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整个墓室地面亮起数十个清晰的光斑!那些光斑并非静止,而是以一种缓慢、稳定、充满韵律的方式,在特定的几个点位之间依次明灭、移动,宛如星辰轮转,形成了一条清晰可见的、蜿蜒通向祭台的动态路径!
“果然!”赵忻激动得声音发颤,“光斑移动有规律,大约三息一换!必须在当前光斑熄灭前,踩中下一个亮起的光斑!走!”
她率先看准时机,飞身踏出第一步,精准踩在第一处光斑上。三息后,光斑在她脚下熄灭,前方三尺外,另一处光斑准时亮起。她毫不迟疑,疾步跟上。
顾云骁将火把交给宋贺彦:“你持火把,务必稳住。我护她过去。”说完纵身跟上赵忻,目光始终锁定赵忻脚下和下一个即将亮起的光斑位置。
秦雅露急道:“我也去!这路径诡异,恐有毒物暗藏!”
宋贺彦深深看她一眼,将火把塞回她手中,语气不容置疑:“你在此持火把,位置最佳,视线最全,可为我们指引。我去。”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追上顾云骁。
三人沿着动态的光斑路径疾行。这路径比之前推测的更加刁钻诡异,时而需高跃至石棺盖,时而需贴地滑过棺底缝隙,时而在两具石棺间仅容侧身的窄缝中穿梭。光斑明灭移动,节奏紧迫,必须全神贯注,对时机的把握要求苛刻到极致。
行至半途,经过一具半开的石棺时,赵忻刚跃上棺盖,脚下光斑熄灭,下一个光斑竟在棺内深处亮起!
“下去!”顾云骁低喝。赵忻咬牙,毫不犹豫纵身跃入石棺。几乎在她落足棺内光斑的刹那,旁边另一具石棺的缝隙中,突然喷出浓密粘稠的黑雾,直扑她原本所在的棺盖位置!
“毒烟!闭气!”顾云骁厉喝,自己却猛吸一口提前含在口中的解毒药丸气化后的清凉气息,闪电般伸手将刚站稳的赵忻拉出石棺,护在身后。宋贺彦则已旋身挡在秦雅露的视线方向,长剑出鞘,舞成一团光幕,并非为了斩击,而是试图用剑风带起气流,干扰黑雾扩散方向。
但黑雾扩散极快,且带着刺鼻的腥甜,瞬间弥漫周围数丈。光斑在翻滚的黑雾中变得模糊扭曲,难以辨认。
“我看不清下一个光斑!”赵忻急道,眼中已被刺激性雾气逼出泪水。
就在此时,入口处的秦雅露看得真切,她左手稳稳高擎火把,右手抓出一把赤红色药粉,用口咬开一根特制火折一吹,点燃药粉,用巧劲奋力掷向黑雾边缘!药粉在空中剧烈燃烧,爆开一团灼目的白光,并发出“嗤嗤”声响,瞬间将周围一小片区域的空气加热消耗。黑雾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气流扰动,向上翻卷,暂时露出了一小块清晰空间,下一个光斑在其中一闪而过!
“右前五尺,棺侧!”秦雅露急喊,声音穿透墓室。
赵忻模糊泪眼中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光亮,全凭信任与本能,向着那个方向疾扑!顾云骁与宋贺彦一左一右,几乎是提着她的手臂,三人险之又险地落在那微弱的光斑上。黑雾旋即在他们身后合拢,传来腐蚀般的“滋滋”声。
最后十步。光斑移动的节奏陡然加快,变成每两息甚至一息一换!赵忻额头冷汗涔涔,几乎闭着眼睛,全靠身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和对同伴引导的绝对信任,腾挪跳跃。顾云骁与宋贺彦将护卫做到了极致,或托或推,或拦或带,确保她每一步都落在那个稍纵即逝的光点上。
最后一步!赵忻整个人向前飞扑,堪堪在光斑熄灭的瞬间,摔在了冰冷坚硬的汉白玉祭台边缘。顾云骁与宋贺彦也几乎同时跃上,落在她身旁,三人伏在台上,剧烈喘息。
身后,光斑彻底熄灭。黑雾缓缓沉降、消散。墓室重归昏暗,只有秦雅露手中那稳定却已开始微微摇曳的火把光芒,在入口处静静燃烧,映照着她苍白的脸上关切的神情。
“成……成功了?”赵忻撑起发软的手臂,声音沙哑。
顾云骁与宋贺彦已迅速翻身半跪,剑已出鞘,警惕地环视祭台四周。祭台约三丈见方,触手冰凉。中央整整齐齐码放着三十六口鎏金铜箱。箱体硕大,需两人合抱,封泥完好,朱红的皇室印记在火光下森然夺目,仿佛三十六只沉默的巨兽。
“先别动。”顾云骁按住欲起身的赵忻,自己执剑,以剑尖极其缓慢、轻柔地触碰最近一口铜箱的封泥边缘,感受着可能的细微机括联动。
“咔嚓。”
一声极轻微、但异常清晰的金属咬合声,从祭台下方深处传来,而非箱体本身。
四人瞬间绷紧身体,握紧武器。但等了数息,祭台上并无异状。
“是最后一道保险的‘待发’之声。”赵忻爬起身,声音发虚,“开箱,或者满足其他条件,才会真正触发。但触发什么……”
秦雅露带着喘息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你们……快看周围……石壁……”
三人霍然抬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墓室四周石壁上,那些原本静止的、描绘着古老祭祀场面的壁画,此刻竟开始错动!不,不是壁画在动,是壁画所在的整块石壁在缓缓横向移动!一道道隐蔽的暗门随着石壁滑开,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与此同时,地下深处传来沉闷至极的轰隆声,那声音非金非石,仿佛江河奔流又夹杂着无数巨大齿轮、链条绞合转动的巨响,整个祭台,乃至整个墓室的地面,都开始微微震颤,尘土簌簌落下。
暗门后的黑暗中,亮起一点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紧接着,沉重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个身影,从暗门后列队走出——
那是与真人等高的陶俑。身披雕刻精细的石甲,头戴兜鍪,面部模糊但线条刚硬,手持长戈,面无表情。足足三十六具,与铜箱之数暗合。它们动作初时略显僵硬滞涩,但几步之后便趋于沉稳,迈着完全一致的步伐,从四面八方向祭台合围而来。石质的关节摩擦,发出“咔、咔、咔”的单调而瘆人的声响,在这密闭的、回荡着地下轰鸣的墓室中,不断叠加,令人头皮发麻,牙根发酸。
“是兵马俑……机关俑。”赵忻声音干涩,瞬间明白了那地下轰鸣的来源,也猜到了最终的杀局,“以地下暗河水力驱动……它们不是靠开箱触发,而是感知到祭台上存在活物,或者达到了预设的重置时间!开箱,或许会加速这个过程,或许会引发别的……但无论如何,守卫宝藏……不死不休。”
三十六具陶俑石戈前指,幽绿的眼窝中光芒流转。墓室中的空气凝固了,唯有地下深处传来的水声与齿轮转动声愈发清晰,仿佛某种庞然巨兽正在苏醒。
顾云骁与宋贺彦已闪电般背对背站立,赵忻则持剑侧立,三人呈三角阵势互为犄角。赵忻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剑身在幽绿光芒映照下泛起冷冽寒光。她虽以机关术闻名,但手中长剑寒光凛冽,显然并非庸手,此刻剑尖微颤,已是蓄势待发。
“守我两翼,我为前锋探路!”顾云骁低喝一声,长剑斜指身前。他身形微沉,剑尖轻颤如蛇信,已然摆出攻守兼备的“游龙式”。
宋贺彦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将重心移至前脚,手中宽刃长剑稳如磐石。他微微侧身,与赵忻互为呼应,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最前排陶俑的关节连接处——那是任何机关造物最可能脆弱的地方,秦雅露在入口处看得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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