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六六追了出来，在六六的一再请求下秦如欢最终还是带上了刘六六。将她独自留在危机四伏、人心惶惶的外城，他其实也有些无法放心。小家伙虽然吓得浑身发抖，却死死扒着他的衣领，将小脑袋埋在他颈窝，仿佛那里是唯一的安全港湾。
他没有去内城寻求庇护，而是逆着溃逃的人流，朝着厮杀声最激烈的东面城墙方向而去。沿途所见，触目惊心。倒塌的房屋，燃烧的残骸，来不及收拾的平民尸体，以及更多拖着伤残之躯、眼神麻木向城内退却的士兵和散修。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和一种绝望的气息。
越靠近城墙，战斗的痕迹越是惨烈。破碎的法器、断裂的兵刃、与妖兽尸体混杂在一起的人类残躯，铺满了通往城墙的马道。灵能爆炸的轰鸣、兵刃交击的脆响、妖兽的嘶吼、垂死者的哀嚎，交织成一曲残酷的战争交响乐。
秦如欢登上东面一段城墙时，正赶上妖族一波新的攻势。黑压压的、形态各异的低阶妖兽如同潮水般涌来，悍不畏死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防御光罩。光罩之外，堆积如山的尸体已然形成了一道恐怖的斜坡。
“快！补充灵石！阵法师稳住节点！”
“弩箭！覆盖射击！别让那些‘穿山獠’靠近城墙基座！”
“火油！倒火油！”
守城的将领声音嘶哑，眼睛布满血丝，显然已在此鏖战许久。城头上的修士和士兵个个面带疲惫与疯狂，机械地重复着攻击、防御、填补缺口的动作。
秦如欢没有犹豫，寻了一处压力较大的垛口，将刘六六塞进一个相对安全的箭楼角落，低喝一声“藏好！”，随即并指如剑！
“嗤！嗤！嗤！”
凝练的淡金色剑气破空而出，精准地点射在几只试图攀爬城墙的、形似蜥蜴、爪牙锋利的妖兽头颅上。筑基中期的灵力驱动下，《庚金剑气》威力大增，轻易洞穿了它们相对脆弱的颅骨，带起一蓬蓬腥臭的血花。
他的加入，暂时缓解了这一小段城墙的压力。旁边的守军有些诧异地看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面容陌生却实力不俗的年轻修士一眼，但此刻也顾不上多问，只是默契地配合着他，清理着突破火力网的零散妖兽。
然而，个人的力量在如此规模的战争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妖族的进攻仿佛永无止境。低阶妖兽只是炮灰，消耗着守军的体力和物资。紧接着，混在兽潮中的妖族修士开始发力。各种天赋妖术、淬毒骨矛、腐蚀性的吐息，如同雨点般砸在防御光罩和城墙上。
轰！一段城墙因为阵基被地下潜伏的妖兽破坏，防御光罩骤然黯淡，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数十名妖族精锐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嘶吼着冲了进来！
“堵住缺口！”
“跟他们拼了！”
惨烈的白刃战瞬间爆发。人类修士与妖族战士绞杀在一起，灵光与妖气疯狂对撞，残肢断臂四处飞溅。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秦如欢也被卷入其中。一只手持巨斧、身高近三米的熊妖咆哮着向他劈来，狂暴的力量足以开山裂石。秦如欢眼神一凝，【时空领主】能力瞬间激发，微调自身时间流速，险之又险地避开斧刃，同时指尖剑气吞吐，如同毒蛇般刺向熊妖相对柔软的腋下。
噗！剑气入体，熊妖吃痛，动作一滞。秦如欢抓住机会，身形如风，绕到其身后，凝聚全身灵力，一记手刀狠狠斩在其后颈！
咔嚓！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熊妖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来不及喘息，更多的敌人涌了上来。秦如欢将【洞察之眼】运用到极致，冷静地分析着每一个敌人的弱点、攻击轨迹，结合【时空领主】的微操和《庚金剑气》的锋锐，在混乱的战场上艰难周旋、杀戮。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在这里，没有怜悯，没有犹豫，只有生存与毁灭。他的剑法在生死搏杀中变得更加凌厉、高效，对灵力的运用也越发精妙纯熟。筑基中期的境界在血与火的淬炼下飞速稳固，甚至隐隐向着更深层次迈进。
但这远远不够。
他亲眼看到，一名金丹期的修士队长，为了掩护部下撤退，被三名同阶妖将围攻，最终力竭自爆，与敌人同归于尽，只在原地留下一个焦黑的深坑。
他看到，一队由筑基修士组成的精锐小队，奉命出城逆袭，试图摧毁妖族的攻城器械，却如同石子投入大海，只在妖族群中掀起些许涟漪，便再无音讯。
他甚至看到，一位坐镇此段城墙的化神期客卿长老，被妖族阵营中一道突如其来的、缠绕着不祥黑气的骨矛偷袭，虽然勉强挡下，却也脸色一白，显然受了不轻的暗伤。
化神期！ 在平日里需要仰望的存在，在这惨烈的战场上，也同样显得渺小，会受伤，会陨落！
第一天，在击退了妖族不知第多少波进攻后，东城墙勉强守住，但伤亡惨重，防御光罩多处破损，摇摇欲坠。秦如欢浑身浴血，灵力几近枯竭，带着蜷缩在角落、吓得几乎昏厥的刘六六，在废墟中找了个相对完整的地下室暂歇。他甚至忘记了给现实世界的林锦瑶发个信息“请假”。
第二天，妖族攻势更猛。他们似乎完全不计伤亡，驱使着更多的炮灰和强大的妖族战士，日夜不停地猛攻。天枢城外围的卫星城镇已全部陷落，资源点和外围防线尽数丢失。城墙多处被突破，巷战开始在靠近城墙的区域爆发。秦如欢在清理一栋被妖兽占据的石楼时，险些被一只隐藏在阴影中的、擅长精神攻击的狐妖暗算，靠着盒子传来的一丝清凉波动才守住灵台清明。
第三天，情况急转直下。妖族阵营后方，升起了几道恐怖的气息，妖气冲天，搅动风云，显然是有更强的妖王级存在即将出手。同时，一种更加诡异、带着腐朽和认知扭曲意味的灰黑色雾气，开始伴随着妖气弥漫开来。被这种雾气沾染的低阶修士，甚至会突然发狂，攻击身边的同伴！
源兽的污染！ 秦如欢心中警铃大作！这绝对与源兽有关！
人类防线，节节败退，已然退无可退！背后，就是天枢城最后的核心区域，是数百万毫无反抗能力的平民！
绝望的氛围，如同冰冷的蛛网，笼罩了残存的每一个守军心头。
秦如欢靠在一段残破的墙体后，剧烈地喘息着。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的高强度战斗，让他身心俱疲，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体内的灵力虽然因为生死搏杀和盒子的辅助恢复得很快，甚至比苦修提升更猛，但精神的疲惫却难以消除。
刘六六趴在他脚边，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担忧地望着他。
难道...天枢城，真的要守不住了吗？
他抬头望向城内方向，那里有万象楼，有姜苓霜，有苏九，有他刚刚起步的“生意”，更有无数鲜活的生命。
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然。就算最终结局是毁灭，他也要战至最后一刻。这不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心中那点不愿屈服的执念。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更残酷的最终决战。
而现实世界中，林锦瑶看着手机屏幕上依旧没有回复的信息，和他连续三天旷课的记录，心中的担忧已经化为了实质性的恐惧。她隐隐感觉到，秦如欢消失的这三天，绝不是在做什么普通的“研究”。
他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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