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的剑术,守护不了苏尘想要守护的东西。
剑伤,血水,还有眼泪。
“对不起,花影……对不起……”
凝望着那具再次失去生息的遗体,苏尘无比地内疚。
但是既然决定了要去面对银尧,自己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银尧,我要杀了你……”
浸透了血的手臂和断剑,颤抖着指向玩弄人心的恶魔。
银尧只是浅浅一笑,挥挥手。
飞散的血肉再次凝形,满腔怒火的项花影再次出现在苏尘的眼前。
“嘻嘻,第二回合~”
……
数十名精英蛊师组成的包围圈缓缓收紧,他们眼中的惊疑已被冰冷的杀意取代。而外围还有更多,如潮水般源源不断。
为首的数人气息沉凝如山,显然皆是修为精深之辈,远非寻常蛊师可比。
“银箜,你背叛了我们。”一名面覆寒霜的中年女子上前一步,手中一对分水刺泛着幽蓝的光,锁定了银箜,“这就是银家和谈的态度吗?”
紫电没有废话,她将所有的言语,所有的质问,所有对曦儿的担忧,对银月娥那番话将信将疑的挣扎,全部灌注到掌中狂暴的雷霆之中。
轰——!
璀璨夺目的雷光以她为中心炸开,粗大的电蛇疯狂鞭挞着四周的空气和地面,将冲在最前的几名敌人狠狠掀飞,电焦的躯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真的要相信银月娥吗?
拖延时间?
为了那个渺茫到可笑的希望?
银箜长叹一声,用柔和的精神力保护紫电,替她承受着现今几乎是南域所有蛊师高手的精神攻击。
以一人,对抗整个南域,带着一种殉道般的决绝。
战斗瞬间白热化。
雷球,电链,霹雳……种种狂暴的雷系法术毫无保留地倾泻,逼得敌人不得不暂避锋芒。
地牢入口前,被她硬生生用雷光扫出一片死亡地带。
但敌人太多了,也太强了。她也不敢用最具毁灭性的手段,如果雷电摧毁了地牢,那一切就都完了。
好在,她的对手目的也是活捉她,愿意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克制。
那手持分水刺的女子身法诡谲,竟能切入雷光的缝隙,幽蓝的刺光每每直指紫电的要害,毒性伴随而来,令紫电的伤口传来麻痹与溃烂的剧痛。
另一名壮汉蛊师召唤出坚逾精金的石傀,硬扛着雷霆步步紧逼。
更有精通精神冲击的蛊师在远处窥伺,虽然银箜的保护让她能一定程度上抵抗直接控制,但那无形的精神穿刺却让她头痛欲裂,反应时不时慢上半拍。
紫电的肩胛被一道无声无息的影刃划过,雷光都为之一暗。
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
她没有那么多的战斗经验,或者说,她并没有太多的自己战斗的经验,不清楚如何应对种种变幻莫测的手段。
但她知道,还有人在等她。
曦儿,银月娥,成千上万个迷茫的实验体,所有南域的家庭。
在等她!
“啊啊!!去死啊!!!”
爆发的雷霆将那石傀还有倚仗身法的女子一同湮灭。
地震,塌陷。
各家联军齐齐后退一步,而两人也是心里一惊。
虽然地牢还没有暴露,但无疑地下空间受损了,银月娥会没事吗?
联军中有声音传来。
“银箜!”
“先杀了银箜,杀了银箜就能控制她了!”
银箜毕竟只是个普通的银家长老,不擅强攻,更没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
无数夺命的法术向她袭来,而在她做出应对之前,巨大的精神威压让她完全失去了控制。
好像整个世界都压在了她脆弱的身躯之上,将她压扁,无论她是否愿意。
“银箜!”紫电目眦欲裂,再次用雷光清扫了身前的对手,赶到银箜身边。
银箜倒下,自己恐怕几秒钟都坚持不了。
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现在逃跑,或许还来得及。
地上倒下了十几具焦黑或碎裂的尸体,伤者更多。但后续的援兵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无穷无尽,自己赢不了的。
拖延时间?
自己和银箜已经拖延的够久了,如果银月娥能做出万蛊绝,她早就该做出来了!
而且刚刚都打成那样了,说不定地下的空间都损坏了。
她说不定都死了!!
“相信……家主……”银箜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绷断,“求你……相信她……”
“银月娥……”
紫电再次站起来,面对如潮水般的联军。
“你一定要把药做出来……”
“然后给我以死谢罪!!!”
联军:“什么?银月娥也来了?”
……
做不出来!根本做不出来!
银月娥看着血化仪的检验结果,在地牢的实验室中徘徊不定。
你不是当过药师吗?你怎么会犯这种错的。
现在人们连血液的成分都算不清楚,你难道觉得你把血样放进血化仪里就能知道自己吃过什么药吗?连带着药物配方一起吐出来?
一遍又一遍,试了那么多种方法,连测试的蛊虫都被你弄死了,有进展吗?
没有!
南域好几千年的历史,无数比你更强的药师,他们都没做出来万蛊绝这种药。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做出来,你在做梦吗?!
银月娥,你给我冷静啊!你的理性都去哪了!
你都多大了,你怎么会信这种童话故事的!
正义必将战胜邪恶,绝境中必有转机,英雄总是能在最后拯救世界。
你信这种故事吗?
你不信!
如果故事中说的那些道理都是真的,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的!
你当了多少次恶人,无情地抛弃了多少人,你干的坏事还少吗!
根本就没有什么邪不胜正,你最清楚的。
人性的恶,阴谋,冷血,还有利益,那才是这个世界的根本。
你最该做的就是丢下他们两个,逃跑。
不跑怎么办,不跑只能跟她们一起死!
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做这种根本不可能的事!
银月娥!你给我冷静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正上方传来。紧接着是岩石崩裂,金铁扭曲的噪音。
银月娥只来得及向旁边扑倒,巨大的碎石,扭曲的金属梁,以及被砸毁的上层实验室的杂物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烟尘弥漫,呛得她剧烈咳嗽。
几块锋利的碎石划破了她的手臂和后背,火辣辣地疼。
但她顾不上这些,惊恐地抬起头,望向实验室中央。
尘埃缓缓落定。
那台已经启动了无数次的血化仪,被一根断裂的金属横梁彻底砸扁,扭曲成一团废铁。
内部的幽光早已熄灭,泄露出的些许能量物质发出嗞嗞的声响,迅速挥发。
旁边的仪器也未能幸免,或被巨石掩埋,或被飞溅的碎片击穿,屏幕碎裂,阵纹断裂,昂贵的材料洒落一地,与碎石灰尘混合在一起。
一切……都毁了。
她瘫坐在布满碎石的冰冷地面上,望着眼前这片突如其来的废墟,大脑一片空白。
银月娥坐在废墟中,脸上沾满灰尘和血污,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堆仪器残骸。
许久,一声极低极低的笑声从肺腑的最深处挤出来,混合着自嘲与无尽的苍凉。
“呵……哈哈……连骗自己……都做不到了啊……”
“走吧,已经彻底没机会了。”
唯一的幸运,就是密道还没有完全倒塌。
生路,就在脚下。
我已经做的够多了,我真的努力尝试过了。
对不起,银箜,紫电。
希望你们,不要太恨我。
……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恨你恨你!!!”
蛊城之外,大战继续。
苏尘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项花影。
但是……
她是要疯的啊。
自己真的对她好过吗,为了种种事情,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南域也好,自己要她承受了多少痛苦。
就在这蛊城之外,自己还杀了她几十次。
杀一次,银尧就会复活她一次。
为了南域,呵呵,为了南域……为了南域,杀自己的爱人。
连番战斗,自己早已精疲力竭,连提起剑的力气都没了。
这一次,自己真的不行了。
自己不可能是银尧的对手。
和银尧这个恶魔作对,她会怎么折磨自己,难道自己没想到吗?
为什么自己还要来,难道觉得自己真的打得过银尧?
苏尘:“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
我来这,本来就不是为了赢啊。
我早就无计可施了,不可能战胜银尧了。
我来这,是为了把希望交给新的英雄啊。
那两个女子,她们要去蛊城谋划,是为了对付银尧吧!
一定是吧!
银尧喜欢折磨我,那就让她来!去演一出痛彻心扉的大戏给银尧看!拖住她,让她不要注意到蛊城发生的事!
和项花影无情地残杀,一遍遍用剑捅穿自己的心口,用无情的惨剧拖住银尧的脚步。
以此,给那两位英雄争取时间!这才是我来这的目的啊!
但现在看来,我能争取到的时间。
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两位英雄,请你们一定要战胜银尧。
整个南域,就拜托你们了。
最后……
对不起,花影……
我唯独,对不起你……
“死在你的手里……花影……我很开心啊……”
哪怕在最后,我也不敢对花影说出我的谋划。
恨我吧,我罪有应得。
“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项花影落下断情的宝剑,结束了百解魔君的生命。
几十次的失败,换来了最后一场毫无意义的胜利。
“苏大哥……你可以,解脱了……”
银尧微笑着,将两人都收入血书之中。
“虽然耽误了时间,没看到开场。”
“但能欣赏到这样相爱相杀的剧目,也算不错。”
“现在过去,还赶得上最精彩的部分。”
“嘻嘻嘻~”
……
蛊城,银家。
敌人再次围拢上来,这次更加谨慎,也更加胜券在握。
他们看着跪坐在银箜尸体旁,浑身浴血,雷光微弱闪烁的紫电,如同看着笼中濒死的猛兽。
紫电缓缓抬起头,脸上血污和焦痕混杂,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最后一点疯狂与不甘的火焰。拖延时间……拖延到了尽头吗?
逃跑吗?现在跑来得及吗?
或者,去杀银月娥吗,让她给曦儿陪葬,让她为她耽误了自己寻找曦儿的最佳时间付出代价!让这个骗子去死!
这么久了,药呢!
紫电看着缓缓逼近的敌人,咧开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
混合着愤怒,悲怆与自嘲的扭曲笑容,在脸上缓缓浮现。
对不起,曦儿。
为了天下所有的母亲……
让我最后,再拖延一点时间。
也许,这就是整个南域的转机,就这一下,就可以让整个南域再也没有压迫,可以让所有的母亲都能和自己的孩子团聚。
对不起,曦儿。
妈妈,没办法再去找你了。
带着血色的雷光在她残破的躯体上不稳定地跳跃,汇聚,发出危险的噼啪声,仿佛一颗即将走到生命尽头,却要爆发出最后所有光和热的雷霆核心。
她不再想着防御,不再想着移动。
只是将最后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恨与执念,都压缩,凝聚,准备进行最后一次,也是最为惨烈的一次——绽放。
就在这时,一团血红,在她的眼前炸开。
……
“哈哈,哈哈哈哈……”
地牢的实验室里,回荡着自嘲的笑声。
“也该承认了吧。”
“万蛊绝,真的做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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