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艰难地穿透浓雾,在林间投下惨淡的光斑。短暂休整后,三人背起行囊,再次上路。
昨夜穿越的那片“迷魂障”蒿草地已被甩在身后,前方是更茂密、更原始的丛林。
黑瞎子对照着兽皮地图和指北针,用刀劈开一丛挡路的带刺藤蔓,探头看了看前方隐约可见的一条凹陷下去的、被苔藓和落叶几乎填满的痕迹:
“应该就是这儿了。地图上标的虚线,老猎道。比直接在林子里硬趟省力,就是年头太久,估计不好走。”
沈野走到痕迹边缘观察。这条所谓的猎道早已废弃多年,宽度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树木枝桠在头顶几乎合拢,形成一条幽暗的绿色隧道。
路面是经年累月踩踏形成的硬土,但此刻覆盖着厚厚的、湿滑的墨绿色苔藓和层层腐烂的落叶,踩上去绵软无声,透着一股阴湿的寒气。
“走这里,痕迹少。”小官言简意赅地评价,目光扫过猎道深处。他的感知比另外两人更敏锐,能察觉到这条废弃路径上沉淀着一种不同于周围丛林的、更为凝滞的气息。
“哑巴说得对,就这儿了。”黑瞎子率先踏了上去,靴子陷进柔软的腐殖层,“瞎子开路,野子居中策应,哑巴老规矩断后。都小心脚下,这苔藓滑得很。”
三人鱼贯而入。猎道内的光线立刻黯淡下来,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弥漫着浓重的朽木和湿土味道,偶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腐果气息。寂静被放大,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枝叶的窸窣声。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前方的黑瞎子忽然“咦”了一声,停下脚步。沈野和小官立刻警戒。只见前方几棵歪倒的朽木和纠缠的藤蔓几乎完全堵住了去路,形成一个天然的障碍。
“这堵得可真够自然的。”黑瞎子用刀鞘捅了捅那堆朽木,木头发出一声沉闷的、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响声,“硬爬过去也不是不行,就是动静大,而且这木头怕是不承重。”
沈野上前,没有去碰那些朽木,而是伸出右手,掌心向下,对着那堆障碍虚虚一按。一股柔和却坚韧的无形力量如同水波般荡漾开去,精准地作用于朽木结构和藤蔓的连接处。
只听一阵极其轻微的“咔哒”声,那些看似纠缠死的藤蔓仿佛被一双灵巧的手拨弄,自行松脱、滑开,几根关键的支撑朽木也微微移位,露出了一个足够人弯腰通过的缺口,整个过程近乎无声。
“漂亮!”黑瞎子低赞一声,“这手法,够精细!” 他一边率先钻过缺口,一边嘀咕,“以前下地遇上这种,不是硬砍就是硬爬,灰头土脸。现在这待遇,舒坦。”
小官跟在沈野身后通过,在穿过缺口时,他的目光在那几根仿佛被无形之手移动过的朽木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沈野收回的手,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原来还可以这样处理”的了悟。
午间,他们在一处猎道略微开阔、有溪水流过的地段休息。沈野从“袖里乾坤”中取出黑瞎子准备的顶配物资,热汤辣菜下肚,驱散了林间的阴湿寒气。
黑瞎子吃得满头汗,畅快道:“这才叫探险后勤!以前啃压缩饼干就凉水,哪敢想有这热乎的。野子,你这仓库绝对是本世纪最伟大发明之一。”
小官安静地吃着,动作斯文却速度不慢。热食让他苍白的脸颊有了一丝血色。他忽然抬眼,看向溪流对面猎道旁的一处岩壁,开口道:“那里,有刻痕。”
沈野和黑瞎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岩壁上爬满青苔,但仔细辨认,确实能看出一些非自然形成的、规整的线条。黑瞎子立刻来了精神,几下越过不深的溪流,用匕首小心刮去一片青苔。
下面露出了模糊的刻画痕迹,线条古朴稚拙,像是用粗糙石器反复刮擦出来的。图案的主体是一个简化的、头生单角的兽头形象,下方有一些波浪线条,可能代表水或云,旁边还有几个更难以辨认的符号。
“是崇拜山灵的那些先民留下的?”黑瞎子仔细辨认,“这兽头,跟传说里‘非龙非蛇、头生独角’的描述能对上。刻在这里……是路标?还是警示?”
沈野也走了过来,指尖拂过刻痕边缘,感受着残留的微弱信息:“年代非常久远,刻下它的人心怀敬畏,甚至……恐惧。像是标记了某种边界。”他环顾四周,“猎道到这里,似乎也快到尽头了。”
果然,下午再行进时,猎道变得越来越模糊,时常被倒塌的大树或山体滑落的碎石彻底阻断,需要频繁绕行。
森林的原始面貌逐渐显现,巨大的板状根裸露地表,藤蔓如巨蟒垂挂,各种奇形怪状的真菌在阴暗处滋生。
在一次绕行一处湿滑的陡坡时,黑瞎子脚下突然一滑,虽然及时抓住一根藤蔓稳住身形。
但前方一片看似结实的覆盖着苔藓的地面,却因震动而塌陷下去一小块,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的缝隙,一股带着土腥味的冷风从下面窜上来。
“啧,差点中招。”黑瞎子心有余悸,“这底下八成是空的,可能是溶洞或者裂缝。”
沈野蹲在塌陷边缘看了看,随手从旁边捡起几块小石子,在掌心摆弄了一下,然后看似随意地沿着他们需要通过的路径边缘,隔几步丢下一颗。
石子落地,无声地没入苔藓,但以小官和黑瞎子的眼力,能察觉到每颗石子落点,都有一丝极淡的土黄色光晕一闪即逝,随即那片区域的地面气息似乎变得坚实了一些。
“暂时固一下土气,保险点。”沈野解释道。
小官看着沈野丢石子的动作,又看了看那些光晕消失的地方,忽然问:“范围,多大?”
“以石子为点,辐射三步左右,持续几个时辰应该没问题。”沈野回答。
小官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但走过那些被加固的区域时,脚步明显更踏实了些。黑瞎子则咧嘴一笑:“得!野子又解锁新功能,地质加固员。”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找到了另一处适合扎营的地方,一块凸出山体下方的干燥岩棚。清理地方时,黑瞎子在岩缝里发现了一小窝受惊的、形似蝙蝠但翅膀呈半透明膜状的小生物,扑棱棱飞走。
“这地方活物不多,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看来不少。”黑瞎子支起小型露营灯,暖黄的光驱散了岩棚下的阴影。
沈野再次从空间中取出装备,这次是轻便帐篷和保暖睡袋。趁着黑瞎子熟练搭帐篷的功夫,他走到岩棚边缘,望着外面彻底被黑暗和浓雾吞噬的山林,手指再次掐算。
片刻后,他回到棚内,对两人说:“我们距离地图上标注的核心区域,直线距离已经不远了。但这一片的地气很活,也很乱,像是有很多地下的空隙和通道。明天开始,要格外小心脚下的虚实。”
“地火脉动……”黑瞎子想起民国笔记里的词,“难道指的不是火山,而是这种复杂的地下结构引发的声音或震动?”
“有可能。”沈野点头,“异香也可能来自某种特殊地质环境中生长的植物或矿物。”
小官默默整理好自己的睡袋位置,将黑金古刀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看向沈野,清晰地提出了自己的判断:“痕迹,越来越淡。最近几十年,可能无人深入。”
“好事。”黑瞎子钻进帐篷,“说明咱们是第一批吃螃蟹的。赶紧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估计有好戏看了。”
夜色深沉,岩棚外风声呜咽,偶尔传来远处不知名动物的悠长啼叫。但在露营灯柔和的光晕和沈野悄然布下的简单辟邪宁神的小小法阵范围内,三人得以安然入睡。
这一天半的猎道穿行,与其说是艰难的跋涉,不如说是一场逐步深入秘境、不断发现细微线索、并慢慢调整适应这片陌生山林脾气的预热。
旧日的猎道引领他们避开了最外围的混乱,直插腹地。而真正的、完全未知的探索,即将在猎道的尽头,正式开始。
黑暗中,小官忽然睁开眼,看了看旁边沈野平静的睡颜,又听了听黑瞎子均匀的鼾声,然后再次闭上眼。这一次,他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那么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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