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荒原逐渐被浓雾笼罩,车厢内的空气因回忆而变得沉重。雷奥的银剑停在磨刀石上方,灰白的眼瞳微微眯起。
“所以说——”他语气冷淡,“你这种独狼,居然还组过队?”
伊莉丝翘着腿,指尖魔炎跳动,饶有兴致地看向巴特:“而且队伍里全是女人?真意外啊。”
巴特的视线继续落在自己布满老茧的手上。
“没组过几次。”
巴特讲到当时自己的冒险者等级已升至银级,但依旧独来独往。直到某天,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喂,绷带眼的。”对方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我是‘白蔷薇’的队长加尔,要不要暂时搭个伙?”
巴特本想拒绝,但加尔身后站着的六名女性队员让他略微迟疑。
莉娜:红发弓箭手,腰间别着七把不同功能的匕首。
米娅:双剑士,笑起来有虎牙。
索菲亚:炼金术师,身上总飘着药草香。
蕾欧娜:精灵神官,袖口绣着治愈术式。
希尔达:驯兽师,肩头趴着一只睡眼惺忪的黑豹。
“我们要去‘腐骨沼泽’。”加尔拍了拍巴特的肩,“报酬三七分,你三,我们七,毕竟人多嘛。”
自己沉默片刻,点了头。
来到腐骨沼泽,沼泽的雾气中潜伏着变异的鳄鱼怪,它们的鳞片能反弹普通刀剑。
“按计划行动!”加尔高喊,“莉娜和米娅引怪,艾琳顶住正面,索菲亚准备腐蚀药剂——”
自己没有听从指挥。独自冲进雾中,短斧精准劈进鳄鱼怪的眼窝,在怪物哀嚎时,徒手撕开它的下颚。鲜血喷溅在他的绷带上,左眼隐隐发烫。
当拖着三具鳄鱼尸体回到营地时,女队员们脸色苍白。
“你……没必要这么残忍吧。”蕾欧娜握紧圣徽,指尖发颤,希尔达的黑豹炸毛低吼,拒绝靠近巴特。
加尔却哈哈大笑:“效率够高!不过下次……还是按战术来?”
自己沉默地擦着斧头,没有回答。
当到了第七天的夜晚,自己在守夜时听到了细碎的对话。
“队长,我们真的要和他分报酬?”莉娜的声音压得很低。
“当然不。”加尔的冷笑在火堆旁响起,“等拿到沼泽深处的‘魔核’,就把他推进毒潭。”
米娅的虎牙在火光中闪烁:“反正……没人会找一个独狼的下落。”
自己静静听完,起身走向黑暗。
第二天清晨,队伍发现巴特不见了,“妈的,跑得倒快!”加尔骂骂咧咧地踹翻水壶,“算了,我们自己拿魔核!”
当他们抵达沼泽中心时,却看见巴特早已站在那儿,脚下踩着守护魔核的巨鳄王尸体。
巨鳄王的死状极其惨烈:脊椎被抽出,牙齿一颗颗钉在自己的眼眶里。
“你——!”加尔刚拔出剑,就感到脖颈一凉。
巴特的短斧抵在他喉咙上,声音平静:
“你们昨晚的战术,执行得不错。”
女队员们僵在原地。莉娜的弓箭刚抬起,就被一脚踢碎的膝盖;米娅的双剑脱手,腕骨被生生捏碎。索菲亚的腐蚀药剂洒在自己裙摆上,惨叫着跌入毒潭;蕾欧娜的治愈术式还没吟唱完,就被掐住脖子提起;希尔达的黑豹扑来,被他拧断前肢扔进沼泽。
最后,他看向加尔。
“报酬。”自己伸手,“我七,你们三。”
车厢内,煤油灯的火焰微微摇曳。
伊莉丝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呢?你把他们都宰了?”
巴特摇头:“拿了魔核,走了。”
雷奥的银剑重重插回鞘中:“懦弱。那种人渣就该吊死在树上。”
“没必要,那个叫加尔的家伙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有问题。”巴特的黑洞左眼倒映着窗外的雾气,“从那以后……很少有人找我组队。”
列车停靠在一座被遗弃的矿山小镇,铁轨旁的石碑上刻着早已模糊的站名。窗外飘着细雪,站台上空无一人,至少本该如此。
然而,当车门滑开的瞬间,巴特的黑洞左眼便捕捉到了那抹熟悉的红发。
莉娜,她比一年前更加成熟,眉角多了一道伤疤,腰间的匕首从七把减到了四把。在她身后,米娅的双剑依旧锃亮,而蕾欧娜的圣徽在雪光下泛着冷光。
唯独不见队长加尔。
伊莉丝敏锐地察觉到巴特的气息变了,虽然他的表情依旧藏在面具之下。
“熟人?”她挑眉。
“不是。”巴特转身就要回车厢。
但脚步声已经逼近,“等等!”莉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那个样子……是你吗,巴特?”
白蔷薇的成员们站在过道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蕾欧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圣徽,目光在巴特的黑洞左眼和伊莉丝的魔族犄角之间游移。米娅的虎牙咬着下唇,而艾琳的盾牌始终没有放下。
“一年了。”莉娜深吸一口气,“我们找过你。”
巴特沉默,伊莉丝却嗤笑一声,魔炎在掌心跃动:“找茬还是报恩?”
“都不是。”艾琳突然开口,嗓音沙哑,“加尔死了。”
车厢内一片死寂。
雷奥的灰白眼瞳微微眯起:“你们该不会以为——”
“是我们杀的。”米娅打断他,虎牙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自你走后,我们就发现他一直在贩卖队员的情报给奴隶商人。”
蕾欧娜的圣徽突然亮起微光:“索菲亚和希尔达……没能逃出来。”
莉娜的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却不是为了攻击:“我们听说你在北境出没,所以……”
“说完了?”巴特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雪。
他起身,扫过每一个人:“下车。”
站台上,莉娜追了出来。
“巴特!”她喊道,“我们欠你一句道歉!”
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又很快被黑袍吸收。他没有回头,但脚步微微一顿。
“不需要。”
“还有这个?!”米娅突然冲上前,扔来一个脏兮兮的布袋。
袋口松开,滚出几枚染血的银币,正是当年腐骨沼泽任务的报酬。
“我们凑齐了。”艾琳的盾牌重重砸在雪地上,“你七,我们三……现在该还你了。”
巴特终于转身,他注视着那些银币,又看向她们的脸:没有算计,没有虚伪,只有疲惫与执拗。
“留着吧。”他淡淡道,“我不缺钱。”
蕾欧娜突然跪坐在雪中,圣徽的光芒黯淡下去:“对不起……那时候我们明明知道加尔想害你,却……”
伊莉丝吹了个口哨,魔炎融化了脚边的积雪:“老套的忏悔戏码。”
雷奥的银剑始终没有出鞘,但他的目光在巴特和白蔷薇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叹了口气:“要开车了。”
当列车缓缓启动时,白蔷薇的成员们仍站在站台上。莉娜突然狂奔起来,红发在风雪中如火焰般跃动。
“至少告诉我们要去哪里——”她的喊声被汽笛吞没。
车窗内,巴特沉默地戴上黑铁面具。
伊莉丝斜睨着他:“真冷淡啊。”
“不关我的事。”
“是吗?”她突然指向窗外:米娅的双剑插进铁轨缝隙,借力跃上了最后一节车厢;蕾欧娜的治愈术式在指尖亮起,为所有人抵御寒风,而莉娜,红发的匕首使者,已经爬到了车顶。
“看来……”伊莉丝的魔炎映亮了巴特的面具,“她们是赖上你了。”
列车冲破雪幕,载着新的乘客驶向黑暗。
车厢内,巴特看着这群赖着自己的家伙们,米娅感受到巴特那副“无所谓”的表情,虎牙深深陷入下唇,血珠渗出。
“索菲亚被卖给了‘黑牙’马库斯,希尔达被运往了‘红沙港’……”她攥紧拳头,“我们花了两个月才查到这些。”
巴特的黑洞左眼微微收缩,视线转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雪原。
“停车。”他忽然开口。
幽灵列车的汽笛长鸣,铁轨在虚空中扭曲转向,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伊莉丝挑眉:“改主意了?”
巴特没有回答,但雷奥的灰白眼瞳闪过一丝了然。
“黑牙马库斯的据点。”他擦拭着银剑,“三天路程。”
莉娜猛地抬头,红发下的眼眶发红:“你……愿意帮忙?”
巴特转身走向车厢尽头,黑袍扫过地板。
“刚好顺路。”
仿佛应了他的话,列车停靠在一座散发着鱼腥与血腥味的港口。木板搭建的奴隶市场延伸至海面,铁笼里关着各族俘虏,守卫腰间别着淬毒的短鞭。
“分头找。”巴特丢下一句话,独自走向最阴暗的角落。
伊莉丝化作一道火光跃上屋顶,雷奥的银剑无声出鞘,而白蔷薇的成员们分散潜入人群。
巴特的“视野”穿透层层木墙,锁定了一座贴着“危险品”标签的仓库。门锁在他指尖化为齑粉,内部景象让他的拳头骤然攥紧。
数十个玻璃培养舱排列其中,每个舱内都漂浮着昏迷的女性。她们的脊椎被植入蓝紫色导管,胸口嵌着熟悉的蓝瓷片。
“没完没了了是吧,又是这个......贵族、猎魔人、现在连奴隶商人都牵扯进来……”
最角落的培养舱里,索菲亚的炼金师长袍早已破烂,手臂上布满了实验切口。
巴特一拳打碎玻璃舱,腐蚀性液体喷溅在他的黑袍上,滋滋作响。他探了探索菲亚的鼻息:微弱,但还活着。
“起床了。”他掐住她的人中,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
索菲亚猛地睁眼,炼金师的本能让她瞬间蜷缩成防御姿态。当她看清巴特的绷带(他临时换回了旧装备),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是来杀我的?”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巴特沉默地扯断她脊椎上的导管,鲜血顿时浸透袍子。
“能走吗?”
索菲亚怔住,随后颤抖着点头。
警报响彻港口的刹那,伊莉丝的魔炎已经点燃了半个码头。雷奥的银剑斩断奴隶笼的锁链,被囚者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米娅和莉娜撞开仓库后门,看见巴特扛着索菲亚走出来时,虎牙少女直接哭出了声。
“希尔达呢?!”蕾欧娜急问。
索菲亚虚弱地指向海面:“红沙港……‘鲛人狩猎队’上个月买走了她……”
巴特将索菲亚扔给莉娜,黑洞左眼望向远方的海平线。
“上车。”
幽灵列车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汽笛,铁轨竟在虚空中延伸向海洋。
伊莉丝大笑着跳上车顶:“这才像话!”
雷奥回头看了眼陷入火海的奴隶市场。黑牙马库斯的尸体挂在旗杆上,颈骨以诡异的角度扭曲,那是巴特临走前顺手拧的。
“下一个地方?”灰白眼瞳的猎魔人问。
巴特站在车头,黑袍在海风中狂舞。
“红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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