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后的当晚，江海市的夜空，被一个名字彻底点燃。
苏砚。
这个两个月前还无人知晓的名字，此刻正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霸占了本地所有社交平台的热搜榜第一。
#赛场终结者苏砚#
#五秒Ko黑带三段#
#苏家之耻？不，是苏家之龙！#
一个个刺眼的标题，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江海市元武道爱好者论坛，服务器在半小时内崩溃了三次。管理员连夜加班，发帖数依旧呈几何级数暴增。
“[视频] 逐帧分析！终结者苏砚的‘瞬光五连踢’究竟有多恐怖！”
“[讨论] 理性分析，苏砚的实力是否已经超越了江海市所有年轻一辈？”
“[八卦] 惊天内幕！扒一扒苏砚与方家、尹恩秀之间的爱恨情仇！”
帖子下面，无数夜猫子在疯狂盖楼。
“楼主别分析了，我给你翻译翻译什么叫瞬光五连踢：你还没看清，你就没了。”
“楼上精辟！我当时就在现场，我只感觉眼前一花，赵海就飞出去了，真的，跟动画片似的，一点道理都不讲。”
“所以‘苏家之耻’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家集体老花眼了吗？把一头哥斯拉当成吉娃娃养？”
“何止是老花眼，简直是脑干缺失。我要是苏家家主，现在已经连夜把苏砚请回祠堂，三跪九叩求他认祖归宗了！”
网络上的喧嚣与狂热，与此刻苏家本家大宅内的死寂，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古色古香的会议厅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家主苏振华坐在主位，面沉如水。下方，十几个苏家核心成员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前方墙壁上悬挂的巨幅投影幕布上。
幕布上，正一遍又一遍地，以0.25倍速慢放着那段已经传疯了的视频。
画面中，赵海那记势不可挡的“猛虎下山”，在苏砚那道快到模糊的腿影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每一次播放，那撕裂空气的紫色残影，都像一记无情的耳光，狠狠抽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都看清楚了？”
苏振华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听不出喜怒。
无人应答。
苏明浩的父亲，苏振华的二儿子，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站着的、同样面无人色的儿子苏明浩，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厌恶。他的儿子，就在几个小时前，还信誓旦旦地嘲讽苏砚是去送死。
“一群废物！”苏振华猛地一拍桌子，上好的红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一个被你们踩在脚下十几年的旁系子弟，一个被你们当成耻辱和累赘的孩子，现在，他一脚，就把我们整个苏家的脸，都踢进了泥里！”
他环视一圈，看着那些低着头、噤若寒蝉的子侄辈，眼神中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
“立刻去查！我要知道，这几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师从何人！又是谁，给了你们胆子，把他逼到了我们的对立面！”
……
如果说苏家是震惊与懊悔，那么方家，就是纯粹的怒火滔天。
豪华的别墅客厅内，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一地古董瓷器的碎片。
方廷皓的父亲，方氏武馆的馆主方正，胸口剧烈起伏，指着自己儿子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我早就告诉过你，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把他当成什么了？一只可以随意踩死的蚂蚁？现在呢？这只蚂蚁，快要变成一头能把你生吞活剥的霸王龙了！”
方廷皓低着头，右手手掌还包扎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擂台上那石破titan惊的一脚，不仅踢碎了赵海的肋骨，也彻底踢碎了他固守多年的骄傲和自信。
“他不可能这么强……他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他还在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无法遏制的恐惧与嫉妒交织的疯狂。
“闭嘴！”方正一声怒喝，“输了就是输了！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决赛，我不允许你再输！方家的脸，不能丢在你手上！否则，你就滚出方家！”
方廷皓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终于燃起了一丝混杂着屈辱与疯狂的火焰。
……
外界的风暴，似乎并未影响到风暴中心的这个人。
苏砚回到了自己那间位于老城区的出租屋。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他冲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家居服，感受着体内那股因为系统奖励而变得更加磅礴的力量。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眼神依旧清澈，但深处却多了一份过去从未有过的从容与锋芒。他知道，网络上的吹捧，苏家的震惊，方家的愤怒，这些都只是开始。他心中的平静，并非无波无澜，而是经历过无数屈辱与不甘后，终于将命运的缰绳握回自己手中的踏实与坚定。
今天的胜利，只是向这个世界宣告他归来的第一声号角。
就在此时，公寓楼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在路灯下徘徊了许久。
尹恩秀攥紧了衣角，内心天人交战。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更不知道来了之后要说什么。脑海中，那个从小跟在她身后的瘦弱少年，和今天那个光芒万丈的赛场终结者，两个身影疯狂撕扯，让她心乱如麻。最终，一股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驱使着她迈开了脚步。她想亲眼看一看，想亲口问一问。
“叮咚——”
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
苏砚有些意外，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他走到门后，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那道纤细的身影安静地站着，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苏砚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拉开房门。
门外的少女，正是尹恩秀。
她换下了一身干练的武道服，穿着一条简单的纯白色连衣裙，及膝的裙摆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少了几分赛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月下的静美。
清冷的气质依旧，却似乎被这温柔的月色融化了棱角，透出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柔和。
这是苏砚记忆中，她第一次主动来找自己。
两人隔着一道门槛，相对而立，谁也没有先开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有些尴尬，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引。
最终，还是尹恩秀打破了沉默。
她抬起头，那双总是像结着一层薄冰的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苏砚。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平静，而是盛满了探究、困惑，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
“你……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这个问题，她已经在心里问了自己不下百遍。
苏砚看着她，看着她眼底深处那片混乱的风暴，没有直接回答。
他反而笑了笑，反问道：“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心里，希望我是谁？”
一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尹恩秀的心湖，激起千层巨浪，让她彻底问住了。
是啊，在她心里，苏砚是谁？
是那个从小跟在她身后，无论被谁欺负，都只会默默忍受，需要她像护着小鸡一样护在身后的跟屁虫？
是那个在交流会上，被方廷皓当众羞辱，她一句“别影响我热身”就让他黯然离去的“苏家之-耻”？
还是今天，在数万人的注视下，一脚踢出，光芒万丈，让整个世界为之失声的“赛场终结者”？
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在她脑海中疯狂地重叠、撕扯，让她心乱如麻，竟找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看着她纠结茫然的样子，苏砚没有再逼她。
他只是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脸上的笑容自信而温和，像窗外的月光一样，恰到好处地驱散了夜的凉意。
“先进来吧，外面凉。”
这个笑容，这句话，以及这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瞬间击中了尹恩秀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一股陌生的热意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涌起，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冲上大脑，让她白皙的耳根都泛起了可爱的粉色。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名为“脸红心跳”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迈步走进了这个属于苏砚的小小世界。
随着房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月光。
旧的世界被关在门外，而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新世界，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悄然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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