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老街的晨雾还没散,青石板路上沾着露水,踩上去发着“沙沙”的轻响。冷轩和苏晴拐过卖丝绸的小摊,就看到巷口那方“柳记绣坊”的牌匾——漆皮虽剥,却被人细心擦过,木框边缘还缠着新换的红绳,显然常有人打理。
“昨天来的时候门还虚掩着,今天倒是开了。”苏晴抬手推了推半开的木门,里面立刻传来丝线穿梭的“簌簌”声,比上次听到的更清晰。绣坊里飘着淡淡的苏木香,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缠线的竹轴,红的、黄的、青的、黑的,和案发现场绣帕的颜色一一对应。
“两位是来学绣的?”里屋走出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头发挽成整齐的发髻,发间插着根银质的绣针簪子,脸上堆着温和的笑,正是柳姨。她的手指纤细,指腹带着常年握针的薄茧,看到苏晴手里的外婆笔记时,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光,快得像错觉。
“我们听老街的人说,您这儿是苏州最懂古法苏绣的,想请教点基础针法。”冷轩开门见山,目光扫过绣架上半完成的绣品——正是缩小版的《蚕织图》,青线绣的桑叶纹路,和沈宏绣帕上的针法一模一样。
柳姨笑着把两人引到靠窗的绣架前,摆上绷子和丝线:“想学哪路针法?平针、套针还是打籽针?咱们苏州绣讲究‘针脚藏锋,线随形走’,最忌心浮气躁。”她拿起针线示范平针,银针刺入绣布的角度、拉线的力度都恰到好处,指尖翻飞间,一片小小的桑叶就显了形。
苏晴看得认真,学着柳姨的样子捏起针,可丝线总不听话,刚穿过去就打了个结。她皱着眉拆线,指尖一歪,针尖直接扎进指腹,冒出个小红点。“嘶——”她倒吸口凉气,下意识把手指含进嘴里。
“别急,慢慢来。”柳姨递过一块干净的棉巾,眼神落在她后颈的胎记上,停留了半秒才移开,“当年你外婆学平针,也扎破过七八次手指呢。”这话像是随口一提,却让苏晴心头一震——外婆从没跟她说过在柳记绣坊学绣的事,柳姨这话分明是在暗示自己的身份。
冷轩坐在旁边的绣架前,没急着动手,反而盯着柳姨的针法看。他拿出手机,悄悄对着绣布拍照,屏幕上和案发现场绣帕的针脚对比图重合度极高。“柳姨,您这针法里,平针之后接套针,中间是不是少了道‘藏针’的工序?”他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却精准戳中要害。
柳姨穿线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小伙子眼挺尖。这是我改的独门手法,省料还显形,一般人我不教的。”她重新示范,这次故意放慢速度,套针收尾时果然没藏针,露出的线头方向和绣帕上的暗记完全一致。
苏晴越学越投入,指尖的痛感早忘了,可套针总也学不好,线迹歪歪扭扭。柳姨走过来帮她调整手腕姿势,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后颈的胎记,苏晴立刻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青铜能量——和绣帕上的能量同源。她抬头看柳姨,对方已经转过身去整理丝线,只留下个略显僵硬的背影。
“歇会儿吧。”冷轩突然放下针线,拿起桌上的绣布——那是块练手用的白绢,上面有苏晴扎得歪歪扭扭的平针和套针,“针法的规律我大概摸清楚了,但绣帕上的针脚密度变化,还是对应不上坐标。”他看向苏晴指尖的血珠,又扫了眼外婆笔记里“血浸绣布,纹现真章”的批注,眼神沉了沉。
苏晴刚想点头,就看到冷轩突然拿起绣针,对着自己的食指尖扎了下去!银针刺破皮肤,一滴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他没擦,直接把手指按在白绢上苏晴绣错的假山图案位置。“你疯了!”苏晴惊呼着想去拉他的手,却被他按住肩膀。
“别碰。”冷轩的目光死死盯着血珠,血珠在绢布上慢慢渗开,沿着苏晴绣的针脚纹路游走,最后停在三个点上——正好是绣帕假山图案里针脚最密的位置。他突然抓起案发现场的绣帕照片,对比着白绢上的血点,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找到了!血点的位置,和绣帕假上的针脚密度完全对应,这是坐标!”
苏晴凑过去一看,心脏猛地一跳——照片里绣帕的假山图案上,三个针脚密集处的分布,和白绢上血珠渗开的位置一模一样,连间距都分毫不差。“这是……沈氏老宅后花园的假山坐标?”她想起前几天勘查时,假山石缝里的刻痕,“那些刻痕是坐标标记!”
她抬头看向冷轩,阳光透过绣坊的木窗,照在他脸上,平时总是冷着的眼神此刻亮得惊人,像找到了钥匙的锁匠。之前在地宫他冷静控场,在医院他果断决策,可都没这一刻让她震撼——这个连刺绣都嫌麻烦的人,为了破解密码,居然毫不犹豫扎破自己的手。“你……”苏晴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句,“你还挺靠谱的。”
冷轩愣了一下,随即勾了勾嘴角,刚想调侃两句,就瞥见绣架后柳姨的身影晃了晃。他立刻收敛神色,拿起白绢走到柳姨面前:“柳姨,您看这血点的位置,是不是有点像假山的位置?我们最近在研究沈氏老宅的园林布局,总觉得假山的结构不对劲。”
柳姨的脸色比刚才白了点,指尖紧紧攥着绣线,指节泛白:“老宅子的假山都是几十年前修的,哪有什么不对劲。”她避开白绢上的血点,转身去倒茶,“你们要是学完了,就早点回去吧,我这绣坊要关门整理了。”
苏晴注意到她转身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陈旧的疤痕——和老王说的“被打断腿”不同,这疤痕像是刀伤,而且疤痕边缘有青铜能量的残留。“柳姨,您这疤痕是……”
“当年绣坊失火,被木柴刮的。”柳姨打断她的话,声音有些急促,“茶在桌上,我去里屋拿点染料样品给你们,学绣得用对染料。”她快步走进里屋,关门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些。
“她在慌。”冷轩压低声音,快速用手机拍下白绢上的血点坐标,“刚才提到假山,她的脉搏快了三倍,而且那道疤痕不是烧伤,是刀伤,边缘有夜枭的黑暗能量残留——当年夜枭不仅收了她的绣具,还伤了她。”
苏晴心里一沉,想起铁盒里的账本,夜枭收购绣具时肯定没那么顺利。她刚想说话,里屋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东西摔碎了。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冲过去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柳姨!”
“我没事!”里屋传来柳姨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刚才染料瓶摔了,你们先走吧,样品下次再拿!”
冷轩贴着门听了几秒,里面没有打斗声,只有急促的脚步声。他示意苏晴别说话,对着门缝低声说:“柳姨,我们知道你是为了十年前的事复仇,也找到了沈氏排污的证据,只要你住手,我们能帮你讨回公道。夜枭拿走的青铜镜,我们也能帮你找回来。”
里屋的脚步声突然停了。过了几秒,门锁“咔哒”响了一声,门开了条缝,柳姨的脸露出来,眼睛通红:“你们真能帮我?沈万山明天就会把沈氏的股份转移给外人,他要毁了所有证据!”
“我们现在就去假山找最后的证据。”冷轩举起手机里的坐标,“这坐标对应的位置,肯定藏着沈氏排污的核心证据,有了它,沈万山就算转移股份也没用。而且夜枭的账本我们也找到了,他们拿了你的青铜镜,迟早会来找你,我们能保护你。”
柳姨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微型青铜镜——比案发现场的小一圈,背面刻着“柳氏”二字,泛着淡蓝光。“这是我当年藏起来的,夜枭没找到。”她把青铜镜塞进苏晴手里,“假山第三层石缝里,有个铁盒,里面是沈万山签字的排污许可,还有夜枭当年的收购合同。你们快去,晚了沈万山的人就会去转移证据。”
苏晴握紧青铜镜,后颈的胎记发烫,和镜子的能量产生共鸣:“您跟我们一起去?”
“我不能去。”柳姨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疲惫,“我已经杀了三个人,该承担后果。等你们拿到证据,就打电话给警察,我在这里等他们。”她看向苏晴手里的外婆笔记,“你外婆当年劝过我,别用极端的方式,我没听。现在看到你,就像看到当年的她。”
冷轩不再多劝,拉起苏晴的手:“我们尽快回来。”两人快步走出绣坊,苏晴回头看了一眼,柳姨正站在门口,蓝布衫的身影在晨雾里显得格外单薄,手里拿着那方沾着血点的白绢,轻轻摩挲着。
“她其实不想再杀人了。”苏晴边走边说,手里的青铜镜还带着柳姨的体温,“刚才提到沈万山转移股份,她只是急着要证据,不是急着要杀人。”
“所以我们得快点拿到证据,既不能让沈万山销毁罪证,也得让柳姨的罪轻一点。”冷轩加快脚步,沈氏老宅的方向越来越近,“而且假山的坐不不仅藏着证据,可能还藏着夜枭和青铜镜的关联——柳姨说青铜镜她她祖上传的,说不定和悬镜初代有关。”
两人赶到沈氏老宅时,后花园的假山旁空无一人。冷轩按照白绢上的血点坐标,找到假山第三层的石缝——那道缝很隐蔽,被青苔覆盖着,里面果然有个铁盒的轮廓。他刚想伸手去抠,苏晴突然拉住他:“等等,石缝里有黑色粉末,和夜枭的青铜工具上的一样!”
冷轩指尖沾了点粉末,检测仪立刻发出提示:“检测到黑暗能量残留,24小时内有夜枭成员接触过。”
“夜枭也来找过证据?”苏晴心里一紧,“他们是不是也想要柳姨的青铜镜?”
冷轩没说话,从背包里拿出撬棍,小心翼翼地撬开石缝。铁盒被取出来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盒子上刻着夜枭的印章,而且锁扣是开着的,里面的东西,似乎已经被人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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