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知道……”希拉德的声音再次变得不稳定,三个人同时说话的效果更加明显,其中一个声音听起来几乎像……哭泣。
“因为在我的世界,我见过类似的东西,”哈涅尔直视那双紫色的眼睛,毫不退缩,“被黑暗力量腐蚀的人,以为自己获得了力量,实际上只是变成了容器,变成了傀儡。告诉我,希拉德,当你向虚空之神祈祷时,是你自己在祈祷,还是……某种东西在通过你祈祷?”
“闭嘴!”
希拉德尖叫,那不是愤怒,更像是恐惧。
他双手抱头,身体剧烈抽搐。
紫色的血管在皮肤下疯狂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想要破体而出。
机会。
杰洛特看到了。
猎魔人拖着伤腿向前,不是用剑,而是从腰间取出一枚特制的徽章——那是一枚银制的反魔法徽章,表面刻满了抑制符文。
他用最后的力气扑向希拉德,将徽章狠狠按在变异法师的额头。
徽章接触到皮肤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银光。
希拉德发出非人的惨叫,整个身体向后弓起。
紫色的火焰与银色光芒激烈碰撞,空气中充满臭氧和腐肉混合的气味。
“现在!”杰洛特吼道。
莱戈拉斯的三支箭再次射出,这次没有瞄准要害,而是射向希拉德的双腿和那只变异的手。
箭矢上缠着艾丽娅临时施加的净化符文,钉入肉体后立刻释放出金色的能量。
费农和两名铁卫冲上前,用特制的银链捆住抽搐的希拉德。
链子一接触变异法师的身体就发出滋滋声响,但成功限制了他的行动。
战斗暂时结束,但危机远未解除。
窗外,维吉玛的夜空被越来越多的火把照亮,警钟声从城市各处传来。
远处的屋顶上,偶尔能看到快速移动的黑影,伴随着短暂的惨叫声——妖鸟在狩猎。
弗尔泰斯特跌坐在墙边,茫然地看着手中的半截剑柄。
费农上前想说什么,但国王抬手制止。
“雅妲……”弗尔泰斯特喃喃,“她在外面……饿了……”
哈涅尔走到破碎的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城市。
戒指依然在发烫,但现在多了一种……指向性。
仿佛在感应某个方向,某个存在。
历史改变了,这毋庸置疑。
但改变的原因是什么?
尼弗迦德的阴谋?
虚空教派的仪式?
还是他——一个穿越者——带来的连锁反应?
或者……所有这些因素共同作用,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更危险的现实?
他想起刚才希拉德的话:“月圆仪式必须完成!公主必须完成蜕变!这是虚空之神的意志!”
但仪式被提前了。是谁提前的?希拉德本人?还是……另有其人?
与此同时,在王宫东南方向的尼弗迦德大使馆内,路德维希·莫尔瓦和克劳斯·冯·雷恩哈特站在阳台,望着王宫方向的混乱。
使馆区的其他建筑也亮起了灯火,各国使节和贵族们都被惊醒,但没有人敢出门——宵禁仍在执行,而今晚的维吉玛显然比任何一晚都危险。
“那是什么声音?”克劳斯皱眉,“不像普通的骚乱。”
莫尔瓦的脸色异常凝重:“嚎叫声……来自王宫方向。但时间不对,仪式应该在午夜,现在才刚入夜。”
他转身快步走回室内,打开一个加密的通讯装置。
装置中心的水晶球开始发光,浮现出模糊的影像——那是他们安插在王宫的间谍,一个满脸惊恐的仆人。
“大人!地牢的门破了!公主……那东西逃出来了!希拉德大师和猎魔人打起来了,国王也在场!”
“计划提前了?”克劳斯震惊,“我们没有下令!”
莫尔瓦关闭通讯,脸色铁青:“计划没有提前,是被……干扰了。有人抢在我们前面触发了完全蜕变。”
“谁?松鼠党?永恒之火教会?还是……其他派系?”
“不知道,”莫尔瓦走到窗边,再次望向王宫,“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谁做的,他们都破坏了精密的平衡。恩希尔陛下的计划需要公主在特定时间、特定条件下完成蜕变,成为可控的代理人。现在她提前觉醒,失去了控制,变成了纯粹的怪物。”
克劳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我们的晨曦之泪……”
“没用了,”莫尔瓦摇头,“药剂设计用于抑制半蜕变状态,对完全体无效。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猎魔人成功杀死她,或者她杀光足够的人后进入稳定期——但那时她将完全听从本能,而不是我们的指令。”
窗外,又一声嚎叫传来,这次更近,仿佛就在使馆区附近。
接着是玻璃破碎声和短暂的惨叫。
“她来了,”克劳斯拔出佩剑,“我们要撤离吗?”
莫尔瓦沉默片刻,然后摇头:“不。我们留下。无论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他们都犯了一个错误:打破平衡的人,往往第一个被失衡的力量吞噬。”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暗格,取出一个更小的黑铁盒子。
这个盒子与他交给弗尔泰斯特的那个相似,但符文更加复杂。
“启动备用计划,”莫尔瓦说,声音冰冷,“如果公主无法成为我们的代理人,那就让她成为……灾难。一场足够大、足够可怕的灾难,让泰莫利亚彻底崩溃,让北方诸国自顾不暇。”
克劳斯深吸一口气:“您确定吗,大人?一旦启动,就没有回头路了。”
莫尔瓦没有回答。
他打开盒子,里面不是药剂,而是一颗暗红色的晶体,与奥森弗特那怪物碎裂后留下的碎片一模一样。
晶体中心有一个微小的黑色漩涡,缓缓旋转,仿佛在呼吸。
他将晶体放在窗台上,让它沐浴在月光下。
“虚空之神,请聆听,”莫尔瓦低声祈祷,不是对帝国皇帝,而是对某个更古老的存在,“您的仆人在此献上祭品——一座城市,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的秩序。请赐予混乱,赐予恐惧,赐予……终结。”
晶体开始发光,暗红色的光芒如心跳般脉动。
每一次脉动,维吉玛的月光就暗淡一分,夜空中的星辰仿佛在颤抖、在远离。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王宫的回廊中,哈涅尔手指上的银戒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戒指在尖叫——不是声音的尖叫,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警报。
历史已经断裂。
而现在,某种更古老、更黑暗的东西,正在裂缝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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