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不可降神”毫无作用，银尧感觉到的是耻辱。
为什么从齐星宇的身上没有剥离一条超限能力，甚至连重生都没有。
“什么倚仗都没有，你凭什么敢回来和我作对！！”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数千年，银尧在世间煽风点火，操弄人心，给了无数人“主角”的幻想，为的就是欣赏他们在剧终，帷幕落下那一刻的表情。
没有人不害怕她。
有人道心崩溃，从此麻木不仁。
有人不肯面对现实，选择自尽。
还有人宁愿沉醉在权力的幻梦里，声称她才是虚假的，大声叫喊着攻击她。
但唯有齐星宇。
他不一样。
他对我的态度就好像路边随处可见的反派Npc！
无论怎样展现力量，用什么方式打击他，那些能让所有自认为是“主角”者精神崩溃的手段统统加到他身上。
齐星宇的眼中都始终带着居高临下的蔑视。
你最起码不应该总结失败的教训吗，要给我这个反派起码的尊重！
你怎能如此藐视我！
“凭什么！！”
银尧发疯般地吼叫。
齐星宇：“凭我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银尧：“我杀的主角还少吗！”
“既然自称主角，就在这迎接你的终幕吧！”
将一切混乱的冗余剥去，抓住他的命运，令其收归一点。
将无数条可能性收束于此，然后令此点于此时此刻降临。
万千条红线织就死亡的囚笼。
“此乃，命定之死！”
……
……
“去唱吧，唱就明白了。”
“如果心有不甘，就去唱吧。想找回自己，就去唱吧。想要明白这世间的道理，就去唱吧。”
“把你想说的话，告诉这南楚的每一个人。”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你不是最懂的吗！”
“去唱吧。”
……
“好，那我再唱一次。”
深蓝，墨黑，大红。
强烈而大胆的用色，将她压抑至今的所有理性与沉稳全都投入火中烧尽。
柳如烟穿着打歌服，在两国所有百姓面前劲歌狂舞。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没有伴奏，没有和声，没有追光将她笼罩。
只有她的声音，赤裸地悬在舞台上，孤声高唱。
那个人不在了，没人能给她伴奏。
那就给我回来！
“有没有谁能告诉我！可是苍天对你在呼唤！”
泪水和汗水打湿了她的脸，粘在头发上。
既不好看，也无威严。
唱啊，跳啊，像个小丑一样。
当初教我唱歌跳舞的那个人呢？押着我到处巡演的那个人呢？
你们给我回来啊！再教我一遍啊！！
看看如今的南楚，这太平盛世，到底是谁造就的！
给我回来啊！
对着正从镜中观看表演的两国百姓，柳如烟狠狠地丢了回脸。
柳如烟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掉。
像个失心疯的病人，是吧。
我就是当不了皇帝，我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我不行啊。
惩罚我吧，怎么惩罚都好。
这盛世，我受之有愧啊。
一曲未罢，皇宫里响起了脚步声。
不用想就知道，一定又是那些南楚的老臣，说她这样有辱国威。
骂吧，怎么骂我都行了。
小欢不在，真人也不在，我就是个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的废物女人！哪来的脸当什么皇帝！
金銮殿的大门打开，锦袍将军披甲上殿，身后跟着两列仪容严整的军士。
柳如烟：“赵将军，你来做什么？”
赵将军：“来为陛下伴奏！”
“我南楚四州六十六城，千万民众，若是连能为陛下奏乐之人都找不出来，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
“众将听令！为陛下奏乐！”
众军士拱手：“得令！”
这群久经沙场的战士，一个个敲起战鼓，吹起军号。
铿锵有力的乐声响彻皇宫。
所有的百姓，都能从之前安放的云鉴镜处，看到南楚皇宫里的闹剧。
柳如烟：“够了！朕一个人丢脸就够了！你们来做什么！”
“你们怎么进来的？你们……你们这是造反！我要斩了你们！”
“是我们放赵将军来的。”
几位朱紫袍的老人从朝门走来。
柳如烟认得，是之前那些朝堂上的顽固派，一直和自己作对的老臣。
“你们……你们居然串通赵将军一起谋反！朕，朕要把你们全都下狱！”
赵将军再度上前一步：“陛下，请先治臣谋逆之罪。”
“臣不但剑履上殿，更是私自调集军队。御林军现已整装待发，就驻扎在禁苑之外，只等一声令下……”
柳如烟：“就进来杀我？”
赵将军单膝跪地：“等您一声令下，我等即刻随陛下一起，远征南域！”
“请陛下御驾亲征。”
柳如烟一时脸色煞白：“不行！你们这些凡人去了一点用都没有！”
赵将军：“我们不怕死！”
“是您和真人，拯救了整个南楚，治好了瘟疫，击退了血煞殿，废除了灵石税。百姓安居乐业，皆是您和真人之功。”
“我南楚儿郎岂是忘恩负义之辈？陷您和真人于水火之中而不顾？”
“为将者，当捐躯以赴国难。”
柳如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急促地喘息着，颤抖的手臂指向那些过去一直和她作对的老臣：
“肯定是你们做的，你们骗赵将军和朕一起出征，死在南域，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扶持新的傀儡坐皇帝了，对不对！”
几位老臣跪地叩首：“臣等愿随陛下一同出征，与众将士同死，不胜不还乡。”
“不胜不还乡。”
赵将军：“不胜不还乡！”
众将士：“不胜不还乡！”
这句口号在金銮殿中回响。
金銮殿外，早已披挂齐全的将士，随着云鉴镜中的图景一起呐喊。
“不胜不还乡！”
各城的军营，校场，千家万户。
两国上百座城池的上空，回荡着同一句呐喊。
“不胜不还乡！”
柳如烟难以置信：“你们这是造反！是兵变逼宫，是要诛九族的！”
“这……这不是你们的手笔，凭你们绝对没这个胆子，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是谁指使你们的，说！”
“是我做的。”
闻声，有一女子从天而降，白衣莲剑，出尘如仙。
白莲：“柳姑娘，你要诛我九族吗？”
柳如烟：“白莲！到现在了你再做这些还有什么用！”
“真人能回来吗？小欢能回来吗！！”
白莲：“不试试，怎么知道？”
柳如烟：“我们连云海都过不去！折腾这些有什么用！！”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阴影遮蔽了天空。
巨大的黑龙自云层中降下。
白莲：“现在，我们能过云海了。”
“要再试一次么？柳姑娘？”
……
“他妈的，你们这群傻卵处刑人都给老娘听好了！”
琪拉站在真理塔顶，打扮得好似来自地狱的鬼女。
“只会靠着芯片投机取巧，算什么好汉！老娘比你们厉害一万倍！”
“谁想要知识之神的技术，就来真理塔顶挑战我！”
“想娶小丽妮的，也必须得先过老娘这关！”
“赢了，要知识还是要人，随便你们。”
“输了，那从今往后，就乖乖听老娘调遣！”
“有种别怂！老娘说话算话，就在这真理塔顶等着！”
一时间，众多挑战者涌向真理塔，来到这原本禁行的西域最高点。
“好！一起来吧，老娘赶时间！”
琪拉看向队首的那个人。
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高顶帽，很好辨识。
哪怕来去匆匆，琪拉也不可能不认识这位。
“黑礼帽”，因他的打扮而产生的代号。
现在西域最强的处刑人，无论是极客技术还是异能水平，都在西域首屈一指。
他向琪拉脱帽致礼。
“琪拉女士，我们不是来挑战您的。”
琪拉愤怒不已：“不挑战就滚！老娘没时间跟你耗！”
“不，我们是来邀请您的。”黑礼帽鞠躬，向琪拉伸出手掌，掌中是一块绿色的芯片，“我想请您读取这枚芯片。”
“然后和我们一起，奔赴南域。”
琪拉抬头，第一次认真地看这位现任排名第一的处刑人。
过了好一会，她才将疑问说出口。
“为什么？”
黑礼帽：“这是星宇殿的那位女士留在西域的原型芯片，它一直在被远程更新，直到四天前。”
“知识之神创造了芯片，让西域人绝大部分人能够享受到知识的便利。”
“尽管造成了些许的不平等，但这在整个西域面前算得了什么？”
“于是，有些人就这样被抛下了，就像车轮碾过，留下的灰尘。”
“不巧，在下就曾是其中的一员。”
“黑礼帽”把芯片放入琪拉手中，而后重新戴上帽子。
“齐先生破解了病毒，为我们西域保存了过去。”
“而那位女士给我们带来了新的芯片，她向我们许诺了未来。”
“这张原型芯片兼容了多种逻辑回路，它一次又一次地让‘绝大多数’人能够完美地使用它。”
“这并非没有代价，使用穷举法来进行逻辑回路的兼容是有极限的，叠加越多的逻辑回路，收益就越小。”
“完善一条常用的逻辑回路和不常用的，工作量是一样的，但受益于这项技术更新的人数却不一样。”
“一次次完善‘剩下的选项中最常用的’逻辑回路，结果就是每次更新，因这个更新而收益的人就变得更少，甚至于少到毫无意义。”
“社会的车轮在前行，轮下难免会有灰的，谁都知道，甚至连我这样的灰尘都认命了。”
“而它没有。”
“迭代至今，现在这枚芯片最冗余的结构就是逻辑回路的存储层，哪怕是我也无法单独承受那庞大的数据，必须要西域最顶尖的极客聚在一起，才能拾取那数据汪洋中的一滴。”
“但它的创作人，一直在更新这片大海。”
“它不断地增添新的算法，试图模拟任何所有已被发现甚至未被发现的逻辑回路，要把那些几乎用不到的解法通路全都装进这枚小小的芯片里。”
“而正是在这不知多少代的更新中，许多过去被认为是‘低适配者’的人才被发掘了出来，利用那些‘不常见’的逻辑回路，发挥和高适配者等同的芯片效能。”
“整个西域从此改变了对低适配者的看法，我们明白了，未必是他们天生弱小，而是我们这个社会没有给他们机会。”
“透过这枚芯片，我看到了制作人的理想。”
“一个过去不敢想象的未来，一个能人尽其才，再也没有欺凌和压迫的新社会。”
“琪拉女士，你也装上芯片，去看看吧。”
“看看齐先生为我们保存的波澜壮阔的过去，看看那位不知姓名的女士，为所有西域人许诺的，不丢下任何一人的未来。”
“没有人能够拒绝为这样的愿景而战。”
……
冰川洗净了朝霞，烈火烧红了剑身。
琳萝丝重返王座。
“我曾说，如果你们追求虚假的荣耀，我就会回来，用这把剑，降下制裁。”
“但今日不是，我回来，是要给你们一份更大的荣耀。”
“去杀掉那个创造末日的元凶！”
剑声铮鸣。
“她很强，强得可以一只手碾死我们，末日的海啸和黑龙不过是她随手为之。”
“我们肯定都会死，甚至死得毫无价值，一点作用都没有。”
“她甚至能毁掉我们本应升去的英灵殿，而把我们统统丢进漆黑的冥渊里。”
“话都说完了，我现在问，有没有谁愿意和我，一同去接受这份荣耀之死！”
各氏族首领挺身而出。
“我！战熊！”
“雪鹰！”
“还有我们！狂狼！”
卢娜一并出列：“黑铁愿去。”
之后，一些小部族也纷纷请愿：“愿随女王共死！”
“元凶不除，北域难安。”
“北域的儿女从不畏惧强敌，更不畏惧死亡。”
“有哪个北域人会拒绝这种荣耀的死亡？”
琳萝丝看向众人，在卢娜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好！”
“随我一起，出征南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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