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郡，始置于战国时期魏文侯，后成为秦国三十六郡之一。
东汉末年，中原内乱，南匈奴趁势东侵，先后占据上郡、西河郡，境内百姓十不存一。
幸而天道好轮回，建兴七年，汉军重新夺回关中，汉骠骑将军赵统，颁下杀胡令横扫南匈奴。
上郡境内，残存的匈奴部落或向东投靠匈奴右贤王刘豹，或迁黄河沿岸，这片土地终于重归汉家疆域。
今天天色刚亮，上郡郡治肤施城就城门大开，放各路百姓往来商旅进出。
只是路过的汉人、匈奴人、鲜卑人都很奇怪，平日随和却从不修边幅的邓将军，今日却是仪容整肃，甲胄鲜明。
要知道，自从二年前邓将军来了这以后，那可是经常穿蓑衣蓑衣斗笠，与农人一同下田劳作。
“快些准备，将军行事一向雷厉风行，万万不可怠慢！”
来到上郡屯田两载，虽然立下了很多功勋，获得了丞相的嘉许，但是他对于自己的前途也感觉迷茫了很多。
幼年颠沛流离的经历，让他早早就立下志向，一定要立下不世之功，为子孙后代搏一个出身。
命运也是十分的眷顾他，骠骑将军赵统不知道在何处听说了他，竟遣旧日故友招他入关中。
到了凉州之后更是直接任命为屯田都尉，军政一把抓，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被封抚戎将军。
然而这人和人是需要经常维系的，来这边两年多，他感觉自己都快被遗忘了，不然这次东征怎么没有点他的将。
自己可是从小就喜欢军事的，每到一处必勘察地貌，绘制地图，何处可以屯兵，何处可以积粮，何处可以埋伏。
自己之所以研究屯田，那就是为了打仗而积蓄粮草。
听闻骠骑将军要经过这边，他已经准备了很多日子，甚至连应对问询都在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
没有别的，只盼此次东征，将军能带他同行。
一行人刚出城不远，便听到远方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响声。
邓艾立即下令停止前进，还不忘对着身后两人吩咐：“宋主簿，身上的文书给我保管妥当，不可乱了一册！阴司马，让兄弟们给我站直了，莫要失了体面！”
“遵命！”众人齐声应诺。
刚在道旁列队站定，就看到西南方向尘土飞扬，遮天蔽日的旌旗下，铁骑如潮水般涌来。
“哈哈哈，邓小子，两年没见，你还是这么瘦弱！”大将蒲类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邓艾耳边响起。
当先过来的骑兵，清一色矮小粗壮的匈奴人，其中一个九尺大汉直接策马至邓艾面前。
他可是知道，邓艾是赵统很看中的一个人才，他自然也是格外敬重。
“见过蒲类将军！”邓艾拱手施礼。
凉州各位大将中，赵统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蒲类，常常作为先锋使用。
而且其武力也是极为强横，除了将军恐怕没人是其对手，隐隐有凉州第一将的架势。
“士载，你在这里做下了好大的事业！”没过多久，赵统也是率主力赶到。
看着沿河开垦的万顷良田，水田旱地错落有致，他不禁颔首称许。
在他身后跟着赵广、王平、高翔、向充、马秉、车修、徐质、李雍，以及赤那思，莫日根等将。
夏侯威因为家庭的关系，此次赵统让他留守凉州。
“皆是士卒百姓努力，艾不敢居功！”邓艾连忙行礼。
“哈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士载，你的口吃之疾竟已痊愈？”赵统见邓艾对答如流，一点也没有当初的结巴，不由开怀大笑。
“全赖将军提拔，艾才能有今日！”见赵统心情愉悦，邓艾觉得今日之事有望。
“这是怎么回事？”赵统突然指向河边，语气变的有些深沉。
原来刚才远的时候还没发现，近看才发现河中遍布白骨，在粼粼波光中显得格外骇人。
“此乃前朝遗骸，以及匈奴人所害百姓！末将虽屡次派人收殓安葬，然随着河水的冲刷，仍不时有新骸出现。”邓艾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大坟堆，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赵统颔首，忽然想到了一首诗，朗声吟道：“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好诗！当真是道尽了战争的残酷，令人忍不住扼腕长叹。”
“将军大才！”
马秉等人细细品味着这首诗，一起为赵统喝彩。
“不过有感而发罢了！”赵统淡然挥手，仿佛浑不在意，一不小心又当了一回文抄公。
“将军，我听人说这河叫奢延河，不叫无定河啊！”一旁的小胖子徐质，一脸的不解。
他反应比正常人慢半拍，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邓艾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上前帮忙解释，“徐校尉有所不知，奢延河乃是因此河发源于奢延县，故称奢延河！然此河流量不定，深浅不定，清浊无常，亦有糊涂河和无定河之名。将军今日诗篇之后，世人怕都要称它无定河了！”
“嗯，士载果然博学，威硕（徐质字），你该多向士载请教。”赵统瞪了小胖子徐质一眼，然后对邓艾投去赞许的目光，真是个懂事的下属！
邓艾见赵统心情好转，忙引见身后捧着文册的主簿：“将军，此乃上郡百姓户籍名册，一共有户5169，人口，其中汉籍有五百户，其他多为流民籍，正等待将军前来交接！”
说完等了半天，然而没有等到意想的夸奖。
邓艾疑惑的抬头，却见赵统脸上无一丝笑容，和刚才的亲热判若两人。
他立即跪地：“末将知错，请将军饶恕！”
赵统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邓艾，最后叹气说道：“邓士载，汝有本事，此乃是我重用之因。然土地户籍皆为国家根本，你岂可擅自做主？”
自己在凉州搞户籍，那是因为凉州动乱，汉人太少了，而且诸葛亮给了自己便宜行事。
上郡的情况虽然和凉州差不多，也很适合这种模式。
但是邓艾没有请示过朝廷，更没有请示过赵统，那就是越过红线了。
“请将军恕罪，艾绝无反叛之心！”被赵统这么一说，邓艾这才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本身就是出身凉州，若是别人拿这件事说事，完全可以说是凉州派在拉山头，届时他被杀头不要紧，恐怕还要连累到赵统。
“也罢，此事我也有失察之责。但下不为例，否则定不轻饶！”赵统沉声道。
想起历史上邓艾攻破蜀汉后，擅自分封邀功的旧事，赵统不禁暗叹：此人才干虽高，却在政治上如此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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