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别处的晨光刚爬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戴笠的特急电报就被送到了陈默案头。
电报上“尽快完善出精准抓捕方案”的字样用红笔加粗,末尾“戴笠亲批”的印章鲜红刺眼——这意味着,军统对组织生命线的绞杀,已进入倒计时。
“陈处长,毛人凤刚才来电话,说行动一科已做好准备,就等您的精准抓捕方案了。”孙茜站在桌前,语气带着几分催促,手里还捧着刚整理好的“上海闸北书店人员登记表”,“他说要是方案今晚还没出来,就直接向戴老板汇报。”
陈默捏紧电报,指节泛白。
他清楚毛人凤的心思——既想抢抓捕头功,又想借机挑他方案的错处,把延误抓捕的责任推到甄别处头上。
可他更清楚,精准抓捕方案绝不能写得详实:一旦步骤明确、时间精准,行动一科第二天就能扑向上海、苏州的联络点,组织的同志连转移的机会都没有。
“精准抓捕方案我来写,你们继续核对交通线途经站点的人员记录,重点标那些‘频繁往返却无明确职业’的人。”陈默故意将任务抛给赵峰和孙茜,语气严肃地说:“戴老板要的是‘精准抓捕’,是‘精准抓捕’,不能错抓一个无辜,也不能漏过一个共党——数据要是出了错,我们都担不起责任。”
两人立刻埋头翻找文件,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陈默铺开方案纸,笔尖悬在半空,脑子里飞速盘算:
方案框架要符合军统惯例,得有“行动目标”“人员部署”“时间节点”“应急预案”这几项,但核心的“抓捕时间”“具体接头地点”“识别暗号”必须模糊化,既要让戴笠觉得“方案可行”,又要给后续改动留足余地。
他在“行动目标”里写“抓捕华东交通线核心接头人员,捣毁主要联络点”,却故意不写具体是哪几个联络点;
“人员部署”写“行动一科分三组,分别负责上海、苏州、南京方向”,却没明确每组的具体人数和负责人;
“时间节点”更是只写“待补充调研后确定,初步拟定于五日后实施”——用“补充调研”做借口,硬生生把戴笠要求的“三日方案”拖成了“五日预备”。
写好初稿,陈默故意将文件摊在桌上,起身对赵峰说:“上海闸北书店的人员记录里,有个叫‘老吴’的商贩,每周三都去书店,你帮我找出来,我要核对他的往返车次。”赵峰应声去找,办公室里只剩下孙茜一人。
陈默趁机走到档案柜旁,假装找资料,压低声音对孙茜说:“苏晴今天怎么没来送书店情报?戴老板还等着看日特动向报告呢,你帮我去楼下办公室问问,让她尽快送过来。”
孙茜没多想,拿起记事本就走了——她以为陈默真的在催情报,完全没察觉这是他故意支开她的借口。
孙茜刚走,陈默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小纸条,快速写下“方案已拟,五日后行动,上海站危险,速转组织:弃闸北书店,改接头点为码头茶馆”,折成小块塞进钢笔笔帽。
他刚把钢笔放回口袋,赵峰就拿着记录过来了:“陈处长,‘老吴’的记录找到了,他每周三坐早班火车去上海,下午就回来,车票根都在。”
陈默接过记录,假装翻看,心里却在焦急等待苏晴。
直到中午,苏晴才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书店的情报报告。
“怎么才来?戴老板都催好几次了。”陈默故意提高声音,接过报告时,飞快地将钢笔塞给她,“这支笔没墨了,你帮我去换一支,要蓝黑墨水的,下午开会要用。”
苏晴指尖触到笔帽里的纸条,眼神微变,立刻点头:“好,我马上就去。”
转身时,她故意撞了一下桌角,弯腰捡文件的瞬间,将纸条塞进袖口——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赵峰和孙茜都在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毫无察觉。
下午,陈默拿着方案初稿去总部见戴笠。
毛人凤早已在会议室等着,看到方案上“五日后实施”的字样,立刻发难:“陈默,戴老板让你三日内提交方案,你居然写五日后行动?这不是故意延误吗!”
陈默早有准备,拿出一摞人员记录:“毛科长,不是我故意延误,而是数据不准。
你看,上海闸北书店的‘老吴’、苏州码头的‘王老板’,这些频繁往返的人员,我们还没核实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而且南京夫子庙客栈最近来了几个陌生面孔,疑似日军特务,要是我们现在行动,很可能被日军搅局,甚至打草惊蛇。”
戴笠翻着方案,又看了看陈默递来的记录,眉头皱了皱:“你说的有道理。那就给你两天时间补充调研,五日后必须提交最终方案,六日准时行动!”
毛人凤还想反驳,却被戴笠一眼瞪回去,只好悻悻闭嘴。
陈默心里松了口气——又争取到了两天时间,组织应该能收到消息,完成上海站的转移和接头点的变更。
回到甄别处,陈默立刻以“补充调研上海闸北书店人员”为由,向戴笠申请外出。
戴笠批准后,他带着赵峰直奔书店——表面是核实“老吴”的身份,实则是想确认苏晴有没有把消息传给沈兰。
书店里,沈兰正在整理书籍,看到陈默带着赵峰进来,立刻明白他的用意。
“陈处长,今天怎么有空来?”她笑着迎上来,手里拿着一本《资治通鉴》,“刚到的新书,里面有不少历史案例,或许对你分析交通线有帮助。”
陈默接过书,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了三下——这是“消息已收到”的暗号。
沈兰会意,继续说:“昨天有个叫‘老吴’的客人来买书,说下周要去苏州做生意,可能要过阵子才能来。”
陈默心里一沉——“老吴”是上海站的核心接头人,他要去苏州,说明组织已经收到消息,准备转移了。
他故意提高声音:“是吗?我们正在查‘老吴’的身份,要是他去苏州,正好能跟着他找到其他接头人。”
赵峰在一旁认真记录,完全没听出两人的弦外之音。
陈默又问了几句“老吴”的体貌特征、说话口音,假装在核实信息,实则是在向沈兰传递“军统已盯上老吴,让他务必小心”的消息。
离开书店时,陈默对赵峰说:“‘老吴’的线索很重要,你回去后立刻整理他的所有记录,包括车次、住宿、接触过的人,明天给我。”
赵峰点头应下,快步走回甄别处——他以为陈默真的在全力追查,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陈默拖延时间的“工具人”。
接下来的两天,陈默频繁以“补充调研”为由进出科室:一会儿去行动科核对人员部署,一会儿去伪政权查住宿记录,一会儿又去火车站调车票根,每天都忙到深夜,却故意把“最终方案”的撰写拖到最后一刻。
毛人凤催了好几次,陈默都以“调研没完成,方案不敢乱写”为由搪塞过去。
直到第五天晚上,戴笠亲自打电话来催,陈默才连夜赶写最终方案——他在方案里把“抓捕地点”从上海闸北书店改成了“上海码头茶馆”,把“抓捕时间”从上午十点改成了下午两点,还故意在“人员识别暗号”里加了个错误的“接头手势”,确保行动科就算按方案行动,也只能扑空。
第六天一早,陈默把最终方案交给戴笠。
戴笠翻完,满意地点头:“很好,就按这个方案来!毛人凤,你带行动科立刻出发,务必一举捣毁华东交通线!”
毛人凤接过方案,得意地看了陈默一眼,带着人匆匆离去。
陈默站在原地,心里却满是忐忑——组织能不能及时收到方案变更的消息?上海码头茶馆的同志能不能安全撤离?行动科会不会发现方案里的错误?
中午时分,苏晴匆匆跑来,脸色苍白:“陈处长,沈兰传来消息,日军特务突然在上海码头茶馆设伏,好像也在盯‘老吴’!”
陈默心里一沉——日军居然也盯上了上海站,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他立刻拿起电话,拨通行动处的号码,他知道副局长毛人凤还兼着行动处的处长,就故意说:“毛老板,刚收到消息,‘老吴’可能提前到了码头茶馆,你们提前一小时行动,别让他跑了!”
他知道,这个“提前一小时”的指令,既能让行动科和日军特务撞车,打乱双方的部署,又能给组织的同志争取撤离时间——这是他能做的最后努力,也是华东交通线能否保住的关键。
放下电话,陈默站在窗前,看着街上往来的军车,心里满是祈祷。
他不知道上海那边的情况如何,不知道“老吴”能不能安全撤离,不知道这条用无数同志鲜血搭建的交通线,能不能躲过这次军统和日军的双重绞杀。
窗外的街面上,日军巡夜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陈默拿起桌上的最终方案,指尖划过“上海码头茶馆”的字样——这里面藏着的,不仅是抓捕计划,更是无数同志的生命和希望。
他握紧拳头,眼神坚定——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尽了最大努力,守住了心中的信仰,守住了一名共产党员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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