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旅的训练场上又是另一番景象。旅长赵虎直接跳进了战术训练坑，亲自示范班组突击动作。副旅长吴大勇——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老兵，此刻正趴在一挺m1919机枪旁，给射手讲解火力压制要领：“短点射，三到五发，看清弹道再调整……”
2旅1团团长张志强则把全团拉到靶场。清脆的m1加兰德射击声连成一片，弹壳叮叮当当落了一地。“节约子弹？先给老子练准了！”他吼道，“三十天后上了战场，一颗子弹要换一个鬼子的命！”
3旅的孙建国选择了一种更贴近实战的训练方式。他将全旅拉到基地外的山地，进行野外攻防演练。“炮兵团配合！”他通过野战电话向赵刚喊道，“给我把b区那个山头轰一遍！”
炮兵团阵地上，团长赵刚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观测员下达坐标。片刻后，六门81毫米迫击炮同时开火，炮弹精准地落在模拟敌阵上。
“打得好！”孙建国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头。他转身对3团的几个营长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步炮协同！以后咱们打仗，就得这么打！”
基地外围，巡逻队连长张茂才带着他的队伍沿着警戒线巡视。他警惕地扫视着远方的山梁，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汤姆逊冲锋枪上。换装后，巡逻队全部配发了m3冲锋枪和m1卡宾枪，火力增强了不止一倍。
“都打起精神！”张茂才对身后的士兵说，“现在咱们是全军最好的装备，眼红的人多着呢！”
通讯处帐篷里，处长刘成正组织人员调试新到的大功率电台。少尉王小满——那个机灵的通讯兵——正在记录频率参数。“处长，2旅的通讯网已经架设完毕，随时可以测试。”
“好。”刘成点头，“通知各旅团通讯排，下午两点进行全师通讯演练。让黄守信把新的密码本发下去。”
提到黄守信，这个年轻的通讯兵正坐在角落里，面前摊着几本密码手册和一堆电文纸。他的眼镜滑到鼻尖，却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密码世界里。昨天他刚破译了一封可疑电文——来自兰州城内的某个不明电台，内容虽然加密，但黄守信从发报习惯判断，很可能是军统的监听站。
军需处长方大华可能是全师最忙的人之一。他带着几个参谋在各仓库间穿梭，清点、分发、记录。弹药库、被服库、粮秣库……每一样都要登记造册。“这批美式军装什么时候到？”他问副手，“天气快热了，弟兄们还穿着冬装训练。”
“说是月底。”副手翻看记录，“从昆明运过来，走滇缅公路，要些时间。”
卫生队长李若曦同样不轻松。野战医院刚刚接收了一批美式医疗设备，手术台、无影灯、消毒器……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先进器械。“这些设备，”她对几个护士说，“能救很多人的命。大家抓紧学习使用。”
医院帐篷外，铁血攻坚团团长李广生正带着一队伤愈归队的士兵走过。他胳膊上的绷带已经拆了，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回去好好练，”他对士兵们说，“下次打仗，别让人抬下来！”
训练进行到第五天，一场突如其来的考核打乱了各部队的节奏。
清晨，紧急集合号响彻基地。五万官兵在二十分钟内全副武装集结完毕。陆铭凡站在高台上，身边是副师长赵承业和各旅主官。
“今天不搞花架子。”陆铭凡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开，“全师拉练，目标——北山高地。1旅主攻，2旅左翼包抄，3旅右翼掩护。炮兵团火力支援，骑兵团机动警戒。现在出发！”
命令下达，整支军队如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运转。
1旅陈昭明立即召集三个团长——李铁生、韩润学、王银浩。“按c方案，1团正面佯攻，2团左翼迂回，3团待命。”他快速部署，“林锐，你带突击队从西侧山沟渗透。”
“是！”众人领命。
王银浩回到3团，通讯员陈小三立刻递上行军图。“团长，侦察排报告，西侧山沟可能有暗哨。”
“让特务连先去摸清楚。”王银浩下令，“通知各营，检查武器弹药，特别是巴祖卡和迫击炮。”
2旅这边，赵虎把任务交给了张志强的1团。“志强，你们团打头阵。吴大勇，你带2团从侧面穿插。记住，动作要快，要猛！”
张志强回到团部，立即召集各营长部署。1营营长王铁山——那个从壮丁一路打上来的汉子——主动请缨：“团长，尖刀连给我们营吧！”
“好！”张志强拍板，“但要小心，北山地形复杂，可能有埋伏。”
3旅孙建国的战术更直接。“全旅呈散兵线推进，保持间距。遇到抵抗立即呼叫炮火。”他对几个团长说，“咱们的任务是牵制，不是强攻。把鬼子……不，把‘敌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就行。”
炮兵团阵地上，赵刚已经测算好了射击诸元。“各炮注意，目标区域A1至A3，五发急促射，准备——”
“放！”
炮弹呼啸而出，在北山预设阵地炸开。虽然用的是训练弹，但炸点精准，硝烟弥漫，场面颇为震撼。
骑兵团没有直接参与进攻。周贵林——这位西北军老兵出身的骑兵团长，把部队分成数个侦察分队，在战场外围游弋。他的任务是警戒可能出现的“援军”，同时保护侧翼安全。
工兵连长张磊带着他的连队在山路上忙碌。他们要确保炮兵和后勤车辆能够通行，必要时还要架设浮桥、开辟通路。“快点！把这段路填平！”张磊亲自扛起一根圆木，“炮兵团等着过呢！”
通讯处成了全师最繁忙的地方。刘成坐镇总台，王小满和各旅团通讯兵不断呼叫应答。“1旅报告，已抵达进攻位置。”“2旅请求炮火延伸。”“3旅遭遇‘敌军’阻击……”
黄守信则监控着所有无线电频率。突然，他皱起眉头，迅速记录下一串电码。“处长，”他抬头，“有不明信号在监听我们，频率很接近军统常用的波段。”
“记录，继续监控。”刘成沉声道。
训练进行到中午，1旅3团在王银浩指挥下，率先突破了“敌军”防线。通讯员陈小三冒着“枪林弹雨”（训练用的空包弹）将捷报送达旅部。
“好！”陈昭明一拳砸在地图上，“命令李铁生1团加强正面压力，韩润学2团从侧翼包抄，吃掉这股‘敌军’！”
2旅张志强的1团却遇到了麻烦。他们在北山东麓遭遇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几次冲锋都被“击退”。营长王铁山急得眼红：“团长，让我带敢死队再冲一次！”
“不行！”张志强拦住他，“硬冲伤亡太大。呼叫炮火支援！”
炮兵团很快回应。六门81迫击炮集中轰击，将“工事”炸得七零八落。王铁山乘势带队冲锋，终于撕开缺口。
3旅在整个过程中稳扎稳打。孙建国不追求突破速度，而是步步为营，逐步压缩“敌军”活动空间。这种打法虽然慢，但稳妥，伤亡小。
下午三时，陆铭凡下达了总攻命令。
炮兵团进行最后一次火力覆盖后，三个旅从三个方向同时发起冲锋。骑兵团周贵林见时机成熟，率领主力从侧后方切入，彻底打乱了“敌军”防御体系。
四时整，北山主峰升起独立师军旗。
训练结束，各部队带回。虽然疲惫，但士兵们的脸上都带着兴奋——他们第一次体验了全师协同作战，第一次感受到了新装备带来的战斗力提升。
当晚，师部召开总结会。
“今天的演练，暴露了不少问题。”陆铭凡开门见山，“步炮协同还有延迟，各旅之间通讯不畅，后勤补给跟不上进攻节奏……赵承业，你把问题整理出来，明天发到各旅团。”
“是。”赵承业记录。
“陈昭明，你们1旅突破速度最快，但侧翼保护不足。如果这是实战，你们很可能被反包围。”
陈昭明点头：“明白了，师座。”
“赵虎，2旅打得太急。张志强那个团差点陷入苦战，要不是炮火支援及时，伤亡不会小。”
赵虎挠挠头：“是，我检讨。”
“孙建国，3旅打得稳，但太稳了。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该猛的时候要猛起来。”
孙建国立正：“是！”
“赵刚，炮兵团今天表现不错。但火力转移速度还可以更快。”
“周正，特务团的情报支援要加强。今天‘敌军’的布防情况，你们提前侦察得不够细。”
“刘成，通讯问题最严重。至少有三次命令传达延迟超过五分钟。战场上五分钟，足够决定胜负。”
“方大华，后勤车队在山路上堵了半个小时。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李若曦，野战医院要前移。今天如果有‘伤员’，后送时间太长。”
一个个问题被指出，一个个解决方案被提出。会议开到深夜。
散会后，陆铭凡叫住了赵承业。“承业，你觉得还需要多久？”
赵承业明白师长的意思：“照这个进度，再有一个月，应该能形成战斗力。但……”
“但什么？”
“但我们可能没有一个月了。”赵承业压低声音，“黄守信今天又截获了几封密电。重庆方面在催促，西安方面在施压，就连兰州城内，也有人对我们这支美械部队虎视眈眈。”
陆铭凡沉默片刻，望向窗外。夜色中，基地的灯火星星点点，那是五万将士在休整，在准备。
“加快进度。”他终于开口，“十五天。十五天后，我要这支队伍能够拉上战场。”
“十五天？这……”
“没有时间了。”陆铭凡转过身，目光坚定，“告诉弟兄们，训练再加把劲。很快……很快就要见真章了。”
赵承业重重点头。
夜色渐深，基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队张茂才的脚步声还在回响，只有通讯处黄守信的电台还在低声嗡鸣，只有医院帐篷里李若曦还在整理器械。
而远方的黑暗里，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苏晚在当天的战地日记中写道：
“三月廿七，全师演练。观陈昭明运筹帷幄，赵虎猛打猛冲，孙建国稳如磐石。张志强团遇阻而不乱，王铁山营攻坚而争先。周贵林骑兵游弋如风，赵刚炮火精准如雷。然问题亦多：协同有隙，通讯有滞，后勤有困。陆师长一一指正，众将凛然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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