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体献祭”这个要求，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林夜的心里。
他第一次对这个一直以来带给他无尽乐趣和力量的系统，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和怀疑。
接下来的几天，林夜都有些心不在焉。
苏小暖那边传来的商业帝国高歌猛进的喜讯，秦岚那边汇报的全球灵气复苏引发的各种奇闻异事，都无法让他提起太大的兴趣。
他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系统商城，试图找到能够替代“阵眼核心”的物品，但结果都是徒劳。那个【登天梯（基座）】的建造选项，就那么明晃晃地挂在那里，最后一个材料的血色“（一）”，显得格外刺眼。
“妈的，大不了不玩了。”
林夜烦躁地关掉系统面板，在控制室里来回踱步。
“什么狗屁‘大恐怖’，什么‘星辰之路’，老子不伺候了。守着我这一亩三分地，谁来弄死谁，过一天算一天。”
他心里发着狠，但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血红色的倒计时，他又感到一阵无力。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他不能不在乎这个世界。
这里有他关心的人，有他一手打造的“神话帝国”，还有……水库里那群被他视为家人的“宠物”。
如果真的被“格式化”，那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这成了一个死结。
想要救世，就必须牺牲自己的家人。
想要保全家人，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界滑向深渊。
“操！”
林夜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坚硬的合金台面，被他砸出了一个浅浅的拳印。
就在他烦躁不安，进退两难之际。
一股清凉、古老、而又温和的意念，如同山间的清泉，缓缓地流入了他的脑海。
这股意念，来自水库深处。
来自那头体型如同巨岛般的【玄武龟】。
“你……在烦恼吗？”
一个稚嫩，但却异常沉稳的声音，直接在林夜的意识中响起。
林夜一惊。
这不再是之前那些破碎的画面和模糊的渴望，而是一段完整的、清晰的、可以直接沟通的意念！
随着【地脉龙泉】的建成和灵气的井喷，这只玄武神兽的幼崽，其智慧和灵性，也迎来了一次质的飞跃。
“是你？你能直接跟我说话了？”林夜平复了一下心情，在意识中回应道。
“是的。龙脉的苏醒，也唤醒了我血脉中更多的传承。”玄武的声音不疾不徐，“我感觉到了你的困惑与愤怒。你在为‘登天梯’的‘阵眼’而烦恼。”
林夜心中一动，它竟然知道“登天梯”？
“你知道那是什么？”
“知道。”玄武的意念传递来一段古老的、充满了沧桑感的画面。
画面中，一头比山岳还要庞大的玄武巨兽，它的四肢化作了支撑天地的擎天巨柱，它的背甲，则化作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厚重大地。
“我的祖先，曾以身为柱，支撑天地，隔绝了‘天’与‘地’，那便是第一代‘登天梯’的雏形。”
“承载与守护，是吾族与生俱来的宿命。”
玄武的声音，带着一种与它幼小年龄不符的厚重与坦然。
林夜沉默了。他静静地“听”着。
“‘登天梯’的阵眼，确实需要一个强大的神话生命，来承载和引导九条龙脉汇聚而来的磅礴力量。那股力量，足以撕裂星辰，任何没有‘承载’属性的生灵，都会在瞬间被撑爆，神魂俱灭。”
“但是……”玄武的意念一转，传递来一股温和的安慰情绪。
“‘献祭’，并非你所理解的‘死亡’。”
“而是一种‘融合’，一种更高层次的‘永生’。”
“被选中的生命，其神魂将与‘登天梯’这座创世级的神器，彻底融为一体，化身为‘器灵’。从此，登天梯便是他，他便是登天梯。他将拥有操控龙脉、横渡星海的无上伟力，只要天梯不毁，他便永恒不灭。”
“这并非牺牲，而是一种荣耀，一种……回归。”
林夜听得心神剧震。
化身器灵？与神器融合？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那……为什么非要是活体？不能用别的代替吗？”林夜还是不死心。
“因为‘登天梯’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个‘意志’。”玄武耐心地解释道，“一个能够驾驭龙脉，能够在无尽星海中辨明方向，能够抵御‘大恐怖’精神污染的、活着的、强大的意志。”
“任何死物，都无法胜任。”
林夜沉默了许久，才艰涩地问道：“所以，必须是小白，或者……你？”
“不。”玄武的回答，出乎林夜的意料，“银龙的宿命，是征伐与战斗，它的力量至刚至阳，不适合引导厚重的地脉龙气。它的战场，在星辰大海，而不是在这里。”
“而我，玄武一族，生于大地，背负河图，天生便拥有镇压地脉、调和水火的神能。没有谁，比我更适合成为‘登天梯’的‘器灵’。”
“所以……”玄武的意念，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清晰和坚定。
“我，愿意成为这个‘阵眼’。”
“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荣耀。我能感觉到，在太阴星上，有我的族人留下的最后烙印，在等待着我回去。我必须，也只有我，才能为你们，为大家，重新铺开这条回家的路。”
林夜呆住了。
他透过监控，看着水下那只憨憨的，但眼神却无比坚定的玄武龟。
那一刻，他内心所有的烦躁、愤怒、怀疑，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敬意。
他终于明白了。
这些被他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神话生物，并非只是他为了收割癫狂值而制造的“宠物”或“兵器”。
它们是真正活着的、拥有着自己独立意志、背负着古老传承和沉重宿命的……神话本身。
他林夜，或许是“造物主”。
但她们，才是这个神话时代，真正的主角。
“我明白了。”
林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在意识中，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对玄武说道：
“你的意志，我收到了。从现在起，我会动用一切力量，为你找齐建造‘登天梯’所需的所有材料。”
“你的宿命，我来为你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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