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中洲皇城的轮廓在残月映照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我站在禁宫最高的鸱吻上,青铜面具下的呼吸凝成白雾,九域特有的寒鸦从头顶掠过,羽翼划破死寂的夜空。靴底与琉璃瓦接触的触感传来细微震动,那是禁军换岗的脚步声——比往日提前了一刻钟。 这细微的异常让我握紧了腰间的短刃。
三年来潜伏在萧烬身侧,我早已习惯用杀手的直觉丈量这座皇城的脉搏。此刻宫墙下暗渠流动的水声里,混杂着三股不属于皇家卫队的气息,正沿着预设的密道悄然渗透。 夜统领,西南角楼发现异常。骨哨里传来暗卫沙哑的低语。
我屈指在冰冷的瓦面上敲击三下,这是原地待命的暗号。视线越过重重飞檐,丞相府的方向正透出微弱的灯火,那光芒在窗纸上勾勒出两个交叠的人影——墨尘的身形我绝不会认错,而另一个佝偻的轮廓,让我想起半年前被剿灭的鬼面书生残党。
青铜面具下的唇角勾起冷弧。狐系谋士果然耐不住性子了。我展开袖中密卷,月光在泛黄的宣纸上映出墨尘近三个月的行踪轨迹:十五次深夜离府,七次与东域商人密会,三次在城郊破庙停留——那些看似寻常的落脚点,此刻用朱砂笔连成线,恰好构成包围皇城的半弧。
密探传来的密报在指尖簌簌作响。冷月心那女人送来的情报总是带着血腥味,最新的字条上用蛇信般扭曲的字迹写着:鬼面余孽携蚀骨散入都,藏于城南枯井。我将字条凑到唇边,舌尖尝到微量的磷粉——这是冷月心独有的加密方式,意味着情报已过三重验证。
夜风突然转向,带来帝师府方向的檀香。我翻身跃下鸱吻,丝绸夜行衣划破空气的声音被特意放大的更鼓声完美掩盖。赵山河那老狐狸的书房还亮着灯,窗纸上的剪影正将一枚黑色棋子落在棋盘边缘——那是他与萧烬约定的警示信号,意为内患初现。
转角处突然传来瓦片松动的脆响。我瞬间贴紧宫墙,右手短刃出鞘三寸,却在看清来人时停住动作。蛮牛笨拙的身影正抱着酒坛踉跄走过,熊系护卫特有的厚重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腰间的玉佩反射月光,那是萧烬亲赐的符——本该镇守北门的护卫,为何会出现在内宫?
夜...夜大人?蛮牛的酒坛差点脱手,憨厚的脸上满是惊慌,俺...俺给陛下送醒酒汤。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里,左手却不自觉地按住腰间佩刀——那是只有遇到危险时才有的防御姿态。我注意到他靴底沾着的红泥,那是丞相府后花园特有的黏土。
我抬手按在他肩上,感受到肌肉瞬间绷紧。熊系的鼻子比猎犬还灵,我贴近他耳畔,青铜面具的棱角蹭到他粗糙的耳廓,你闻到什么了?蛮牛的喉结剧烈滚动,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血腥味...檀香里混着血腥味。
这个发现让我瞳孔骤缩。转身时正看见禁军校尉带着一队人马经过,他们甲胄上的玄铁徽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那是墨尘暗中培植的青鳞卫标志。我突然明白狐系谋士的真正意图:以调虎离山之计引开禁军主力,再用鬼面书生的毒术瘫痪皇城防御,最后借青鳞卫之手控制中枢。
告诉陛下,我将一枚青铜令牌塞进蛮牛掌心,那上面刻着萧烬的私印,子时三刻,宫宴取消。熊系护卫虽然不善言辞,但他的忠诚比任何密探都可靠。看着他笨拙地行礼离去,我突然想起三年前萧烬收服我时说的话:最锋利的刀,要藏在最不起眼的刀鞘里。 回到暗渠入口时,三具黑衣人的尸体已被处理干净。我摘下其中一人的面罩,脖颈处的蛇形刺青让我瞳孔一缩——那是东域沈家的死士标记。墨尘果然将东域世家也拖下了水。指尖抚过死者冰冷的皮肤,残留的触感让我想起鬼面书生的酷刑手法,那些细密的针孔里还残留着蚀骨散特有的杏仁味。
远处更鼓楼传来子时的钟声。我跃上宫墙最高处,看着皇城四角同时亮起的绿灯——那是密探发出的总攻信号。冷月心终于动用了她隐藏的力量,而赵山河书房的灯光突然熄灭,意味着战略大师已开始收网。
青铜面具下的嘴角扬起冷冽弧度。萧烬此刻应该正在偏殿里与墨尘对弈吧?我仿佛能看到狮系帝王执棋的手指微微停顿,那双寒刃般的眸子里闪过了然的光芒。我们兄弟间的默契从不需要言语,当我加强布防的那一刻,他就该明白:狩猎开始了。
寒鸦再次掠过夜空,这次却带着凄厉的惨叫。我知道那是鬼面余孽触发了暗渠里的毒雾机关,冷月心的蚀骨散最终用在了它的主人身上。远处传来金戈交击的脆响,赵山河终于动用了他隐藏的私兵,那些看似文弱的书生,此刻正用砚台砸破青鳞卫的脑袋。
我最后望了眼丞相府的方向,灯火依旧通明,只是窗纸上的人影已变成孤身一人。墨尘大概还在等待他的援军,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瓮中之鳖。转身跃下宫墙时,腰间的青铜令牌微微发烫——那是萧烬通过秘术传来的讯息,只有四个字:等你收网。
夜风卷起我的衣袍,宛如展开的黑色羽翼。
九域的夜,终究要由我们这些暗影中的猎手来守护。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天际时,皇城将迎来新的秩序,而那些潜藏在阴影里的野心,终将在狮系帝王的怒火与我们这些暗影利刃的寒光中,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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