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走出小巷子来到王宫对面,他隔着一个广场观察着灯火通明的王宫。
指尖捻着那枚胸针:“祝卿安,现在有空吗?”
暗巷深处,靠着墙垣假寐的卿安闻声睁眼,眸底睡意瞬间散尽:“有空,怎么了?”
“来王宫对面的广场找我。”江衍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往回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们得去会一会那位二王子。”
“知道了,马上到。”卿安应声起身,抬手将裙子解开。
她没有直奔广场,反而去中央大街的服装店里。
片刻后,一身浅紫裙裾已然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宫廷长裙,裙摆层叠繁复,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
整理好裙摆的褶皱,卿安抬步穿过人流,身影翩然,去找江衍会合。
在胡同里的罗伊“啧”了一声。
心里燃起了熊熊怒火:刚从陆烬那儿出来,改良的道具还没捂热乎,怎么转眼就被人跟上了。
我就不能休息一下吗?
这股子浓得化不开的“班味”,直接把他的火气拱上了天。
他猛地原地跺脚,扯着嗓子嚎了一嗓子:“好烦啊——!”
那声咆哮平地惊雷似的炸开,把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吓得一哆嗦,差点没崴着脚。
没等两人有所反应,罗伊已经转过身,手往兜里一掏。
“唰”地甩出两把东西。
不是什么暗器,竟是两片黄澄澄的香蕉皮!
这可是他改良过的版本,离手的瞬间,就可以精准锁定两人的鞋尖,“啪嗒”一声贴上去。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脚底下一滑,身体跟装了弹簧似的往前冲。
“咚”“咚”两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巷壁上。
罗伊看得乐呵,还觉得不解气,又摸出个圆滚滚的东西。
正是之前在学校副本里用过的烟雾弹。
他扬手一抛,“砰”的一声,白烟瞬间弥漫开来。
等烟雾散去,那俩倒霉蛋变成了两个滑稽的小丑。
罗伊叉着腰,对着两人哈哈大笑,笑得直拍大腿。
笑够了,才吹着口哨扬长而去,嘴里还碎碎念个不停:“让你们跟踪小爷,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哼!”
教堂外侧的走廊,月光将隼时雨的身影裁得愈发清瘦。
对面的大祭司倚着廊柱,指尖把玩着一枚银质十字架,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隼时雨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调平静无波:“你们下手,倒是比预想中快得多。”
“是你们太慢了。”大祭司嗤笑一声,上扬的嘴角带着挑衅。
目光扫过隼时雨那张圣洁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你们的团队不会都是像你这样的美人吧?这能成什么事儿,还不如早点投降?”
隼时雨眸色微动,琉璃般的瞳仁里掠过一丝冷光。
大祭司这番狂妄的言辞,让他有想出手的冲动,但是在这里不行。
他只淡淡地回了四个字:“拭目以待。”
“但愿你们到了输得一败涂地的时候,还能这般风轻云淡。”大祭司丢下这句讥诮,转身便融入了浓墨般的夜色里。
隼时雨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眉头缓缓蹙起。
看来教会这边,他必须得加快进度了。
与此同时,王宫里。
大公主刚要抬手捏住那青年的下巴,房门便被推开。
“滚出去!”她头也不回,语气里满是被打断好事的不耐烦。
“是我。”来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大公主身形微顿,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她指尖快如闪电般一挥,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便弥漫开来,青年只吸了一口,便晕了过去。
她转身踱到外面的丝绒沙发上慵懒地坐下。
纤指在光脑上轻轻一点,一个精致的粉色的小盒子便弹了出来。
她从里面捻出一支细巧的女士烟,指尖星火一闪,烟蒂便燃了起来。
袅袅青烟缠上她的眼睫。
来人缓步走近,鼻尖萦绕着清甜的烟味,眉峰微挑:“给我一根。”
大公主斜睨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女士烟?”
“凑合抽。”对方淡淡应声。
烟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他稳稳接住。
他低头用桌子上的打火器点燃,深吸一口,白雾从薄唇间缓缓吐出,将他的轮廓晕得有些朦胧:“事情怎么样了?”
“稳得很,急什么?”大公主换了个姿势半躺下去,一条腿优雅地搭在另一条腿上,眼神里满是轻蔑的倨傲。
对方在对面的单人椅上坐下,指尖夹着烟支,语气沉了几分:“尽快吧。他们的势力不比我们小,到时候出问题就不好了。”
“呵。”大公主轻笑出声,烟圈从红唇中逸出,“秦漠,就算我们几个不用异能,单凭手里的道具,辗死他们也跟辗死几只蚂蚁一样容易。”
“这烟确实没什么劲。”秦漠没接她的话,只碾了碾烟蒂,抬眼看向她,眼神锐利,“蒋玉雪,别忘了,要不是我们有一个督察者的奖励,我们没准比他们更晚才知道任务是什么,交代你的事,最好抓紧。你别太自大,他们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蒋玉雪脸色一沉,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浑身都透着一股蛮横的气焰:“你要是来教训我的,现在就滚出去,别在这儿坏老娘的好事!后天,后天就能搞定!”
秦漠也跟着起身,余光扫过床上不省人事的青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最好是这样。”
话音落下,他转身便走。
广场上。
江衍站在梧桐树下,晚风拂过,掀动他肩头的衣摆,也吹动了他的头发,发尾带着几分自然的卷曲,衬得那双清冷的眉眼愈发隽秀。
脚步声由远及近,卿安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灯火里。
她甫一停步,目光便落在江衍身上,眉头微挑:“你穿得这么素,就不怕不给你进去啊?”
江衍垂眸扫了眼自己身上的普通的衣服,语气笃定:“问题不大,我凭徽章就行。”
话音落时,他修长的手指已从衣襟内侧摸出一枚徽章。
格雷索恩家族的家徽,徽面浮雕的金狮鬃毛如燃着的烈焰,狮瞳嵌着细碎的黑曜石,威慑感扑面而来。
两人并肩往王宫方向行去,
卿安跟上他的脚步,忍不住追问:“我们要怎么见二王子?”
“借伊莉雅的名头。”江衍侧头看她,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说我们是替她来给二王子送东西的。”
卿安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这借口倒是天衣无缝,可总得有个像样的东西撑场面吧?”
江衍轻扬手腕,将身侧拎着的素色锦缎礼盒袋晃了晃,袋口系着的银线流苏随动作轻摆:“这个就够了。”
“这是什么?”
“糕点。”
“糕点?”卿安一脸费解。
“嗯,就说是伊莉雅亲手做的。”江衍慢条斯理地解释:“我特意跟老板要了些剩下的边角料。毕竟伊莉雅并不会做甜点。”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指针刚过八点。
“我们要走快点了,我们没提前约见,再晚些,二王子歇下了,今晚的机会就白费了。”
“哦哦,好!”卿安瞬间明白过来,立刻抬脚往王宫的方向快步走去。
江衍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穿过灯火璀璨的广场,很快便停在了王宫的大门前。
守卫拦下他们,目光警惕。
江衍不慌不忙,脚步从容立定,修长手指捏着那枚燃烧金狮家徽,不疾不徐地抬到守卫眼前。
他随即漾开一抹人畜无害的浅笑,桃花眼弯成了月牙,语气更是诚恳得恰到好处:“劳烦通禀一声,我们是替伊莉雅小姐顺路过来的,特为二王子殿下送上一份薄礼。”
守卫盯着徽章看了半晌,恭敬的行礼。
“先生麻烦稍等一下。”守卫说。
说罢,他转身快步走到门旁的电话前,指尖急促地按下一串数字。
简短的几句交涉过后,他挂断通讯,回身对着两人做了个放行的手势,语气愈发恭谨:“殿下已经应允,两位请进。”
一名侍从快步迎了上来,躬身引路:“两位这边请,殿下正在会客室等你们。”
王宫的长廊蜿蜒曲折,廊柱上的鎏金纹路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两人跟着侍从走了许久,久到卿安悄悄揉了揉发酸的腿,才终于抵达一间布置雅致的会客室。
侍从推开雕花木门,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两位在里面稍等,殿下马上就到。”
说罢,他恭敬地鞠了一躬,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将门轻轻带上。
过了一段时间门才被人从外面推开。
二王子一身暗紫金线绣制的常服,头上戴着一顶嵌着蓝宝石的玉冠,紫罗兰色的眼眸愈发冷冽深邃。
周身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郁气,正是二王子。
他抬眼扫过江衍的脸时眉头微皱,他对这个人有印象,似乎当时和他皇叔走得比较近。
而且据线报所说,他喜欢伊莉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按道理来说他们是竞争对手。
江衍上前一步,手腕微抬,将那只素色礼盒袋轻轻扬了扬,语调温和得恰到好处:“殿下,我们是替伊莉雅小姐送糕点来的。”
二王子的目光倏地落定在礼盒上,眸底原本凝结的冷意竟散了几分,连带着紧抿的唇角也悄然松了些许。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头的锦缎纹路,沉声问道:“这么晚了,她还没歇下?”
“还没有。”江衍浅浅一笑,笑意温朗却不达眼底,他上前两步,将礼盒稳稳放在二王子面前的案几上,“伊莉雅小姐说,她想着尽快学会做糕点,亲手做给您尝尝。”
二王子的视线在礼盒上停留片刻,随即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有劳二位了。”
他的目光忽然转向一旁始终静默的卿安,眸光里带着几分审视,却又很快敛去:“你就是伊莉雅的朋友吧?她先前跟我提过你。若是有时间,还麻烦你多劝劝她,先前那些闹剧,我从未放在心上。毕竟,谁会忍心苛责一位美丽的淑女?说到底,都是那个鞋匠的错。”
“殿下放心,我会的。”卿安垂眸应声,声音平稳无波,看不出半点情绪。
二王子不再多言,抬手召来候在门外的仆人,淡淡吩咐了一句“把东西收下去”。
待仆人捧着礼盒退下,他才抬眼看向两人,语气疏离客套:“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二位了。多谢二位替伊莉雅跑这一趟,慢走。”
话音未落,他已起身拂袖,径直朝着内室走去,背影挺拔却透着几分敷衍。
那声“多谢”轻飘飘的,听不出半分真心实意。
江衍与卿安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片刻后,便有仆人走上前来,躬身引路,将二人从容带出了王宫。
出了王宫之后,江衍问卿安:“你姐姐能不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卿安脚步微顿,像是在凝神倾听什么,几秒后才抬眼看向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姐姐说,你之前的猜测没错,你说二王子和沐恩的背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根源就在他们的肩背。”
“姐姐说,这是两种病,是肩胛骨下回旋综合症和翼状肩胛,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直角肩和蝴蝶骨,推测这应该就是他们近亲结婚遗传下来的。”
江衍闻言,眉头微蹙,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片刻后,他抬眼看向卿安:“你姐姐现在不能出来吗?”
“嗯,暂时不行。”卿安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几分苦恼。
她也很苦恼,她不是一个喜欢待在外面的人,平常都是姐姐待在外面居多。
“行吧。”江衍收回目光,语气笃定,“我明天要去南城,去沐恩家里会会他的母亲。”
听着他的安排,卿安先认真听了姐姐的安排,随后脸色就变了变,片刻后才无奈地开口:“我姐姐说,明天要去贵族沙龙转一圈。”
“别啊!”卿安的声音陡然拔高,一脸崩溃地抬手捂住了脸。
她暂时替代姐姐在外面假装淑女都已经不行了,还要去贵族聚集的地方去跟他们聊天八卦,想一想,感觉都快死在那儿了
“唉,”脑海里传来祝安无奈的叹息声,卿安皱着眉转述,“姐姐说,要是明天能换回来,就去沙龙走一趟;要是换不回来……到时候再说吧。毕竟现在我们的状态时好时坏,谁也说不准。”
“一会儿你先把那些资料给江衍看一遍,他应该能给你一些建议。”
“好!”这下子卿安瞬间乖巧了。
上议院的落地窗一览无余外界的夜色,贝纳尔指尖夹着的钢笔在卷宗上悬了许久,迟迟未曾落下。
三个小时前安格斯那句“跟丢了所有尾巴”的汇报,此刻仍在他耳畔回响,眉峰间凝着几分气恼。
下属办事不力,竟连罗南的行踪都盯不住。
可心底深处,又漫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到底是小看了这个弟弟。
白日里与父亲的通话犹在眼前。
他将罗南主动找上门提及政坛之事的始末一一禀明,电话那头的父亲,反应竟与他如出一辙。
先是错愕,毕竟罗南从前对这些权谋纷争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却主动踏足,实在出人意料。
但转瞬之后,便沉声道“既然他有心,便推他一把”。
彼时贝纳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疑团:“父亲,那份剥削民众的法案,您当初为何会签字同意?这既违了家族家训,更悖了您一生坚守的理念。”
电话那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久到贝纳尔几乎以为线路出了故障,才听见父亲的声音沉沉传来,带着几分压抑的凝重:“贝纳尔,这件事说出来,你恐怕也难以置信。那份草案,我自始至终从未见过,更不曾在上面签过字。今日我特意调阅了存档,看着那签名与印章,连我自己都心惊。”
贝纳尔的瞳孔骤然一缩,指尖猛地收紧:“父亲,这是有人在给我们设套。”
“嗯。”父亲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罗南入局,于我们而言是福也是祸。以我如今的处境,很难护住你们兄弟二人。一旦那草案正式生效,我们家族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所有的脏水都会往我们身上泼。”
“好处是之前罗南对政坛并不感兴趣,我们也可以借他的手看看上议院那帮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他不是有一个朋友现在也在上议院嘛,让他们去接触接触。”
“父亲,您今晚……还是不回去吗?”贝纳尔的声音软了几分。
“暂时回不去。”父亲的语气添了些许疲惫,“替我转告你母亲,让她不必忧心。今早的报纸想必吓着她了,她打了好几通电话来,但是我被会议绊住了,一直没能回复她。”
“好的明白。”
挂断电话时,贝纳尔只觉得眉心突突直跳。
这桩怪事背后的水,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签字尚能模仿,可那枚父亲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印章,又怎会出现在那份该死的法案上?
难道真的存在着某种诡异的巫术?
无数的疑团缠绕在心头。
贝纳尔抬眼望向窗外,缓缓拿起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宅邸的号码。
“贝纳尔先生。”管家沉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等罗南回去,转告他一句话。”贝纳尔的声音冷冽而低沉,“明日去民生议事部报道,多与同僚走动,尤其是他那位朋友。”
“是,先生。”
“另外。”贝纳尔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许,“告诉母亲,我与父亲今晚都不便回府,让她注意休息,不必挂心。”
“好的,先生。”
放下电话,贝纳尔疲惫地靠在高背椅上,阖上双眼。
议事厅外的风声呼啸而过,像极了政坛上那些暗藏汹涌的暗流。
翌日清晨,晨光刚漫过民生议事部,江衍便已踏入了这座人声鼎沸的建筑。
厅内人来人往,满是讨论声与公文翻阅的沙沙声。
他的出现,就像一颗石子投进奔腾的江河,连半点涟漪都未曾激起。
他的任命是由贝纳尔亲自签署的。
这份分量极重的举荐,让议事部部长不敢怠慢,竟亲自迎了出来。
“罗南大人!”部长快步上前,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客气笑意,语气里满是恭敬。
江衍闻言,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弧,笑意温和却不逾矩,语气温声道:“部长客气了,直呼我罗南便好。”
“贝纳尔大人早已专程交代过。”部长侧身一让,指向身旁立着的人,“这位是卡蜜尔,接下来,便由她带您熟悉民生议事部的职能划分、负责板块,还有您日后的具体工作。”
“有劳。”江衍颔首应下。
他的目光顺势落在身侧的女子身上。
利落的短发衬得她下颌线条格外凌厉,一身挺括的制式长裙掩不住骨子里的飒爽。
“罗南先生,您好。”卡蜜尔率先伸出手,掌心微凉,握感沉稳有力,“我是卡蜜尔,民生部的书记官。往后您在工作上有任何疑问或需求,随时可以找我。”
两人短暂交握后松开,卡蜜尔便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册,为江衍简单得介绍了一下民生议事部的基本架构,主要包括部长一名,副部长一名,书记官三名……督察组配置六人;至于基层议员,算上江衍在内,正好二十名。
最后,卡蜜尔指尖点在手册上的条例一栏,补充道:“作为普通议员,您的核心职责,便是参与各项民生方案的研讨与表决。只要赞同票超过半数,方案便可提交,进入下一审议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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