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轮胎碾过沈氏老宅门前的青石板时,雨丝突然变密,像张灰蒙蒙的网把整座老宅罩得严严实实。冷轩刚停稳车,就看到张队派来的警员在门廊下招手,脸色比雨色还沉:“冷哥,我们刚才在围墙根发现了这个!”警员递过来一枚黑色纽扣,上面刻着夜枭的符号,和绣坊地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们已经进来过了。”苏晴攥紧口袋里的引针,针尖对着书房的方向发烫,“但秘道入口有机关,他们没那么快打开。”两人快步冲进老宅,穿过回廊时,苏晴突然停在廊柱旁——柱身新添了道划痕,是登山靴的鞋钉蹭出来的,和祖祠、绣坊的鞋印痕迹完全吻合,“痕迹很新,最多十五分钟前留下的。”
书房的门虚掩着,冷轩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墨香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没急着找秘道,而是从背包里翻出便携式温控检测仪,将三起命案现场提取的蚕茧样本依次放在检测台上。苏晴凑过来按住样本,指尖贴着茧壳上的温度刻度:“现在室温20c,梅雨季节的老宅温度基本稳定在19-21c之间,你看这三枚茧壳的残留温度。”
检测仪的屏幕亮起,三组数据依次跳动:18.2c、22.1c、25.3c,和之前在地窖孵化箱里检测到的温度几乎无差。“偏差太大了。”冷轩调出温度波动曲线,“自然环境下,茧壳温度最多和室温相差1c,这三枚的偏差都超过2c,而且是精准的阶梯式升温,绝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只有人为控温才能做到。”苏晴突然想起外婆笔记里的一句话:“沈氏有秘窖,冬暖夏凉,可藏丝藏茧,温可精调。”她抬头看向冷轩,“上一章老王说柳姨在老宅有个小绣坊,会不会就是指这个秘窖?我们去找老王问问。”
老王的小屋还亮着灯,听到两人的敲门声,他开门时手里还攥着个旧账本。“王伯,沈氏老宅是不是有个专门藏丝绸和蚕种的地窖?”冷轩没绕弯子,直接把检测仪的屏幕递到他面前,“这三枚蚕茧的温度和室温差太多,只有能精准控温的地窖才能养出这样的茧。”
老王的手猛地一颤,账本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夹着的地窖钥匙。“是……有个秘窖,就在书房书架后面。”他弯腰捡账本时,声音带着后怕,“那是沈氏的传家宝窖,用的是清朝传下来的地龙温控,能把温度精准调到15-30c之间,专门存上等丝绸和三眠蚕种。十年前柳姨在老宅绣坊做事时,经常去窖里取蚕种,她最懂怎么调那个温控。”
“地龙温控?”苏晴眼睛一亮,“是不是靠地下的烟道和通风口调节温度?外婆笔记里画过这种装置,说能通过齿轮控制通风口大小,精准控温。”
“对对对!”老王连连点头,“那窖里有四个齿轮,对应‘剥茧、煮茧、挑丝、晾丝’四步,转对了齿轮才能打开通风口调温,当年还是柳姨教我怎么用的。”他突然压低声音,“而且那窖不仅能存东西,还有条秘道通往后山,十年前排污事件闹大时,沈宏就是从秘道把劣质排污设备运进厂里的,柳姨当年就怀疑,但没找到证据。”
拿到关键信息,两人立刻返回书房。冷轩走到书架前,看着那些排列整齐的古籍,突然想起上一章青铜镜上的缫丝工序数字:“3是剥茧、5是煮茧、7是挑丝、9是晾丝,对应四个齿轮。”他伸手按住书架上标着“蚕桑谱”的古籍,按照3、5、7、9的顺序轻轻转动——第一本转3圈,第二本转5圈,第三本转7圈,第四本转9圈。
“咔哒、咔哒”几声轻响,书架缓缓向侧面移动,露出后面的暗门。暗门后是陡峭的石阶,壁上嵌着的油灯不知被谁点亮了,昏黄的光线下,能看到石阶两侧刻着密密麻麻的缫丝图案,和柳姨绣坊的壁画一模一样。“小心点,夜枭的人可能已经下去了。”冷轩掏出配枪,示意苏晴跟在自己身后。
石阶尽头是间宽敞的地窖,地面铺着青石板,靠墙摆着十几个木质丝绸箱,箱盖大多敞开着,里面的丝绸已经泛黄,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光泽。地窖中央立着个半人高的青铜装置,正是老王说的地龙温控器,四个青铜齿轮上分别刻着“剥”“煮”“挑”“晾”四个字,齿轮旁边的刻度盘上,18c、22c、25c的位置被人用红漆做了标记。
“就是这个!”苏晴快步走到温控器前,指尖摸着红漆标记,“这三个温度正好对应三起命案的蚕茧孵化温度,齿轮上的磨损痕迹很新,最近肯定有人频繁调节。”她转动其中一个齿轮,地窖顶部的通风口“吱呀”一声打开,新鲜空气灌进来,带着后山的草木清香,“你看,通风口打开后,温度能在十分钟内稳定在设定值,和我们检测到的温度波动完全吻合。”
冷轩蹲在温控器旁,发现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柳氏秀娥校准于2015年春”。“是柳姨当年校准的。”他拿出手机拍照,“她当年就熟悉这个温控器的操作,十年后回来复仇,自然能精准控制温度孵化蚕茧。”他的目光扫过墙角的木架,上面摆着个陈旧的记录册,封面上写着“沈氏秘窖温控记录”。
记录册的纸页已经泛黄,苏晴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十年前的记录,字迹是柳姨的:“2015年3月12日,温控校准18c,蚕种孵化正常”“2015年4月5日,沈宏要求调温25c,称‘烘干丝绸用’,实则运排污设备”。看到这里,苏晴的手指顿住了——后面附着张草图,画着排污设备通过秘道运进丝绸厂的路线,签名是柳建国,正是柳姨的丈夫。
“原来柳姨的丈夫早就发现了沈氏的阴谋。”冷轩凑过来看,草图旁边写着“设备重金属超标,恐污染水源”,日期是2015年4月10日,正是柳家村污染事件爆发的前一个月,“他把证据画成草图藏在记录册里,结果被沈氏的人害死了。”
记录册的后半部分是最近的记录,字迹换成了柳姨的,除了标注18c、22c、25c的孵化温度,还有一行小字:“夜枭于2025年11月20日潜入,欲取镜绣图,温控器被动过手脚”。苏晴心里一紧,立刻检查温控器的齿轮,发现25c的刻度旁边有个细微的裂痕:“他们动了手脚!如果按这个温度孵化,蚕茧会提前破裂,可能会误导我们判断作案时间!”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冷轩关掉检测仪,“夜枭不仅想要镜绣图,还想搅乱这起案子,让我们以为凶手的作案时间是固定的,从而忽略他们的存在。”他突然听到秘道深处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立刻举起枪,“有人在里面!”
苏晴握紧引针,后颈的胎记剧烈发烫,针尖指向秘道深处——那里是老王说的通往后山的路。“是夜枭的人!他们肯定找到了锦绣图的另一半,想从后山跑!”她跟着冷轩往秘道深处跑,跑过拐角时,看到地上掉着半张绣品,正是柳姨绣的《蚕织图》,上面的青铜镜轮廓已经完整,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秘道的尽头是扇石门,门已经被打开,门外是后山的竹林,雨雾中能看到个黑色的身影正往山下跑,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肯定是镜绣图和交易账本。“别跑!”冷轩大喊着追出去,苏晴紧跟其后,引针的针尖始终对着那个黑影,“他跑不远!引针能感应到青铜镜的能量!”
竹林里的泥土很滑,黑影跑了没几步就摔了个跟头,布包掉在地上。冷轩趁机扑上去,将人按在地上,看清对方的脸时,两人都愣住了——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胸前戴着枚柳氏绣坊的银质针簪,和柳姨发间的那枚一模一样。
“你是谁?”苏晴捡起布包,里面果然有半张绣图和一本账本,还有枚微型青铜镜。年轻人抬起头,眼里满是倔强:“我是柳小安,柳秀娥是我姑姑!我不是夜枭的人,我是来拿我姑父留下的证据的!”
“柳小安?”苏晴突然想起档案里的记录,柳姨的丈夫有个弟弟,当年因为外出打工躲过了污染事件,“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证据?”
“姑姑昨天联系我,说让我来老宅拿东西,说这里有沈氏和夜枭的罪证。”柳小安挣扎着坐起来,从怀里掏出张纸条,是柳姨的字迹:“小安,取走记录册与镜绣图,交予悬镜之人,勿涉复仇之事”,“我刚才在秘道里看到夜枭的人,跟他们抢的时候摔了一跤,才被你们抓到的。”
冷轩接过纸条,和记录册上的字迹对比,确实是柳姨写的。他松开柳小安,捡起布包递给苏晴:“镜绣图和账本都在,夜枭的人应该还在附近,我们得尽快把东西送回去,同时保护好柳小安——他是柳姨唯一的亲人了。”
苏晴翻开账本,里面不仅有沈氏和夜枭的交易记录,还有十年前沈万山指使沈宏修改排污数据的亲笔信。她抬头看向柳小安,发现他正盯着记录册上柳建国的草图,眼里含着泪:“我姑父当年就是为了保护这些证据,才被沈宏推下 Silk 厂的烟囱的,姑姑说,一定要让这些罪证公之于众。”
“我们会的。”冷轩拍了拍柳小安的肩膀,“现在跟我们回临时驻地,夜枭的人还在找你,只有我们能保护你。”三人往老宅走的时候,苏晴突然发现镜绣图的背面有行极小的字,是用银线绣的:“温度记录册第三十七页,有时间密码”。
回到地窖时,苏晴立刻翻到记录册的第三十七页,上面画着个简易的时钟,时针指向3,分针指向15,旁边标着“18c对应3日,22c对应5日,25c对应7日,实则皆为一日”。她突然明白过来:“夜枭改动温控器,就是为了掩盖凶手的实际作案时间!柳姨的记录里写的3、5、7日,其实都是同一天孵化的蚕茧,只是用不同温度制造了时间差!”
冷轩看着时钟的标记,眼神沉了下来:“3点15分,是当年柳建国被害的时间。柳姨用时间密码告诉我们,她的复仇不仅是为了家人,更是为了揭露当年的真相。而夜枭改动温控器,就是为了毁掉这个时间密码,让我们永远不知道沈氏和夜枭当年的罪行!”
雨还在下,但三人的心里都亮堂了——温度记录册里不仅藏着蚕茧孵化的秘密,还藏着十年前旧案的时间真相。下一章,他们就要破解这个时间密码,将沈氏和夜枭的罪行彻底公之于众,给柳姨和柳家村的村民一个迟来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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