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定鼎金陵（攻占南京四）
正月十五，寅时三刻，南京城迎来了破城后的第一个黎明。昨日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但街道上的厮杀声已经渐渐平息。苏澜雪站在钟楼顶层，俯瞰着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千年古都。晨光熹微中，可见街道上星火营士兵正在清理战场，收殓阵亡将士的遗体。
都督，皇城方向还有零星的抵抗。张武登上钟楼，他的铠甲上满是刀剑的划痕，左臂简单包扎着，血迹已经渗透了绷带。
苏澜雪微微颔首：马士英被擒，守军主力已溃，这些抵抗成不了气候。传令各营，以安抚为主，不必赶尽杀绝。
她转身看向张武，目光落在他受伤的手臂上：你的伤势如何？
皮肉伤，不碍事。张武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臂，却忍不住咧了咧嘴，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静养几日便好。
这时，王刚也登上钟楼，他的神情比张武要轻松许多：水师已经控制了下关码头，缴获了二十余艘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官船。城内的运河和水门也都在我们掌控之中。
很好。苏澜雪走到墙边，望着远处巍峨的皇城，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位弘光皇帝了。
辰时初，苏澜雪率领一队亲兵向皇城进发。街道两旁，百姓们躲在门窗后偷偷张望，眼神中混杂着恐惧和好奇。偶尔还能听到零星的打斗声，那是星火营士兵在清剿负隅顽抗的残兵。
通告全城，苏澜雪对身边的书记官说，即日起实行宵禁，但有趁乱劫掠者，立斩不赦。开仓放粮，平抑物价，安定民心。
书记官迅速记录着命令。
快到皇城时，一队星火营士兵押着几个文官模样的人走来。为首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虽然衣衫凌乱，但神态依然从容。
启禀都督，这些是自愿出降的官员。带队校尉禀报道，这位是礼部右侍郎周镳周大人。
苏澜雪打量着周镳，她记得这个名字。周镳是东林党的重要人物，在江南士林中颇有声望。
周大人。苏澜雪微微颔首。
周镳整理了一下衣冠，郑重行礼：老臣参见都督。马士英祸国殃民，今得都督率王师拨乱反正，实乃社稷之幸。
周大人言重了。苏澜雪淡淡道，如今城内初定，还需周大人这样的老成之臣协助安抚。
老臣定当竭尽全力。周镳躬身道，只是...不知都督要如何处置陛下？
苏澜雪目光微凝：此事我自有主张。
皇城的午门前，最后负隅顽抗的数百名金吾卫还在做困兽之斗。他们据守着高大的宫墙，不断向下射箭。
都督，强攻恐怕会造成太大伤亡。张武观察着宫墙上的守军，不如让我去劝降。
苏澜雪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小心些。
张武单人独骑来到宫门前，高声喊道：城上的将士听着！马士英已被生擒，南京城已破，尔等何必再做无谓的抵抗？放下兵器，可保性命！
城头上沉默片刻，一个将领模样的人探出身来：我等身受皇恩，岂能背主求荣！
糊涂！张武厉声道，尔等效忠的应该是大明江山，是天下百姓，而不是某一个皇帝！如今太子殿下在北方重整河山，正是需要诸位将士效力之时！
这番话显然触动了守军，城头上传来一阵骚动。那将领犹豫片刻，问道：张将军可能保证不伤害陛下？
我以星火营的名义起誓，张武郑重说道，只要陛下愿意逊位，定当保全性命，以亲王之礼相待。
又是一阵沉默，随后，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
未时整，苏澜雪率领星火营将士进入皇城。这座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宫城，此刻显得格外寂静。宫女太监们跪伏在道路两旁，瑟瑟发抖。
在奉先殿前，苏澜雪见到了弘光帝朱由崧。这位在位仅数月的皇帝，此刻面色惨白地坐在龙椅上，龙袍歪斜，冠冕不整。他的身边跪着几个大臣，都是面色如土。
陛下。苏澜雪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军礼。
朱由崧颤抖着抬起头：你...你就是苏澜雪？
正是微臣。苏澜雪平静地说道。
你...你要如何处置朕？朱由崧的声音都在发抖。
苏澜雪环视殿内，目光从那些惶恐的大臣脸上扫过，最后回到朱由崧身上：请陛下下诏逊位。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一个老臣猛地抬起头：大胆！陛下乃是天命所归，岂能...
天命？苏澜雪打断他，声音冷峻，若是天命所归，为何会有今日之败？若是天命所归，为何天下百姓流离失所？
她向前一步，目光如炬：马士英、阮大铖等奸佞当道，朝政腐败，民不聊生。这样的朝廷，如何配得上天命二字？
那老臣被她问得哑口无言，颓然跪倒在地。
朱由崧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朕...朕愿意逊位。只求...只求留朕性命。
这是自然。苏澜雪的语气稍缓，陛下若愿主动逊位，当以亲王之礼相待，颐养天年。
她转向书记官：准备逊位诏书。
申时，南京城内的主要官员都被召集到皇极殿。殿内气氛凝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情。苏澜雪站在殿前，身后是张武、王刚等星火营将领。
带马士英、阮大铖。苏澜雪下令。
很快，被五花大绑的马士英和阮大铖被押上殿来。马士英依然昂着头，一副不服输的样子；阮大铖则面如死灰，浑身发抖。
马士英，苏澜雪冷冷地看着他，你可知罪？
成王败寇，何罪之有？马士英冷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一个成王败寇。苏澜雪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结党营私，排斥异己；贪墨军饷，致使将士饥寒；纵容亲信，祸乱朝纲。这些，难道都是成王败寇可以掩盖的吗？
她每说一句，马士英的脸色就白一分。殿内的官员们也都低下了头，这些罪行，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
还有你，阮大铖。苏澜雪转向另一个囚犯，你谗言惑主，陷害忠良；卖官鬻爵，败坏朝政。马士英做的那些恶事，哪一件没有你的份？
阮大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都督饶命！下官...下官都是被马士英逼迫的啊！
无耻！马士英怒斥道，当初若不是你...
够了！苏澜雪打断他们的互相指责，尔等的罪行，自有公论。押下去，严加看管！
待马士英和阮大铖被押走后，苏澜雪环视殿内众臣：今日召集诸位，是要宣布几件大事。
她取出一卷明黄色的诏书：第一，弘光皇帝已经下诏逊位。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虽然早有预料，但当这个消息被正式宣布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第二，苏澜雪继续说道，即日起，南京暂由星火营接管，等待太子殿下驾临。
她展开另一份文书：这是太子殿下的手谕，命我全权处理南京事宜。
周镳上前接过手谕，仔细查看后，向众臣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第三，即日起整顿吏治，清查贪腐。凡有贪赃枉法者，严惩不贷；但有政绩卓着、清廉自守者，量才录用。
这番话让殿内的气氛稍微活跃了一些。不少官员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星火营并非要一概排斥旧臣。
最后，苏澜雪的语气严肃起来，传令各州县，即日起归顺新朝。若有负隅顽抗者，天兵一到，玉石俱焚！
酉时，苏澜雪在临时设立的都督府内处理政务。虽然身体疲惫，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都督，各地送来的文书。书记官抱着一摞文书走进来。
苏澜雪揉了揉眉心：
镇江、扬州、常州等府均已上表归顺...安庆、芜湖尚有残兵抵抗...苏州士绅联名上书，表示愿意效忠新朝...
这时，张武兴冲冲地走进来：都督，好消息！江北四镇派人送来降表，表示愿意归顺！
苏澜雪接过降表，仔细看了一遍，冷笑道：这些墙头草，见风使舵倒是快。告诉他们，想要归顺可以，但必须交出军权，亲自来南京请罪。
张武应道，还有，我们在马士英的府上搜出了大量财物，光是白银就有五十万两之多。
充公。苏澜雪毫不犹豫地说，一半犒赏将士，一半用于赈济百姓。
夜幕降临，南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虽然还能偶尔听到零星的马蹄声和巡逻士兵的口令声，但已经没有了厮杀和呐喊。
苏澜雪独自登上皇城城墙，眺望着这座刚刚易主的古都。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闪烁，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
总算...拿下了。她轻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欣慰。
身后传来脚步声，张武和王刚走了过来。
都督，将士们都在问，什么时候能够北上？张武问道。
苏澜雪望着北方，目光深邃：不急。先要稳定江南，巩固根基。况且...
她没有说下去，但张武和王刚都明白她的意思。攻下南京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面对更复杂的政治局面和更强大的敌人。
传令各营，好好休整。苏澜雪转身说道，告诉将士们，他们为大明的复兴立下了不朽功勋。但是...
她的语气严肃起来：若有扰民者，军法处置！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星火营是王者之师，不是流寇土匪！
张武和王刚齐声应道。
星光下，南京城静静地屹立在长江之畔。这座历经沧桑的古都，又一次见证了王朝的更迭。而这一次，将会开启一个怎样的新时代，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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