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肯定，比任何奖项都让顾湘感到满足。
颁奖典礼在军区大礼堂举行，庄严而隆重。
顾湘作为获奖代表之一，坐在前排。
当主持人念到她的名字和作品时，她走上台，从军区首长手中接过红彤彤的获奖证书和奖杯。
台下掌声雷动。
顾湘看着台下，看到了坐在军官席中朝她微微颔首的秦凛，看到了在角落里使劲鼓掌的张科长、田小慧……那一刻，她心中充满了感激。
感激这个时代给了她机会，感激部队的培养，感激所有支持她、帮助她的人。
从军区回来，顾湘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又有些不同。
她的作品被更多的人看到、讨论，偶尔还会有其他单位的宣传干事打来电话交流请教。
她依旧在宣传科兢兢业业地工作，但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张科长已经开始让她独立负责一些小型活动的策划。
年底的时候，田小慧和赵志刚正式订婚了。
简单的仪式，就在田家举行，请了亲近的亲戚朋友。
顾湘和周蕙自然在受邀之列。
赵志刚的父母也从老家赶来了，是两位朴实的工人，话不多，但看着田小慧的眼神满是喜爱。
赵母拉着田小慧的手，把一个玉镯子套在她腕上：“孩子，志刚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跟妈说，妈收拾他！”
田小慧看着手腕上温润的镯子，又看看一旁憨笑的赵志刚，幸福得直掉眼泪。
顾湘看着这一幕，真心为好友高兴。田小慧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踏实幸福。
订婚宴后不久，顾湘发现自己这个月的月事推迟了。
起初没在意，以为是前段时间筹备比赛太累，但推迟了十多天还没来，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她没声张，悄悄去了一趟卫生队。
检查结果出来，军医笑着恭喜她：“顾干事，恭喜啊，你要当妈妈了。已经六周了。”
顾湘拿着化验单，站在卫生队门口，愣了好久。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下意识地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她和秦凛的孩子。
巨大的喜悦过后，是一阵阵的不真实感和隐隐的紧张。
她要当妈妈了？她能做好吗？
晚上秦凛回来，顾湘把化验单递给他，小声说：“我……我怀孕了。”
秦凛正在脱外套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转过身，接过化验单，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久，久到顾湘都以为他没看懂。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顾湘，那双总是沉稳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明显的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
最后，他只是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顾湘拥入怀中，手臂收得很紧，却又小心地避开了她的腹部。
顾湘能感觉到他胸膛下剧烈的心跳。
“秦凛？”她小声唤他。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眼眶竟有些微红。
“我们有孩子了。”顾湘轻声说，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下来，是喜悦的泪。
“嗯。”秦凛再次收紧手臂，吻了吻她的额头，“谢谢你，湘湘。”
过了好一会儿，秦凛才稍稍松开手臂，但依旧圈着她，低头看着她泪痕未干却漾着幸福光彩的脸。
他抬手，有些笨拙却极尽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指腹粗糙的薄茧擦过她细腻的皮肤。
“别哭。”他声音依旧低哑，“对眼睛不好。”
顾湘破涕为笑，握住他的手：“我高兴。”
秦凛目光下移，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和惊奇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生长，是他和湘湘生命的延续。
“有什么感觉吗？”他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现在还没有。”顾湘摇摇头，脸上带着新奇的微笑，“就是有时候会觉得特别容易累，胃口好像也有点变化。”
秦凛立刻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现在就去卫生队再看看？”
“不用不用！”顾湘连忙打断他，“苏医生说了，这些都是正常的早孕反应。你别太紧张了。”
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顾湘心里又甜又觉得有些好笑。
秦凛抿了抿唇，没再坚持，但眉头微蹙着，显然把“容易累”、“胃口变化”这几个字牢牢刻在了脑子里。
就在这时，厨房传来周蕙哼着小调的声音，紧接着是她端着菜走出来的脚步声。
“凛儿，湘湘，洗洗手准备吃饭了！今天妈做了你爱吃的……”
周蕙的话在看到客厅里相拥的小两口时顿住了。
周蕙心里咯噔一下，随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猛地窜了上来。
她手里的盘子差点没端稳，声音都变了调：“凛儿，湘湘，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湘和秦凛这才意识到周蕙出来了。
顾湘有些不好意思地从秦凛怀里退开半步，脸更红了。
秦凛则稳了稳心神，但眼中的光彩和嘴角压不住的弧度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他转身，看向母亲，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缓但清晰的语调说：“妈，湘湘怀孕了。”
“哐当！”
周蕙手里的盘子终于还是没拿住，掉在了桌上，好在是搪瓷的，没摔碎，但里面的菜洒出来一些。
可周蕙完全顾不上这个了。
她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呆呆地看着儿子，又猛地转向儿媳，目光瞬间聚焦在顾湘的腹部，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然后，周蕙猛地倒吸一口气，双手“啪”地一下捂住自己的嘴，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蓄满了泪水。
“真……真的？”她的声音从指缝里溢出来，带着哽咽，带着不敢置信的狂喜，“湘湘……怀上了？我要当奶奶了？”
顾湘被婆婆的反应弄得鼻子也跟着发酸，用力点头：“妈，是真的，刚检查出来，六周了。”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
周蕙终于放开了手，眼泪瞬间决堤，可她脸上却是开心的笑。
她几步冲过来，一把拉住顾湘的手，又不敢太用力，激动得语无伦次，“太好了……太好了！”
“祖宗保佑！菩萨保佑！我们老秦家有后了！”
“湘湘啊！我的好孩子！你真是我们老秦家的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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