂缝。浓雾包裹着他们,能见度不足五米,头灯的光束在雾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柱。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隐约从脚下传来的、放大了的怪异声响,仿佛有无数细语在雾气中呢喃。
苏念棠集中精神,破妄星瞳努力穿透雾气,观察着岩壁和下方的能量流动。她能感觉到,越往下,那种狂野的灵气就越发浓郁,而且……似乎开始呈现出某种“流向”?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朝着西侧崖壁的某个方向汇聚。
“注意,能量流动有异常指向,向西侧汇聚。”她通过耳机汇报。
“收到。继续下降,注意安全。”陆北辰的声音传来。
下降到约一百米深度时,岩壁的材质开始发生变化。青黑色的坚硬岩石逐渐被一种暗青色、带有金属光泽、质地更加细腻的岩层取代。岩层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波浪或鳞片般的天然纹路。
“这是……‘星纹铁英岩’?”苏念棠心中一震,认出这是一种在玄学典籍和前世记忆中记载的特殊矿物,通常只在星辰之力长期浸润或特殊地磁环境下才会形成,是天然的微弱能量导体和储存体!
“发现特殊岩层,疑似‘星纹铁英岩’,对星辰之力有亲和性!”她立刻汇报。
“能量读数在接近该岩层区域明显升高!”上方“工蜂”也同步反馈。
果然有蹊跷!
三人精神一振,更加小心地继续下降。又下降了约三十米,在西侧崖壁一处相对内凹、被几块凸出巨石半遮挡的地方,“工蜂”之前探测到的能量辐射最强区域,出现了!
在手电光束和头灯的照射下,他们看到岩壁上,赫然有着明显的人工痕迹!
那不是简单的开凿,而是一个嵌在岩壁中的、直径约两米左右的、近似圆形的古老石门轮廓!石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沉积物,但边缘处能看出精细的雕刻纹路——那是与“曦光之城”和星图仪风格一脉相承的星纹与守护者符文!虽然历经岁月侵蚀,依旧能感受到其曾经的庄严与神秘。
石门紧闭着,中央位置,有一个莲花状的凹陷——与星源密室入口和核心阵眼的莲花凹槽形制几乎一样,只是尺寸更小!
“发现疑似古代遗迹入口!石门上有星耀守护者文明风格的星纹!中央有莲花凹槽!”苏念棠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通过耳机清晰传出。
崖顶的清风和“工蜂”等人也传来惊呼。
“尝试能否开启!注意安全!”陆北辰下令,同时示意“山猫”警戒四周。
苏念棠靠近石门,小心翼翼地清理掉凹槽周围的苔藓。凹槽内部同样有复杂的结构,但似乎……是空的?没有钥匙,也没有能量核心。
她尝试将一丝带着印记韵律的星辰之力注入凹槽。
石门纹丝不动,连光芒都没有亮起。与星源密室入口那种强烈的验证反应完全不同。
“权限不足?或者……需要特定的‘钥匙’?”苏念棠皱眉。星核碎片?还是其他信物?
“扫描石门结构,看看有没有其他机关或能量回路。”陆北辰道。
“山猫”取出便携式高精度扫描仪,对着石门进行扫描。结果显示,石门与周围的星纹铁英岩岩体结合得异常紧密,几乎浑然一体,内部有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能量回路,但似乎都处于“休眠”或“损坏”状态。唯一的“活点”,就是那个莲花凹槽,但需要特定能量激发。
“看来,没有‘钥匙’,我们进不去。”苏念棠有些失望。找到了疑似入口,却被挡在门外。
“不一定。”陆北辰却盯着石门周围的岩壁,“‘工蜂’,无人机有没有发现这附近有其他异常?比如裂缝、孔洞,或者其他能量溢出点?”
“稍等……正在重新扫描该区域……嗯?在石门右侧下方约三米处,岩壁有一条非常隐蔽的、被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横向裂缝,约半米宽,内部有微弱的气流交换和……更活跃的能量辐射溢出!之前的扫描被石门的主要能量特征掩盖了!”“工蜂”很快回复。
“裂缝?”苏念棠和陆北辰对视一眼。或许是年久失修导致的破损?或者是……当年建造者留下的某种“后门”或通风口?
“下降,去裂缝那里看看。”陆北辰决定。
三人调整绳索,下降到裂缝所在位置。“山猫”用砍刀小心清理掉覆盖的藤蔓和杂草,一个黑黝黝的、勉强可容一人匍匐通过的裂缝显露出来。裂缝内吹出阴冷、但相对清新的气流,没有古祭坛石缝那种腥臭味。能量探测仪显示,内部的能量活跃度明显高于外部。
“我先进去看看。”“山猫”主动请缨,他是侦查专家。
“小心,有任何不对立刻撤回。”陆北辰点头。
“山猫”打开强光手电,叼在嘴里,卸下部分负重,小心翼翼地钻入了裂缝。裂缝起初很窄,但向内几米后逐渐变宽,形成一个倾斜向下的、天然与人工修葺相结合的狭窄通道。
几分钟后,“山猫”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队长,苏顾问!通道通往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天然洞窟!洞窟里有光!不是我们的手电光,是……是岩壁上发出的!还有很多……发光的石头和奇怪的晶簇!中间好像……有个石台!”
苏念棠和陆北辰不再犹豫,依次钻入裂缝。通道不长,约十几米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高达数十米、面积堪比一个篮球场的巨大天然洞窟!洞窟顶端垂下无数发光的钟乳石——不是常见的乳白色,而是呈现出淡淡的银蓝色、淡紫色或乳白色微光,如同倒悬的星河!洞窟四壁和地面,也散落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发光晶簇,有些像水晶,有些像玉石,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光晕,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梦幻仙境。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窟中央,一个高出地面约一米的、由整块青黑色玉石雕琢而成的圆形石台。石台表面刻满了更加复杂、更加完整的星纹法阵,法阵的核心,同样是一个莲花状的凹陷,但这个凹陷内部,并非完全空空如也——里面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扁平椭圆形的、黯淡无光的深灰色石块,石块表面有着天然的年轮状纹理。
整个洞窟内,弥漫着极其浓郁、却异常平和纯净的星辰之力!这股力量是如此精纯,以至于苏念棠体内的《周天星衍诀》都自动加速运转起来,贪婪地吸收着。她手心印记更是传来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共鸣感!
“这里是……一处未被记载的、古代的‘星力温养室’或者‘修行静室’!”苏念棠瞬间明白了此地的用途。星纹铁英岩的岩壁,发光的星辰矿物,中央的聚灵法阵石台……这一切都是为了汇聚和提纯天地间的星辰之力,供古代修行者使用!
而石台莲花凹槽中那块深灰色石块……虽然看起来毫不起眼,也没有任何能量外泄,但苏念棠的破妄星瞳却能看到,其内部有着极其复杂、近乎完美的能量封禁结构,将一股浩瀚如海、本质极高的力量死死锁在其中,只留出极其细微的“呼吸”通道,与整个洞窟的星辰之力场和上方的自然潮汐隐隐呼应!
这就是“星耀之核”碎片沉寂时的状态——如同一颗进入最深层次休眠的种子,外表平凡无奇,内里却蕴含着星空文明的终极奥秘与力量!
“找到了!”苏念棠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指着石台,“那块石头……就是我们要找的星核碎片!”
陆北辰和“山猫”也难掩激动。历经艰险,穿越远古封印,深入秦岭险地,他们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切实的目标!
然而,就在苏念棠准备上前,仔细探查并思考如何安全取走碎片时,异变再生!
不是来自洞窟内部,而是来自他们进来的裂缝通道,以及……耳机里!
先是裂缝通道外,隐约传来“猎犬”急促的警告声和几声沉闷的、像是重物坠地的声响!紧接着,耳机里传来“工蜂”焦急的呼喊,伴随着剧烈的电流干扰杂音:“队长!苏顾问!上方……出现不明身份人员!战斗力很强!‘猎犬’和他们交上手了!对方……对方有古怪手段!啊——!”
通讯戛然而止!
“是追踪者!他们果然也找到这里了!”陆北辰脸色剧变,“‘山猫’,保护苏念棠!我去支援!”
他话音未落,已经如同猎豹般冲向裂缝通道!
苏念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找到了碎片,却陷入了被前后夹击的险境!上方有强敌突袭,而他们身处这绝地洞窟,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条狭窄的裂缝!
“山猫”立刻挡在苏念棠身前,拔出了配枪和战术匕首,警惕地看向裂缝方向。
苏念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迅速扫过洞窟环境和中央石台上的碎片。
不能慌!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是冒着上方激战的风险,带着碎片从裂缝强突?还是……在这洞窟里,利用这里浓郁的星辰之力和阵法,尝试做点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了石台周围那些复杂而完整的星纹法阵上,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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