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青林县下一阶段的招商引资，以锂电、风电、储能、半导体、芯片.......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李达康举手打断程度：“程度同志，有没有具体的招商对象？还有，有没有具体的什么措施？”
程度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他前世就是经常被赵东来、李达康打断，以至后来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李市长，具体的招商引资，是我们县的机密！“程度淡淡的说道。
一般来说，每个县与那个企业合作，不会向市里做汇报，只有县里吃不下的时候，或者有需要政策支持的时候，才会向市里汇报。
如果提前向市里汇报了，如果被截胡了算谁的？
这种事情，在汉东又不是没有出现过，官司都打到省委会上了，最后省委下了个文件，要求各级政府具体招商引资要严格保密。
万一有了冲突，要以第一个接触的单位为主。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程度的手指在招商方案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
他注意到李达康的秘书悄悄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桌上的文件，而坐在角落的孙海平正用钢笔在笔记本上反复描画着某个企业的logo——那正是天河集团竞争对手的标志。
李市长，程度合上文件夹，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声，去年吕州市第37号文件明确规定，县区级招商洽谈细节无需提前报备。他故意顿了顿，除非.....您打算亲自帮青林去谈？
李达康的玉扳指在桌面上刮出一道白痕。
程度看得真切，这位市长右手无名指上的青筋微微凸起——那是他发怒前的征兆。
程度同志多虑了。李达康突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只是担心你们重蹈覆辙。他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比如去年光明区那个芯片项目，好像就是因为保密工作不到位，最后被临省截胡了？
会议室后排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
程度面不改色，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几枚微型窃听器：巧了，昨天我们招商局刚在会议室发现了这些小玩意儿。他将袋子推向李达康，型号很新，市面价格超过两万一个。
孙海平的钢笔突然掉在地上。程度弯腰帮他捡起时，瞥见笔记本上潦草写着的几行字：赵总说必须拿下锂矿...李答应帮忙.......地块......
说到保密......程度站起身，按下遥控器。投影幕布上显示出县公安局的监控画面——昨晚有人潜入招商局档案室，正翻拍锂电企业的合作意向书。
虽然画面模糊，但那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红外镜头下格外醒目。
李达康的秘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程度记得这块表——上个月吕州招商晚宴，它就戴在市经信委主任手上。
对了，程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取出省纪委的红头文件，这是上周刚下发的《招商引资纪律规定》，不如我们先集体学习一下？
“没有必要！”李达康才不学习这个东西呢，他只要Gdp，只要报表上的数字：“青林做为全国百强县，程县长，你还年轻，有什么问题，还是需要向孙书记、市委多汇报，多请示！”
“达良市长，我虽然年轻，但也是组织任命的青林县副书记、县长，是青林八十三万百姓的法定代表人，我自然会为青林的发展负责，这一点李市长不必担心！”程度面无表情的说道。
”程度同志，你继续！”李达康准备发火，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位高育良的学生，但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还是忍了下来。
“.......县政府决定未来5年内从财政中拿出10亿来做为先导资金，引导企业发展创新，打造青林从青林制造到青林创造的转型，在资源深加上，现代物流，智能制造，机器人，无人飞行器.......
“......以项目带动为关键措施，通过项目建设统筹资源，推动经济转型。该经验结合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强调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与“四个重在”共同构成河南省科学发展的工作体系......
等等，10亿先导资金？既然青林财政这么富裕，不如这一部分支援市里搞建设，程度同志，你看如何？“李达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程度注意到李达康的玉扳指在桌面上敲击的节奏突然乱了——这是对方情绪波动的标志。
李市长说笑了。程度慢条斯理地翻开财政报表，这10亿是专户资金，去年省人大特别决议要求专款专用。他指尖点在文件末尾的省财政厅钢印上，况且其中6亿来自矿山环境修复保证金，动这笔钱......恐怕赵立春省长也不会同意。
李达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程度故意提起赵立春，就是在提醒他——这笔钱连老领导都不敢碰。
坐在角落的孙海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里的茶杯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正好泼在财政报表的关键数据上。
哎呀，瞧我这手...孙海平手忙脚乱地擦拭，却把墨迹抹得更花。程度冷眼看着这场表演，从公文包又取出一份完好无损的复印件：孙书记别急，我准备了二十份备用。
李达康的秘书突然插话：程县长，这方案里提到的现代物流产业园，选址是不是在大版湖东岸？
他翻开笔记本，那里好像规划的是......
是赵天龙名下的高尔夫球场。程度直接挑明，同时按下遥控器。
投影仪切换出航拍图：碧绿的球场与周边灰扑扑的棚户区形成刺眼对比，不过上个月省国土厅已经撤销了用地许可，理由是......虚假申报。
会议室后排传来的一声——县国土局长的保温杯掉在了地上。
程度记得，当初就是这个胖子给球场批的体育用地。
李达康突然站起身，西装袖口扫翻了茶杯。
褐色的茶汤在桌面上蔓延，像极了大版湖污染的浊流。程度同志，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市里最近在筹备吕州经济圈规划......
巧了，程度也站了起来，两人隔桌对峙，我们刚收到国家发改委的复函，青林单独申报的稀土产业创新示范区已经进入终审。他从文件夹抽出一份红头文件，落款处的国徽印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孙海平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申报连他这个县委书记都不知道，程度竟然直接捅到了中央！
至于李市长关心的具体招商对象......程度突然走向窗前，拉开窗帘。楼下停着三辆印有天河集团logo的商务车，三天的下午三点，魔都巨能电子、华电集团、菊厂、福报厂的考察团会同时抵达。
他转身露出微笑，当然，这只是第一批。
李达康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四家企业可是全国知名企业，其中，魔都巨能电子是制造业的优秀代表！
华电集团的新能源有代表企业，在节能风电、光伏方面颇有建树！
菊厂是国内首曲一指的科技公司，也是非常非常优秀的智能设备解决方案商。
福报厂自是不必说，电子商务一哥，听说花费巨资搞云计算，已经三次来京州了，说是为了京州的那个大数据项目。
那个项目是程度一手主导的，人家投资，当然要紧着程度来。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两个字在屏幕上跳动。
程度假装没看见，继续道：对了，明天审计署的同志要来查矿山修复资金使用情况...他故意看了眼湿漉漉的财政报表，可能需要孙书记配合说明几个问题。
“好，好，好！”李达康鼓起手，违心的说道：“不错，程县长才上任不到五天，就已经有了一些成果.......
“但是，程县长！”李达康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你那10亿的专项资金没有上会吧？”
“李市长，按政府工作条例，在财政允许的情况下，政府有权利决定资金的使用，这事，我们在政府工作会议中已经完成，正准备报人大审议！”程度淡淡的说道。
“按惯例，关于重大资金的使用，需报书记批准！李达康说道。
“我说了，按政府工作条例，政府有权利决定资金的使用，然后报人大审议！”程度再次强调了一遍。
“我说的惯例！”
“我不按惯例！”程度回怼回去，要知道，书记管帽子，县长管袋子，但大多数时候，为了尊重书记。
大额资金的使用最后由书记签字决定，但没有明文规定，程度现在抓的就是这个。
你孙海平不给我面子，我自然是不会给你面子的，什么团结中争斗，昨天老师告诉他，孙连地的任命已经在走流程了。
当然，程度也不是政治小白，他已经有了一系列的计划在等3月份的人事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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