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二号方案。”
“开始流片。”
流片？
那是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钱老在内，脑子里都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但没有人敢问。
刚才那不到一秒的计算结果，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实力面前，任何质疑都显得苍白可笑。
苏晚晴再次点头，她的脸上，也带着一丝难掩的激动。
她和另外几名核心成员，迅速走向仓库更深处，那里被厚厚的防尘帘幕隔开。
钱老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他只想知道。
他必须知道。
那所谓的“巫术”，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帘幕被拉开的一瞬间，钱老再次呆住了。
里面，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数台奇形怪状的设备，闪烁着各种颜色的指示灯，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类似于臭氧的味道。
穿着白色无尘服的技术员，在其中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神秘，那么的……科幻。
而此时，在世界的另一端，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小的仓库里正在发生什么。
……
白头鹰，国家安全局。
地下深处的监听中心，灯火通明。
分析员约翰打了个哈欠，灌下一大口苦涩的咖啡。
他面前的电传打字机，吐出了一份新的报告。
【来源：泡菜国，第12监听站】
【目标：龙国，内陆地区】
【摘要：监测到一个非规律性的高频脉冲信号，频谱特征库无匹配记录。】
约翰的眼皮耷拉着，快速浏览着报告。
又是这种东西。
最近几个月，来自龙国的奇怪信号越来越多了。
但无一例外，都是些不成体系的杂波。
就像一个刚学会用电台的孩子，在胡乱地按着按钮。
“头儿，土耳其那边又来了个新东西。”他随口喊了一声。
主管探过头来，看了一眼数据。
“频谱怎么样？”
“很宽，功率跳跃极大，但没有明显的调制规律。
看起来像是……某种强干扰？”约翰不太确定地说。
主管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
“龙国人可能在测试他们新型的大功率雷达，或者是在搞雷达干扰实验。”
他拍了拍约翰的肩膀。
“他们的电子工业水平，我们很清楚。
连一台像样的电视机都造不出来，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结论：新型的大功率雷达干扰测试，不构成威胁。”
约翰点了点头，拿起红色的印章，在报告上重重地盖下。
“低价值”。
他将报告随手扔进了写着“待归档”的筐子里。
筐子下面，已经压了十几份类似的报告。
它们最终的归宿，将是某个地下档案室的铁皮柜，在黑暗中静静地腐烂。
没有人会再多看它们一眼。
……
北极熊，克里姆林宫。
宏伟的办公室内，克格勃主席安德罗波夫，正恭敬地向总书记汇报工作。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报告总书记同志，我们安插在奉天机床厂的线人传来消息。”
“龙国最近在国际黑市上，不计代价地采购和囤积高纯度石墨，以及多种耐火材料。”
总书记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
他那浓密的眉毛，微微挑起。
“高纯度石墨？耐火材料？”
“是的，总书记同志。”
安德罗波夫递上一份文件，
“我们的专家分析，他们可能想在炼钢技术上，取得某种突破。
也许是想重复他们那个失败的‘大跃进’。”
总书记接过文件，只扫了一眼，就发出一声嗤笑。
“炼钢？”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他们以为，靠堆积一些优质材料，就能炼出好钢吗？天真！”
“真正的工业，是体系，是积累，是无数工程师和熟练工人的心血。不是靠着一股热情就能实现的。”
他将文件扔在桌上。
“不用理会。让他们去折腾吧。”
“他们越是在这种旁门左道上浪费资源，我们就越安全。”
“是的，总书记同志。”
安德罗波夫躬身退下。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总书记一人。
他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目光落在龙国那片广袤的土地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一群还在玩泥巴的农民。
……
五角大楼。
“断剑”计划委员会的季度会议，正在进行。
主席台上，一位肩上扛着将星的将军，正指着巨大的卫星照片，意气风发。
照片上，是龙国沿海的几个主要港口。
“先生们，请看这里。这是三个月前的照片，码头上还能看到一些从欧洲转运过来的大型设备。”
他切换到下一张照片。
“这是上周最新的照片。码头上空空如也。我们部署在马六甲和苏伊士的检查站，效果显着。”
台下，响起一片低低的赞叹声。
“我们的‘断剑’计划，取得了完美的成功！”
将军的声音，充满了力量和自信。
“根据我们的模型推演，在失去了外部精密设备和技术的输入后，
龙国的工业发展，特别是他们的军工产业，已经被彻底锁死。”
“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他们都将被困在五十年代的水平上，无法动弹。”
“我们赢得了时间，赢得了战略优势！”
热烈的掌声，在会议室里经久不息。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倔强的红色巨人，因为缺少关键的工业血液，而轰然倒下的未来。
……
脚盆鸡，内阁调查室。
一份关于“龙国技术人员流动”的情报，被送到了高级分析员田中健一的桌上。
他仔细地阅读着。
情报显示，近半年来，龙国各大高校，
有超过三百名物理和化学专业的优秀毕业生，在毕业分配后，神秘地“失踪”了。
他们的档案被列为绝密。
经过多方查证，这些人的最终去向，都指向了遥远的西北地区。
田中健一扶了扶眼镜，陷入了沉思。
西北？
大片的戈壁和沙漠。
那里有什么？
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一个词，跳进了他的脑海。
石油。
龙国人之前在东北发现了大庆油田，举国欢腾。
他们一定是想在西北，复制大庆的奇迹。
物理、化学……勘探、炼化……
逻辑链条，完美地闭合了。
“原来如此。”
田中健一拿起笔，在报告的结论处写下自己的判断。
“判断：为支援西北地区新的大型石油开采及炼化项目，进行的人才储备。”
他将报告整理好，放入待归档的文件袋。
袋子上，标签写着：【龙国经济动向-能源领域】。
……
没有人。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情报机构。
将这些孤立的、看似毫不相关的“异常”信号，
与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科技革命——微电子革命联系在一起。
白头鹰看到了脉冲，以为是雷达。
北极熊看到了石墨，以为是炼钢。
脚盆鸡看到了人才，以为是石油。
世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蒙住了眼睛。
而在所有人的注视盲区。
龙国，那个尘土飞扬的仓库里。
最关键的一步，正在进行。
李林站在一台巨大的光刻机前。
这是他利用现有的所有技术，手工搓出来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设备。
简陋。
粗糙。
但在他的眼中，却比任何珍宝都要璀璨。
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圆形硅片，被小心翼翼地放入了设备中。
“开始曝光。”
李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强光亮起。
透过精密的掩模板，将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电路图，蚀刻在那小小的硅片之上。
酸洗。
掺杂。
沉积。
一道道工序，在几名核心技术员手中，如行云流水般完成。
他们的动作，精准得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
钱老站在不远处，像一个幽灵。
他看不懂。
一个字都看不懂。
但他能感受到，那种创造历史的庄严和肃穆。
终于，随着最后一道清洗工序的完成，李林亲自用一把特制的镊子，将那块小小的硅片，夹了出来。
他将它高高举起。
对着灯光。
那小小的方寸之间，仿佛蕴藏着一个宇宙。
130个晶体管，以及连接它们的复杂线路，构成了一个微缩的电子帝国。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成功了吗？
李林将硅片放到一台连接着示波器的检测台前。
接通电源。
示波器的屏幕上，一道绿色的波形，猛地跳动了一下。
然后，稳定下来。
呈现出一段完美的、富有生命力的脉冲信号。
成功了！
整个里间，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无数人，相拥而泣。
只有李林，依旧平静。
他拿起那块小小的、却足以改变世界的芯片，走到了呆若木鸡的钱老面前。
他的声音，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
“钱老，这，不是巫术。”
“它有自己的名字。”
李林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它的代号，叫‘创世’。”
“创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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