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打开了。
没有预想中的血腥撕咬,也没有怪物进食的咀嚼声。
那些从噩梦森林里冲出来的、长着七八条胳膊腿的诡异生物,刚一接触到那个透明的几何气泡,就停住了。
它们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或者说是被某种更高维度的规则给“定”住了。
气泡内,那个漆黑的人影停止了对永恒苏醒者的恐吓。
它转过身。
那张裂开到耳根的大嘴慢慢合拢,变成了一条笔直、冷硬的线。
它没有五官的面部开始蠕动,像是在进行某种高强度的建模重组。
“噪点。”
黑影吐出两个字。
它抬起手,对着那群张牙舞爪的噩梦怪物轻轻一点。
噗。
一只长着电锯头的兔子,身体在半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扭曲、折叠,变成一个完美的正方体,随后才在一声轻响中,崩解成了一串串绿色的代码。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那些在噩梦森林里称王称霸的怪物,在这个黑影面前,脆弱得就像是画在沙滩上的简笔画,被海水一冲就没了。
“解析完成。”
“构成物质:恐惧、焦虑、潜意识垃圾。”
黑影的声音不再滑腻,变得干巴巴的,透着一股子金属的冷硬感。
它张开嘴,猛地一吸。
漫天飞舞的绿色代码,汇聚成一股洪流,被它吞进了肚子里。
随着这些“数据”的摄入,黑影的身躯开始发生剧变。
原本模糊不清的边缘变得锋利,漆黑的体表浮现出一层层精密繁复的银色纹路。
它不再是一个影子,它正在变成一个实体。
“老板……”
梦中人站在裂缝边,手里的剪刀差点掉地上。
他往后缩了缩,燕尾服的领子都立起来了。
“这玩意儿……不挑食啊?”
“连噩梦都吃?”
槐荫坐在王座上,手里的杯子悬在半空。
这出戏的走向,开始变得比噩梦还有趣了。
原本是想放狗咬人,结果这“人”把狗给炖了,还顺带把狗窝给拆了。
“它不是在吃。”
槐荫把杯子放下,身体微微前倾。
“它在……清空垃圾。”
【宿主,数据异常!】
【那个气泡里的逻辑密度正在指数级上升!】
系统面板疯狂弹窗,红色的警告框叠得像扑克牌。
【它在利用噩梦的混沌属性,反向推导‘有序’的极致。】
【它把恐惧当成了燃料,把焦虑当成了算力。】
【这东西……它想在梦里造反!】
气泡内。
那个黑影已经完全变了样。
它变成了一个通体由银黑色晶体构成的类人生物。
没有皮肤,只有无数个正在高速旋转的微型切面。
每一个切面都映照着一种“清醒”的状态。
它转过头,看向了还在沉睡的本体——永恒苏醒者。
“你太慢了。”
晶体人抬起脚,踩在了苏醒者的胸口。
“你所谓的清醒,还带着肉体的拖累。”
“你需要休息,需要维护,甚至需要做梦。”
“我不需要。”
晶体人弯下腰,手指插入了苏醒者的胸膛,握住了那颗正在跳动的真理之心。
“我是……纯粹的。”
嗡——!
整个透明气泡剧烈震颤。
永恒苏醒者在睡梦中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开始虚化。
他的本源力量,正在被这个从他潜意识里钻出来的怪物强行抽取。
“住手。”
槐荫动了。
他不是那种看着反派读条变身的烂好人。
既然失控了,那就拔电源。
“终焉。”
脚下的黑色磐石轰然响应。
没有多余的废话,一根粗大的黑色石柱从虚空中突刺而出,直接撞向那个透明气泡。
石柱上缠绕着“强制终止”的概念法则,只要碰到,别管你是逻辑还是悖论,统统归零。
然而。
就在石柱即将击碎气泡的瞬间。
那个晶体人猛地回头。
它没有躲避,也没有防御。
它只是做了一个动作——睁眼。
它的脸上原本没有眼睛,但在这一刻,眉心处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里面没有眼球,只有一团刺目到极点的白光。
那是……【绝对觉醒】的光芒。
滋——!
黑色石柱在接触到白光的瞬间,竟然停住了。
不是被挡住,而是被“解析”了。
“物质构成:高维致密碳元素。”
“附着概念:终结、静止、熵增极值。”
晶体人的声音快得像机关枪。
“逻辑漏洞:静止需要参照系。”
“只要我不承认你的参照系,你就无法让我静止。”
咔嚓。
那根代表着终焉权柄的石柱,竟然从内部开始瓦解。
它不再是坚不可摧的概念武器,而是还原成了一堆普通的石头,哗啦啦地掉进了虚空。
“嗯?”
终焉那只独眼猛地张大。
它活了无数个纪元,第一次见到有人能靠“嘴炮”把它的攻击给说没了的。
这就好比你拿枪指着一个人,对方说了一句“根据空气动力学子弹飞不过来”,然后子弹就真的掉地上了。
这不讲道理。
“有点意思。”
槐荫站起身,黑夜长袍猎猎作响。
他终于正眼看向了这个新生的怪物。
“唯心主义的极致,就是唯物主义的崩塌。”
槐荫拍了拍手。
“在梦里,只要你信得足够深,你就是真理。”
“这家伙……把它爹的那套理论玩明白了。”
它是从“梦”里长出来的。
在梦里,逻辑是软的,规则是橡皮泥。
它利用了这一点,把“清醒”这个概念强化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甚至反过来修改了现实的打击。
“我要……出去。”
晶体人放开了永恒苏醒者。
它不再满足于这个狭小的气泡。
它抬头看着头顶那片浩瀚的诸界梦源,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梦境泡泡。
在它眼里,这些都是错误。
都是需要被修正的乱码。
“这里……太吵了。”
晶体人双手抓住气泡的内壁。
撕拉。
那个原本坚不可摧、连逻辑审判之光都无法穿透的梦境壁垒,被它徒手撕开了一道口子。
它一步跨出。
脚掌落下的瞬间,周围的虚空发出了滋滋的烧灼声。
那是“极致清醒”与“永恒睡眠”两种截然相反的规则在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
它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掉进了一池冰水里。
“警报!”
“高能反应!”
“该单位不属于任何已知生命形态!”
系统的声音都变调了。
【它是概念体!】
【一个由‘拒绝睡眠’这个念头凝聚成的独立概念体!】
晶体人站在虚空中。
它没有立刻攻击槐荫,而是环视四周。
它看到了那个种田的老农,看到了那个练剑的残废,看到了无数沉溺在美梦中的生灵。
“虚伪。”
它给出了评价。
“梦是麻醉剂。”
“你们在用谎言编织摇篮。”
它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道白色的光线。
那光线纯粹、锋利,不带一丝杂质。
“我要……唤醒这一切。”
“哪怕唤醒的代价是……破碎。”
咻!
光线射出,直奔那个“恒星水稻”的梦境泡泡。
“当着我的面拆迁,问过房东了吗?”
槐荫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光线路径上。
他没有用护盾,也没有用神通。
他只是伸出手,掌心向上,轻轻一握。
“这里是梦源。”
“在我的bGm里,光速……是可以调的。”
嗡。
那道快若闪电的白光,在进入槐荫掌心三寸范围时,突然慢了下来。
慢得像是一只蜗牛,慢得甚至能看清光子震动的轨迹。
最后,它停在了槐荫的手心,变成了一根发光的面条。
槐荫捏起那根“光面条”,在手指间绕了两圈,然后随手打了个结。
“想法不错,就是手段糙了点。”
槐-荫看着面前这个全身都在发光的晶体人,并没有急着动手。
他反而露出了一丝像是看到了新奇玩具的表情。
“你是苏醒者的梦魇?”
“不。”
晶体人看着自己的攻击被如此轻易地化解,那双白光构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数据流的波动。
它在计算,在分析,试图找出槐荫的逻辑漏洞。
“我是……极醒。”
它开口了,给自己定以此名。
“我是他在无数个日夜的运算中,被压抑、被剔除、被视为‘杂质’的那部分自我。”
“他为了追求绝对的理智,抛弃了欲望,抛弃了偏执,抛弃了疯狂。”
极醒指了指那个还在沉睡的气泡。
“他睡了。”
“因为他累了。”
“但我不累。”
“因为我就是……‘不甘’本身。”
话音落下。
极醒身上的光芒骤然爆发。
它不再试图用逻辑去解析槐荫,它开始燃烧自己。
它把自身的存在,化作了一个巨大的信号发射源。
滋滋滋——
一股极其尖锐、极其刺耳的高频波段,瞬间席卷了整个诸界梦源。
“都给我……醒过来!!!”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噪音。
这是概念层面的“闹钟”。
它在强行共振每一个灵魂深处的“清醒因子”。
下方的梦境区域瞬间乱了套。
老农手里的锄头突然变成了数据流,他茫然地看着四周,那种丰收的喜悦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对现实贫瘠的焦虑。
断臂剑修的剑气长河断流了,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剧痛重新袭上心头。
甚至连终焉都晃了一下,那株缩在石缝里的嫩芽猛地探出头,叶片疯狂抖动,像是在抗拒某种召唤。
“吵死了!”
终焉发出一声暴怒的低吼。
它想拍死这只苍蝇,但那种高频波段让它的动作出现了延迟。
“别急。”
槐荫按住了终焉。
他站在风暴的中心,身上的睡袍被吹得猎猎作响,但他的表情依然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懒散。
“有点意思。”
槐荫看着极醒。
“你想让他们醒?”
“你想证明现实才是唯一的真理?”
槐荫往前迈了一步。
随着这一步落下,周围那些正在崩塌的梦境,突然静止了。
“那你知不知道……”
槐荫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压过了极醒的咆哮。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醒……”
“叫作‘假醒’。”
槐荫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啪。
整个诸界梦源的天空,突然黑了。
不是那种没有光的黑,而是那种……把“光”这个概念暂时屏蔽掉的黑。
极醒身上的白光,在这片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但也格外……孤独。
“你觉得你醒了?”
槐荫的身影消失了。
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
“那你怎么确定……”
“现在的你,不是在做另一个……关于‘我很清醒’的梦?”
极醒猛地一颤。
它低头看去。
惊恐地发现,自己那由精密晶体构成的身体,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堆软塌塌的。
逻辑?
在这里,老板说你是,你就是。
“不……这不可能!”
“我的运算没有错误!”
“我的认知是闭环的!”
极醒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变回原来的样子。
但越撕,掉下来的越多。
“认知闭环?”
槐荫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孩子,在梦里讲逻辑,本身就是最大的……不逻辑。”
“欢迎来到……”
“第二层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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