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方正化谈妥，张世泽牵着马，带着已经被五花大绑，捆的跟粽子一样的阿巴泰走到没活人处。
“阿巴泰，努尔哈赤第七子，母亲为伊尔根觉罗氏。因母亲地位不高，你在宗室中的地位不高。”
……
“你是不会说大明话，还是哑巴？”阿巴泰一言不发，张世泽很是恼怒。
“要杀便杀，我阿巴泰如果皱一下眉头，就是你爹。”
“你小子会说大明话啊，还闷坏闷坏的。我问你，想不想活命？”
“不想，你也别拿我在家里地位不高挑拨离间。我既然愿意带一万铁骑过来诱降祖大寿，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说到这，阿巴泰满脸鄙夷。
“宁先生的下场我记着呢，既然已经落入你的手里，我但凡有一丝一毫想活命的心思，就是你孙子。”
从阿巴泰这只言片语中，张世泽知道这厮脑子不大灵光。用后世的话说，脑子被驴踢过。
“阿巴泰，实不相瞒，其实我是想问问，刚刚你们给祖大寿开了什么投降条件？”
“哼！”阿巴泰摆出一副左哼哼表情。
“哼什么哼？我问问怎么了？”眼见阿巴泰不上钩，张世泽知道跟这种人说话不能绕弯子。
“阿巴泰将军，其实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到你们那边，你们能给我开出什么条件？”
“你？到我们那边？啥意思？”
“就是投降你们，替你们打工。”
“你是想投靠我们，抛弃祖宗替我们卖命？呸，你小子真不是东西。”
张世泽：“……”
“操，合着就是一傻子，竟然跟傻子扯半天犊子。”
“等等，你是认真的？”
“你小命都在我手里攥着，我有必要跟你开这种玩笑？”
“如果你真投靠我们，我可以保你做我的偏将。”
“滚犊子，老子现在是京营总督，背弃祖宗投靠你们，就是为了做你的偏将？”
“我只能答应你这些，其他的，我做不了主。”
想跟实诚人扯犊子，真难。
“谁要你做主了？你回去转告多尔衮，就说我张世泽现在被监军打压的喘不过气来，想到你们那边发展。我过去后，地位必须和多尔衮平起平坐，而且，我要娶你们公主，就是你八弟，皇太极的闺女。”
“你想娶哪一个？我八弟啥都不多，就是闺女多，十好几个呢。”
“哪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娶公主，不然我无亲无故的，在你们那边混不下去。”
“没问题，这个我就能做决定。物以稀为贵，老八闺女那么多，有什么金贵的？”
“那行，你走吧。”
“你真放我走？”阿巴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这还能有假？”张世泽解开阿巴泰身上绳子。
“赶紧的，趁我没改变主意，赶紧骑马跑。”
“要不然我打你一拳，你回去也好有个交代。”翻身上马后，阿巴泰一脸担忧看着张世泽。
“赶紧滚蛋，我是京营总督，能搞定。”
……
看到张世泽一人回来，祖大寿立马心头一喜，赶紧迎上去。
自己犯错固然难受，可朋友也犯错，难免让人喜上眉梢。
“张总督，阿巴泰呢？”
“跑了，刚刚那厮说要撒尿。结果我刚给他解开手上绳子，他竟然跑了。”
你牵着马，带着五花大绑的阿巴泰去撒尿，然后解开人家绳子，让人家骑马跑了？
祖大寿没有说什么，而是意味深长的笑：
够意思，陪着咱一起犯错。只要所有人都犯错，那就等于没有人犯错。
方正化吃惊的看着走到跟前的张世泽。“张总督，你说的办法就是将阿巴泰放走？”
“嗯”
“嗯？就完了？”
“老方，你答应过我，相信我的。”
“我要是知道你是放走阿巴泰，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听你扯淡。”此时方正化恨不得掐死张世泽。
在方正化恼羞成怒兀自叹气之际，吴三桂贼兮兮拉过张世泽。
“张兄弟，有个事，得跟你商量一下。”
“啥事？”
“这不是那什么吗，我们关宁军死了这么多兄弟，剩下的兄弟想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报仇？咋报？建奴一万铁骑死的一个不剩，流民也死的差不多，还怎么报仇？”
“张兄弟，这帮流民为了掩人耳目，让我们相信他们是附近村民，不少人都是带着妻女过来的。他们是死了，可是他们妻女还在。”
……
吴三桂说的如此直白，张世泽哪里会不懂？
虽然张世泽对这种欺负妇孺之事很是反感，可这些妇孺又都是明奸的妻女。
没理由她们男人帮着外人打自己人，自己人还得照顾她们，那岂不是圣母裱？！
军队是上阵杀敌之人，如果军队都是圣母心泛滥之人，那军队还有什么指望？
现在关宁军死伤大半，又处于吴三桂和祖大寿争权之际。
此时吴三桂提这事，定然是想掌控军心。
想让吴三桂掌控关宁军，这件事必须答应。
“告诉兄弟们，放过孩子。还有，京营的兄弟如果有需要，尽量满足。”
“得嘞。”
吴三桂带着有需要的兄弟前去办操蛋事，曹化淳带着剩下的兄弟打扫战场：
挖坑将自己人埋了，砍下建奴将士头颅送到北京城邀功请赏，建奴将士剩下的尸体和那帮流民尸首堆在一起放火焚烧。
“虎将军，这也太残忍了吧？”看到虎大威带人将受伤还没死的流民直接丢火堆里，张世泽眉头紧皱。
“张总督，这帮王八蛋竟然帮着建奴大军打我们，必须怎么残忍怎么来。”
“到底是我们炎黄子孙，给个痛快吧。”听到张世泽这话，虎大威无奈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帮王八蛋听好的，也就是我们张总督心善。不然，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趁着虎大威带兄弟们砍杀受伤的流民，张世泽走到一个受伤等死的流民面前。
“你也是大明人，为何帮建奴大军打我们大明军队？你这样做，对得起列祖列宗？”
等死的流民满眼愤怒，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张世泽。
“哈哈哈……你知道你为何有资格大言不惭训斥我吗？因为你吃饱饭了。”说到这，那流民满眼鄙夷。
“你们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最是可恶，天天自认为忧国忧民，有无数个烦恼。可如果你像我们一样，饭都吃不饱，你也只会有一个烦恼。”
看到张世泽面色铁青，一言不发。那流民艰难爬起来，自己走向火海：
“我们是哪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哪国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只是想不饿死，这也有错？！
天天日不出而作，日落不息，最后收的粮食悉数上交还不够。不但一家老小一个接一个饿死，还要倒欠官府钱财，这特么的叫什么特么的世道？！
活了半辈子，最后竟然靠着建奴这个外人，才能吃两顿饱饭，真是可笑，哈哈哈……”
此时的火海中不是死亡，是解脱。
张世泽静静的看着面前火海，拳头紧紧握着。指甲已经将皮肤扎破，流出殷殷鲜血兀自不知。
“如果这世道不改变，那我就改变这世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给我点时间，我保证！！！”
……
天色大亮，吴三桂这才带着众人提着裤子赶回来。
张世泽没有过问细节，更没有过去查探那帮投靠建奴的流民妻女如何。
一边是清一色的将士，一边是仇人的妻女。张世泽用脚后跟也能想到，那帮流民的妻女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如果自己凡事都过问，少不了要嘟囔两句。而这，必然会打消众将士的傲气和积极性。
在这乱世，出来混，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军队就是这样，能打硬仗的军队，必然要有一股子傲气。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凡事不能太较真，不然一个朋友都没有。
如果真相是残酷的，那么就选择远离真相。人生本就是一笔糊涂账，谁也查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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