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的探测器在穿过安检门时发出蜂鸣，他低头看了眼频谱图，信号源仍在跳动，频率未变。他没多言，只对守夜人点头示意，拎着工具包转入东侧通道。走廊尽头的维修管道盖板早已松动，他用力掀开，钻了进去。
管道内狭窄潮湿，金属壁上凝结着水珠。他爬行二十米后从另一端滑出，落在机械库后部的检修平台上。脚下是铁砧城最核心的攻城车组装区，那台庞然大物正静默停驻在中央工位，星铸族控制器的最后一块零件还悬在操作臂上，等待嵌入。
他抹了把脸上的油污，走到主控台前调出进度条：同步率97.3%，能量回路稳定。他将加密数据导入终端，确认追踪信号已被屏蔽，随即取出那块暗紫色金属零件，对准中枢接口缓缓推进。
“这一次，得让铁疙瘩自己会打架。”他说完，按下启动键。
程序界面开始倒计时，数字跳动至最后三秒时，他右手假肢突然抽搐了一下，指尖金属关节发出刺耳摩擦声。他甩了甩手，试图恢复灵敏度，但小指与无名指已无法弯曲。长期超负荷使用带来的损耗终于在此刻爆发。
他靠在控制台边缘喘息片刻，额头渗出冷汗。视线有些模糊，但他死死盯着屏幕——同步率升至98%，再有两分钟即可完成最终校准。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只见一人从设备阴影中走出，身穿铁砧城后勤维修服，面罩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人右手握着一把短刃，刀身泛着幽蓝光泽。
王浩反应极快，左手抄起工作台上的扳手砸向对方头部，同时用金属假肢横挡。匕首擦过假肢表面，火星四溅。他借力后撤，一脚踹翻身旁的工具车，零件散落一地，阻断对方逼近路线。
那人动作迅捷，绕过障碍直扑而来。第二击直取胸口。王浩侧身闪避不及，左胸被划开一道深口，鲜血瞬间浸透工装。他踉跄后退，撞在警报柱上，手掌拍下按钮。
红光闪烁，但没有警报声响起。系统已被切断。
他咬牙撑住，伸手抓住对方手腕，用力扭转。两人角力间，他看清了对方袖口内侧绣着的一道残纹——黄河堡垒旧徽记的锯齿边框，中间是断裂的齿轮图案。
“赵岩？”他声音嘶哑，“你不是……早就死了？”
对方未答，猛然抽刀再刺。这一击偏了几分，插入肋下软肉。剧痛让他几乎跪倒，但他仍死死扣住对方手臂，用尽力气吼出最后一句：“控制器……有追踪信号……别让它……”
话音未落，对方肘击其太阳穴。王浩眼前一黑，身体顺着墙壁滑落，倒在血泊之中。
那人迅速拔刀，抹去刀柄指纹，将匕首塞进王浩手中伪造反抗痕迹，随后潜入控制台后方接线舱，插入一枚微型芯片。攻城车主控屏亮起，状态由“待机”转为“远程接管”，引擎开始预热。
地面震动传来时，林深正带队赶往机械库。他本在议会厅外待命，突感体内异能回路剧烈震颤——那是量子金属被强行激活的共鸣信号，强度远超正常阈值。
“陈峰！”他低喝，“前方区域所有人立刻撤离！”
陈峰立即通过对讲器下令，同时带人冲向生活区通道。林深加速奔向机械库大门，途中右手指节再度泛紫，异能透支的灼痛顺着手臂蔓延至肩胛。
他撞开最后一道防爆门，眼前景象令他瞳孔骤缩：攻城车履带已碾碎地面金属板，炮塔自动旋转，锁定前方疏散人群方向。控制台上无人操作，远程指令来源显示为西区地下节点，权限等级高于铁砧城常规防御系统。
没有时间犹豫。
他双掌拍地，异能全开。地面金属层如潮水般翻涌而起，在空中迅速凝结成一道弧形巨盾，宽十二米，厚近半米，横亘于攻城车前进路线前方。
轰——！
撞击声震得整个基地嗡鸣不止。巨盾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部分区域崩解脱落，但成功将攻城车逼停。引擎咆哮持续五秒后熄火，履带卡死在扭曲的金属残骸中。
林深单膝跪地，喉头一甜，咳出一口血沫。右手指节紫斑已蔓延至手腕，皮肤下隐隐有金属丝状物游走。他撑着膝盖勉强站起，目光扫过现场，最终定格在角落那滩血迹和倒伏的身影上。
“王浩！”他冲过去。
叶知秋几乎是踩着警报声冲进来的。她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刚打开，就看到王浩面色惨白趴在地上，胸前两处伤口不断渗血，呼吸微弱。她立即剪开工装检查伤势，手指触到匕首残留在体内的寒意。
“暗蚀兽结晶掺入刀身。”她迅速判断，“这是生物识别干扰武器，专破防护系统。”
苏晚也赶到，调出机械库最后三分钟监控。画面中，袭击者短暂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本应七年前死于黄河堡垒覆灭战的技术副官面孔——赵岩。
“他活着。”苏晚声音发紧，“而且参与了控制器协议设计。”
叶知秋取出扫描仪对匕首残留信号进行反向解析，几秒后屏幕跳出认证信息：双向握手协议，密钥等级S级，绑定设备为“星铸族三级控制器”。
“这不是破坏。”她抬起头，眼神冷峻，“是反向接管。他们想用王浩亲手改造的战车，摧毁我们。”
陈峰这时押着两名可疑人员进来，是刚才在附近巡逻的维修组成员。他没多问，直接让人铐住，自己蹲下查看王浩状况。看到那枚挂在工具包上的小女孩送的玩偶还在晃动，他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抬走。”他对医护兵说，“全程武装护送，不准任何人靠近。”
担架抬起时，王浩的手垂下来，一只扳手从口袋滑落。苏晚捡起，发现上面刻着一行小字：“修不好，就重造。”
林深站在巨盾残骸旁，左手紧握王浩掉落的工具包。包口敞开，露出半块巧克力和一张泛黄的照片——是末日初期他在汽修厂与几个学徒的合影，背面写着“兄弟们，等我回来”。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灼与血腥混合的气息。警报灯仍在低频闪烁，映照着他脸上未干的血痕。
他低头看向那辆被冻结的攻城车，驾驶舱玻璃映出他自己模糊的轮廓。
车体内部，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灯忽然微微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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