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1章：孙大伟察觉到异动，他开始对林海进行监视！
江面上的雾气，像是被那艘铁壳货船的引擎声惊扰，不情愿地向两岸退去。船体靠上码头的瞬间，沉重的铁锚带着哗啦啦的锁链声砸进水里，激起一片浑浊的浪花。这声音，像一道命令，让七号仓库门口那群百无聊赖的黑衣壮汉，精神瞬间一振。
甲板上，几道人影晃动，一个穿着海魂衫的矮胖男人，冲着仓库门口挥了挥手，满脸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
“鹏哥，船到了。”刀疤刘凑到孙鹏身边，脸上的刀疤随着谄媚的笑容扭动，看起来更加狰狞，“验货？”
孙鹏没说话，他将手里的扑克牌“啪”地一声摔在桌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价值不菲的花衬衫。他看了一眼远处公路的方向，那辆破桑塔纳停靠的阴影里，一片死寂。
“派出去那两个人呢？”孙鹏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耐，“让他们滚蛋，就这么费劲？二十分钟了，连个屁都没放回来。”
刀疤刘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心里同样泛起一丝嘀咕。派出去的阿飞和阿豹，是帮里出了名的狠角色，对付一个误闯的普通人，本该是手到擒来的事。这么久没动静，确实有些反常。
他拿起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阿飞，阿豹，听到回话。情况怎么样？”
“沙沙……”
对讲机里，只传来一阵电流的杂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咀嚼着信号。
刀疤刘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换了个频道，再次呼叫：“阿飞！阿豹！我是刘哥，立即回话！”
依旧是死寂。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柴油和海腥味的风，似乎也在这瞬间，带上了一丝凉意。孙鹏那张跋扈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不安。他再蠢也知道，两个带着武器的壮汉，在自家地盘上，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
“妈的，不会出事了吧？”孙鹏骂了一句，声音却不自觉地压低了。
刀疤刘没有回答，他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那片黑暗，仿佛想用目光将其刺穿。他混迹江湖二十年，从刀口舔血的小混混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就是远超常人的警觉。此刻，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一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火并的，冰冷的、未知的危险。
“鹏哥，这事不对劲。”刀疤刘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那辆车有问题。我再派四个人过去看看，你和兄弟们先别动，把货看好。”
“还看个屁！”孙鹏一把抢过对讲机，像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心虚，“都什么时候了！万一警察摸过来了怎么办？赶紧打电话给我叔！”
刀-疤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孙鹏虽然嚣张，但骨子里就是个没断奶的草包，一遇到超出他认知范围的状况，第一反应就是找家长。
也好。刀疤刘心想，这件事，确实也该让孙局知道了。他没再坚持，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加密手机，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拨通了那个他只在最紧急情况下才会拨打的号码。
……
江州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已经过了午夜，整栋大楼都陷入了沉睡，只有这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孙大伟没有穿警服，只着一件深色的丝质睡袍，正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用一方鹿皮，不疾不徐地擦拭着一套紫砂茶具。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眼神专注，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茶具，而是一件稀世珍宝。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越是心烦意乱，就越是要做些需要绝对专注和耐心的事。
今晚，他就很心烦。林海那个本该被磨掉所有棱角的废物，突然像变了个人，这让他感到一种脱离掌控的烦躁。
桌上的加密手机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满室的静谧。
孙大伟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这个号码，是刀疤刘的，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打过来。
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说。”
电话那头，刀疤刘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将码头发生的事情快速汇报了一遍。从那辆神秘的桑塔纳出现，到派出的两个人失联，以及孙鹏的惊慌失措。
孙大伟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有眼神，在听到“一辆破桑塔纳”和“两个人失联”时，微微眯了一下。
“车牌号？”他问。
“天太黑，看不清，只知道是辆很旧的桑塔纳。”
“车里几个人？”
“不清楚，阿飞他们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人，像是在睡觉。”
孙大伟沉默了。他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空出手，拿起一只紫砂杯，放在灯下，细细地端详着上面的纹路。
旧桑塔纳……一个人……两个受过训练的打手失联……
这些零散的碎片，在他的脑海中飞速地旋转、碰撞，然后，在一瞬间，拼凑出了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张十三年来，始终带着一股不合时宜的倔强和愤恨的脸。
林海。
除了他，整个江州，还有谁会开着那种破车？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动机，有这个能力，能让两个带刀的壮汉悄无声息地消失？
孙大伟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本以为林海会选择最愚蠢的方式，比如冲进“金碧辉煌”来一场匹夫之勇，没想到，他竟然学会了用脑子。
有趣。
“慌什么。”孙大伟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通过电波传到码头，瞬间安抚了刀疤刘和孙鹏躁动的情绪，“不过是一只被逼急了的老鼠，想在死前咬人一口罢了。”
他顿了顿，继续吩咐道：“交易暂停。让船退到公海，等我消息。你们的人，全部撤回仓库，封死大门，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至于失联的那两个人，不用找了，当他们死了。”
“是，孙局！”刀疤刘立刻应道。
“看好孙鹏，别让他再给我惹事。”
“明白！”
挂断电话，孙大伟将那只紫砂杯轻轻放回桌上。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他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十指交叉，置于腹前，双眼微闭。脑海里，林海的身影和那辆桑塔纳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他知道，林海变了。不再是那头只知道埋头冲撞的蛮牛，而变成了一条潜伏在暗中毒蛇。他今晚出现在码头，绝不是巧合，更不是为了救那几个无关紧要的女孩。
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想取证。
孙大伟睁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森然的杀意，但很快又被一种更深沉的算计所取代。
对付一条毒蛇，最好的办法，不是用棍子去把它打死，那会激起它最疯狂的反扑。而是要先弄清楚它的蛇洞在哪里，它的七寸在哪里。
他拿起另一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是我。”
“孙局。”电话那头，是一个同样精悍干练的声音。
“帮我查个人，市局警犬基地的，林海。”孙大伟的语气像是在谈论天气，“我要知道他最近二十四小时，不，四十八小时内，所有的行踪，见过什么人，打过什么电话，车加过几次油，吃过几碗饭。我要他所有的一切，巨细无遗。”
“是！”
“找两个最干净，最稳妥的人去办。别惊动他。”
“放心，孙局。”
“我要在天亮之前，看到第一份报告。”
说完，孙大伟挂断了电话。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沉睡的城市。远处的江面上，那艘铁壳货船，已经悄然调转船头，正在退回那片更深、更浓的黑暗里。
林海，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吗？
孙大伟的脸上，露出一丝猫捉老鼠般的笑容。
从现在开始，你走的每一步路，见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有一双眼睛，在替我看着。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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