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去静心堂闭关了。
碧波屿恢复了平静。
南域三宗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力再犯。火云真人和海剑真人陨落，枯骨真人重伤逃回幽冥宗，据说闭了死关疗伤，没个十年八年出不来。
海外三仙那边出奇地安静。
沧浪真人没再派人来，也没传出什么消息。云澜真人派人打探，只说三仙闭关的岛屿被大阵封锁，无人能进。
这反常的平静，让陆芍感到不安。
但她没时间多想。
战后有太多事要处理。
安抚伤员，修补大阵，清点战利品，还要应对各方势力的试探——南域三宗一倒，不少中小势力都想抱碧波屿大腿，每天都有访客上门。
陆芍一律交给柳如焰处理。
她自己则闭关了。
这次不是修炼，而是消化荧惑之种的力量，同时参悟辰星与荧惑的融合之道。
三年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年里，碧波屿变化很大。
护道大阵经过多次修补和强化，覆盖范围扩大到一千五百里，净化魔气的能力翻了一倍。岛上弟子数量也增加了不少，很多散修和小家族修士慕名而来，寻求庇护。
星海盟的势力范围扩张到整个万星海西南海域。潮生阁、星衍宗、炎羽族、水月剑宗四家与碧波屿守望相助，形成稳固的同盟。
陆芍的修为也精进不少。
虽然还没突破元婴后期，但已经触摸到门槛。丹田内的元婴小人长到了五寸八分，手持星狩弓，头顶悬浮着辰星与荧惑两颗道种，气息浑厚如海。
最明显的变化是她的星水真元。
原本的银蓝色真元，如今多了赤红火星流转，水火交融，威力大增。她现在一箭射出，能同时蕴含净化与焚灭两种力量，对魔物的克制效果达到惊人的程度。
出关这天，叶清雪在门外等着。
三年过去，叶清雪的变化也很大。
她重修青岚星典，如今已是金丹后期，距离元婴只差一线。气质越发清冷出尘，但看向陆芍的眼神，始终温柔。
“恭喜出关。”她递上一杯灵茶。
陆芍接过，抿了一口：“外面情况如何？”
“不太好。”叶清雪神色凝重，“魔气扩散速度又加快了。无尽海边缘已经有三个中型岛屿完全沦陷，岛上修士全被魔化。星海盟这边压力很大，云澜真人他们每天都要组织人手清剿魔物。”
“古魔封印呢？”
“裂缝又扩大了。”叶清雪取出一枚玉简，“这是潮生阁的探海船冒死传回的消息。陨星海域深处的封印裂缝，现在已经扩大到三丈宽，魔气喷涌如泉。更可怕的是……”
她顿了顿，声音发颤：“魔胎已经成熟了。探海船传回的影像显示，那东西现在有百丈大小，表面布满眼睛，正在试图钻出裂缝。”
陆芍眼神一凝。
三年时间，魔胎竟然成熟了？
这速度比她预想的快太多。
“海外三仙那边还没动静？”
“没有。”叶清雪摇头，“沧浪真人他们像是彻底消失了，连个传讯都没有。云澜真人怀疑……他们可能已经投靠了古魔。”
这话让陆芍心头一沉。
不是没有可能。
元婴后期修士寿元漫长，但想要突破化神难如登天。古魔能提供捷径，诱惑太大。沧浪真人上次手下留情，或许就是留了后路。
“看来时间真的不多了。”陆芍起身，“我们必须尽快找齐其他钥匙，激活完整的护道大阵。否则等魔胎破封，一切都晚了。”
“接下来去哪？”
“冰封极地。”陆芍看向北方，“沧浪真人给的线索里，第三处阵眼在那里。虽然最远，但不能再等了。”
“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陆芍道，“这次我要带上铃儿。”
叶清雪一愣：“铃儿还在闭关……”
“三年了，该出来了。”陆芍淡淡道，“她需要历练，也需要赎罪。冰封极地环境恶劣，正是磨砺心性的好地方。”
“可她的状态……”
“我盯着，出不了事。”
叶清雪想了想，点头：“也好。那我也去。”
“不。”陆芍摇头，“你得留在碧波屿。柳如焰虽然能干，但实力不够。碧波屿需要一位元婴坐镇，云澜真人他们毕竟是外人，关键时候还得靠你。”
“可你一个人带铃儿……”
“不是一个人。”陆芍笑了笑，“墨苓也该出关了。三年时间，以她的资质，应该已经突破元婴。我们先去雷泽接她，再一起去冰封极地。”
叶清雪这才放心了些。
三天后，陆芍来到静心堂。
这是碧波屿后山的一处石洞，布有清心阵法，专门给弟子闭关静修用。铃儿在里面待了整整三年。
陆芍推开石门。
洞内，铃儿盘膝坐在蒲团上。
三年不见，她变化很大。
原本还有些稚气的面容完全长开，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但眼神依旧清澈。修为也进步不小，从金丹中期突破到了金丹后期。
只是周身的气息有些紊乱，那是心绪不宁的表现。
“师尊。”铃儿睁开眼睛，看到陆芍，连忙起身行礼。
“嗯。”陆芍打量她，“三年静修，可有收获？”
铃儿低下头：“弟子……弟子想明白了许多事。之前是弟子执念太深，走了岔路。多谢师尊给弟子改过的机会。”
“光说没用。”陆芍道，“跟我出去一趟，用行动证明。”
“去哪？”
“冰封极地。”
铃儿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担忧道：“弟子修为低微，会不会拖累师尊？”
“怕拖累就努力变强。”陆芍转身，“走吧，先去雷泽接你墨师叔。”
两人御空而起，朝雷泽方向飞去。
路上，铃儿一直很安静。
陆芍能感觉到，这三年静修确实让她改变了不少。至少那股病态的执念淡了许多，眼神清明了不少。
“师尊。”铃儿忽然开口，“弟子……弟子还是喜欢您。但弟子明白了，喜欢不是占有，而是守护。以后弟子会努力修炼，成为您的助力，而不是负担。”
陆芍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你能这么想，很好。”
三天后，两人抵达雷泽。
三年过去，雷泽的景象更加骇人。
雷电比以前密集了数倍，海面上雷暴不断，整片海域都被雷云笼罩。雷泽中心的雷海更是扩张到了三百里范围，里面雷兽嘶吼，声势惊人。
“墨苓就在里面？”铃儿脸色发白。
“嗯。”陆芍感应了一下，“她还活着，气息很强，应该已经突破了。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她撑起护罩，冲入雷海。
雷海内部，雷电凝成实质，化作一片银白的世界。陆芍在其中穿行，不时有雷兽扑来，都被她一箭射杀。
很快，她找到了那座礁石岛。
岛上的阵法完好，洞口被雷光笼罩。陆芍能感觉到，洞内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收敛——那是突破后的稳固阶段。
她没打扰，静静等候。
半个时辰后，洞内气息彻底平稳。
石门打开，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是墨苓。
三年不见，她变化极大。
原本的英气中多了几分沉稳，周身剑气内敛，但眼神锐利如剑。最明显的是她的修为——元婴初期，而且根基极其扎实，剑气中带着雷霆之力，显然在雷泽中获益匪浅。
“陆芍！”看到陆芍，墨苓眼睛一亮，“你来了！”
“恭喜突破。”陆芍笑道，“三年时间，从金丹后期到元婴初期，你这速度可不慢。”
“多亏了雷泽的环境。”墨苓活动了一下手脚，“雷霆淬体三年，我的星河剑已经与雷霆之力融合，威力提升了至少五成。对了，外面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陆芍简单说了这三年的变化，“古魔封印裂缝扩大，魔胎成熟，海外三仙消失。我们必须尽快找齐钥匙，激活完整的大阵。”
“接下来去哪？”
“冰封极地。”陆芍道，“铃儿在外面等着，我们接上她就出发。”
墨苓一愣：“铃儿也去？她……没事了？”
“静修三年，应该想通了。”陆芍道，“走吧，路上再说。”
三人汇合后，继续北行。
冰封极地在万星海最北方，距离超过十万里。以三人的遁速，全力赶路也要一个月。
路上，陆芍详细说了这三年的局势变化。
墨苓听完，脸色凝重：“这么说，我们最多只有一年时间？”
“可能更短。”陆芍道，“魔胎一旦破封，古魔本体就会苏醒。到时候整个万星海都会被魔气侵蚀，无人能幸免。”
“那还等什么，加快速度！”
三人全力催动遁光，速度又提升三成。
十万里路途，风驰电掣。
一个月后，前方海面开始出现浮冰。
越往北，浮冰越多，越大。到了后来，海面完全被冰层覆盖，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
气温骤降。
即使有护体灵光，三人也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这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带着魔气的阴寒，能侵蚀修士的经脉。
“穿上这个。”陆芍取出三件白色披风，“用冰蚕丝和星纹石炼制，能抵御寒气和魔气。”
三人换上披风，继续深入。
又飞了三日，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冰川。
冰川高耸入云，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但在冰川深处，隐约能看到黑色的纹路——那是魔气侵蚀的痕迹。
“阵眼就在冰川内部。”陆芍取出玉佩感应，“但具体位置不清楚，得找。”
“分开找？”墨苓问。
“不。”陆芍摇头，“这里环境特殊，神识受到限制，分开容易失联。一起找，慢点就慢点。”
三人降落在冰川上，开始搜寻。
冰封极地，名副其实。
放眼望去，除了冰就是雪，连只妖兽都看不到。死寂得可怕。
找了整整一天，毫无收获。
第二天傍晚，铃儿突然指着冰川某处：“师尊，那里……好像有光。”
陆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冰川深处，隐约有一点银光闪烁。很微弱，但在白茫茫的冰原上很显眼。
“过去看看。”
三人飞到近前。
那是一个冰洞，洞口被冰层封住，但缝隙里透出银光。陆芍感应了一下，确实是星辉之力。
“就是这里。”
她抬手，星狩弓出现在手中。
一箭射出，冰层破碎。
洞口打开，露出里面的通道。
三人鱼贯而入。
冰洞很深，蜿蜒向下。洞壁是万年寒冰，坚硬如铁。越往下走，温度越低，连披风都有些挡不住。
走了约莫千丈，前方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冰室。
冰室中央，有一座冰雕般的石台，和之前见过的三座一模一样。石台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霜，但依然能看到下面的星纹。
“找到了。”陆芍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冰室四周的冰壁突然裂开。
十二尊冰雕从冰壁中走出。
它们通体晶莹，手持冰矛，双眼空洞，散发着元婴初期的气息。
“冰傀儡。”墨苓拔剑，“看来这一关也不好过。”
“我来。”陆芍上前一步，“你们退后。”
她拉弓，十二支箭矢同时搭上弓弦。
弓弦震响。
十二道银蓝赤红交织的流光射出，精准命中十二尊冰傀儡。
砰砰砰——
冰傀儡接连炸开，化作漫天冰屑。
一箭，全灭。
铃儿看得目瞪口呆。
她知道师尊强，但没想到强到这种程度。十二尊元婴初期的冰傀儡，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陆芍收起弓，走到石台前。
石台顶部的凹槽被冰封住，她用手一按，冰层融化，露出里面的凹槽形状。
和之前一样，需要星狩弓和钥匙。
她取出星狩弓放入凹槽，石台震动，但无其他反应。
果然，还需要钥匙。
“钥匙在哪？”墨苓环顾四周。
冰室空荡荡的，除了这座石台，什么都没有。
陆芍仔细打量石台，发现台底刻着一行小字：
“极寒深处，方见真机。”
极寒深处？
她看向冰室下方。
那里，冰层更厚，寒气更重。
“在下面。”陆芍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看看。”
“我陪你。”墨苓道。
“我也去！”铃儿跟上。
陆芍看了她们一眼，点头：“好，一起。但小心，下面可能更危险。”
她抬手，星水真元涌出，在三人周围形成一个护罩。然后，一剑斩向地面。
冰层破碎，露出下面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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