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诡异的是,七颗心脏都在轻微跳动。
“仪式还在进行。”艾丽娅低语,“心脏被魔法保存,维持着生命活性。等到今晚满月,仪式就会完成,届时……”
“届时会出现什么?”丹特里恩问。
“不知道。”格蕾塔诚实回答,“记载只提到完美的影之仆从,但具体形态和能力没有描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会比昨晚的怪物强大得多。”
哈涅尔盯着跳动的七颗心脏,感到一阵恶心和愤怒。
七个生命,被剥夺了心脏,成为黑暗仪式的燃料。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两百年前一个疯狂法师的遗泽,和现代人的无意惊扰。
“怎么中断仪式?”他问。
“破坏法阵,处理心脏。”艾丽娅已经开始行动,“但必须按照特定顺序,否则可能触发保护机制或提前完成仪式。”
她仔细观察七芒星的排列,指着西北角的一颗心脏:“从这颗开始,逆时针方向。每破坏一个,要念诵净化咒语。格蕾塔女士,您来还是我来?”
老法师接过艾丽娅递来的圣水瓶和银匕首:“我来吧。这是我城市的罪孽,应由我来终结。”
净化过程漫长而压抑。
每处理一颗心脏,格蕾塔都念诵着古老的维登祷文,祈求死者的灵魂得以安息。
心脏在银匕首刺入和圣水浇灌下逐渐干瘪、化为灰烬。每处理一颗,房间内的魔法压力就减轻一分。
处理到第五颗时,异变发生了。
墙壁上的壁画突然发光,不是温暖的光,而是冰冷的、幽蓝色的光。
光芒中,壁画上的图案变得清晰:描绘的正是影之学者进行实验的场景,以及他想象中的完美仆从——那是一个没有固定形态的影子集合体,可以变化成任何形状,拥有吞噬光和生命的能力。
“仪式在反抗。”艾丽娅警告,“最后的保护机制被激活了。”
房间开始震动,碎石从天花板落下。
剩余的两颗心脏跳动加剧,发出类似鼓声的闷响。
“继续!”哈涅尔喊道,“我们没时间了!”
格蕾塔咬牙冲向第六颗心脏。
但就在银匕首即将刺下的瞬间,从心脏中涌出一股黑烟,形成一只手的形状,抓住了老法师的手腕。
格蕾塔痛苦地尖叫,她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老化。
莱戈拉斯一箭射向黑烟之手,银头箭矢穿透烟雾,但效果甚微。
艾丽娅快速念诵咒语,手中凝聚出一团白光,投向黑烟。
这次有了效果,黑烟收缩、消散,格蕾塔挣脱出来,但右手已经布满皱纹,像是老了二十岁。
“最后两颗是核心。”艾丽娅喘着气说,“它们被施加了最强的保护。必须同时破坏,否则仪式会吸收另一颗的能量,提前完成。”
“同时?”霍夫曼看着自己的伤,“我可以处理一颗,但需要有人配合。”
哈涅尔和莱戈拉斯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他们分别拿起银匕首和银头箭矢,站在最后两颗心脏前。
“数到三。”哈涅尔说。
“一。”
“二。”
“三!”
匕首刺入,箭矢射穿。
两颗心脏同时爆开,不是化为灰烬,而是炸成血雾。
血雾在空中凝聚,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发出无声的尖叫,然后彻底消散。
震动停止了。
壁画的光芒熄灭。七芒星法阵上的所有银盘同时碎裂。
仪式,终于被彻底中断。
众人瘫坐在地上,精疲力尽。
格蕾塔检查着自己的右手,苦笑道:“这只手以后没法做精细的魔法操作了。但值得。”
霍夫曼看着满地的狼藉,表情复杂:“七个市民……就这样成为古老疯狂的牺牲品。”
“至少现在结束了。”丹特里恩安慰道,“不会再有人受害。”
但哈涅尔看着那些破碎的银盘和干涸的血迹,心中没有轻松。
影之学者死了两百年,但他的遗毒仍然能危害世人。
那么大陆上还有多少这样的古老疯狂被埋藏?
尼弗迦德的进攻、泰莫利亚的停滞、法师团体的分裂——这些现代危机,是否也与过去的阴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回到市长官邸时,弗拉基米尔市长已经准备好了承诺的一切:四匹健壮的马匹,装满补给的行囊,特别通行证,以及给泰莫利亚边境官员的推荐信。
“奥森弗特永远欢迎你们。”市长郑重地说,“你们不仅拯救了城市,也揭露了一个被遗忘的威胁。我会下令彻底搜查地下遗迹,确保没有其他危险残留。”
霍夫曼队长与莱戈拉斯握手告别——这是人类与精灵之间坚实的握手,代表着偏见的破除和新的尊重。
“如果路过奥森弗特,记得来找我。”队长说,“我请你喝真正的维登麦酒,不是那些掺水的劣质货。”
莱戈拉斯难得露出一丝微笑:“我会记住的。”
出城时已是午后。
四人骑马穿过重新开放的东门,踏上通往泰莫利亚的道路。
身后,奥森弗特的城墙逐渐远去;前方,是蜿蜒的国王大道和无尽的旅程。
“所以,”亚斯克尔在马上舒展身体,“我们终于上路了。虽然耽搁了几天,但至少解决了问题,还赚了马匹和补给。”
艾丽娅看着手中的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晶体碎片——她请求留下的样本。“问题可能没有完全解决。”她低声说,“影之学者的魔法知识来自哪里?他为何能改造古精灵符文?这些晶体碎片的制作工艺非常高超,不像一个乡村法师能独立完成的。”
哈涅尔知道她在暗示什么:可能有更大的势力或组织在背后,影之学者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但此刻,他们必须专注于前方的道路。
泰莫利亚在等待,维吉玛在等待,猎魔人和即将发生的重大事件在等待。
马匹小跑起来,沿着国王大道向东。
秋风拂面,带着远方森林的气息和淡淡的车马尘土味。
道路两旁,农田已收割完毕,农舍烟囱升起袅袅炊烟。
看似平静的北方大地,实则暗流涌动。
哈涅尔摸了摸怀中的短剑,克拉茨的礼物,史凯利格的牵挂。
又摸了摸另一边的晶体碎片,奥森弗特的秘密,黑暗的警示。
他是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却深深卷入了这个世界的命运。
从群岛到港口,从海战到怪物狩猎,每一步都在将他推向大陆舞台的中心。
而前方,泰莫利亚的王室诅咒、猎魔人的命运、法师的阴谋、尼弗迦德的威胁,所有线索正在交织成一张大网。
他深吸一口气,策马前行。
旅程继续,风暴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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