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琼英也走了过来，她的步子带着武将的利落，却又因身段修长，添了几分媚态。她伸手搭上王临的胳膊，软甲的边缘蹭着他的锦袍，语气带着点娇嗔，又带着战阵上的桀骜：“主公，我麾下的玄甲骑已摩拳擦掌，窦建德杀我父兄之仇，我早想亲手报了！那日你以真龙气劲替我疗伤，我体内的功力又涨了三成，定能斩他几员大将，替主公挣够这‘以功换权’的底气！”
她想起那日负伤，胸口被窦军的长矛刺穿，是王临将她抱回帐中，以真龙气劲渡入她体内，那股温热的龙气游走四肢百骸，不仅治好了伤，还让她的武功更上一层，而双修之后，她能清晰感受到王临的气劲与自己相融，那份紧密，是刻入骨髓的牵绊。王临捏了捏她的下巴，指尖划过她艳丽的唇瓣，带着几分风流，却又不失威严：“琼英，你的勇烈我信得过，但战场之上，切莫逞一时之快，我要的是胜，不是你涉险。”他的风流从不是薄情，而是对身边人的在意，哪怕是嬉笑怒骂，也藏着真心。
杜如晦顿了顿，压下厅内的窃窃私语，继续宣读：“然，殿下亦晓瑜：国贼窦建德未灭，洛阳王世充尚存，卿既膺重任，当思报效。望卿即刻厉兵秣马，与冀州刺史徐世积互为犄角，共图窦贼！朝廷虽艰难，亦将尽力筹措部分粮饷，不日即由徐将军遣使送达！勉之！勉之！”
最后两句“勉之”，字字千钧，像重锤砸在案上。
柳轻眉、王瑶等人脸上的喜色更甚了——有粮饷支援，有自治权，还有大唐的名分，这已是最好的结果。赵锋搓着手，恨不得立刻点兵出发：“主公！末将这就去整军，定叫窦建德知道咱们漳水铁骑的厉害！”
可王临的脸色却未松缓，他抬手按住赵锋的肩膀，力道不大，却让这个虎背熊腰的武将瞬间定住。他看向杜如晦，又扫过郑虔，眼底是属于军事家的冷静，也是政客的狠辣：“杜公，郑监军，诸位觉得，秦王这道谕旨，真的是‘嘉慰’吗？”
杜如晦轻叹一声：“主公通透。秦王许你自治，是因眼下大唐四面受敌，需借你牵制窦建德；将你与徐世积捆绑，是怕你拥兵自重——徐世积是大唐宿将，手握冀州重兵，你若有异动，他可立刻南下；所谓粮饷支援，不过是杯水车薪，既示好，也是提醒：你的粮草捏在朝廷手里，永奉正朔，便是底线。”
郑虔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是朝廷派来的监军，本是要盯着王临的一举一动，可如今王临得了“自署官吏”之权，他这个监军就成了摆设——若严令监控，便是违了秦王谕旨；若放任不管，又怕朝廷怪罪。他看着王临，这位年轻的漳县公，既有挥毫泼墨写《出塞》的才情，也有阵前斩将的狠戾，既能听秦玉罗、柳轻眉的劝谏，又能在关键时刻独断专行，这样的人，是大唐的助力，也可能是隐患。
“主公，”秦玉罗走到王临身侧，声音压低，却带着清晰的条理，“窦建德麾下有十万大军，徐世积虽有冀州之兵，却素来持重，不会轻易出兵。秦王要我们‘互为犄角’，实则是要我们打头阵，消耗窦建德的实力，也消耗我们的兵马。可反过来说，只要我们能在战场上打出胜绩，既能借大唐之名收拢漳水民心，也能让徐世积不敢轻视，更能让秦王知道，我们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王临颔首，指尖敲击着案几，发出规律的“笃笃”声，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他想起前朝灭门之祸，真龙气劲是原罪，也是他立身的根本——这功法让他有了抗衡朝廷的底气，却也让他永远被帝王猜忌。如今李世民的谕旨，是机会，也是陷阱：接受，便要替大唐卖命，可若不接受，王家镇便成了天下公敌。
“主公，”柳轻眉端来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茶水的温度透过瓷杯传来，“我知你忧心，可眼下之势，唯有先应下。漳水三乡之地，只要我们能站稳脚跟，练兵、兴农、通商，不出三年，便有与任何势力抗衡的资本。你常说‘务实者方能存’，这一步，虽险，却值得。”她懂他的矛盾，懂他既想纳谏听众人之言，又想独断掌控全局的心思，所以她的劝谏，总是点到为止，温柔却有力。
白琼英靠在他身侧，伸手揽住他的腰，语气带着霸道的温柔：“管他什么徐世积，什么秦王，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我白琼英的刀，就能替你劈开一条生路。大不了，咱们占了漳水，谁的账都不买！”她的性子烈，却也最懂王临的不甘——他本是世家子弟，却落得家破人亡，如今哪怕借大唐之名，也要挣回属于自己的天下。
王临仰头饮尽杯中茶，茶水入喉，带着微苦的回甘，像这眼前的局势。他将茶杯重重放在案上，目光扫过厅内众人，那目光里，有军事家的果断，有政客的狠辣，也有对身边人的温情：“传我将令！”
众人齐齐拱手，声如洪钟：“末将（臣）听令！”
“秦玉罗听令：即刻点齐三万步骑，进驻漳水北岸，整军备战，三日之内，拿出针对窦建德的作战方略！”
“白琼英听令：率玄甲骑五千，巡防漳水各隘口，严防窦军探子渗透，若有来犯，格杀勿论！”
“柳轻眉听令：统筹后方粮草、伤药，安抚漳水百姓，尤其是归降的窦军家属，不得有苛待，违令者，军法处置！”
“杜如晦、郑虔两位先生：随我入书房，商议自署官吏的名单，漳水三乡，要的是能做事的人，不问出身，不问过往，唯才是举！”
一道道命令下达，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尽显他杀伐果决的一面。他的用人观向来务实包容，秦玉罗、白琼英皆是窦建德旧部，可他照用不误；柳轻眉是女子，却能掌后方全局；即便是郑虔这个朝廷监军，他也愿与之商议政事，只要能为漳水所用。
待众人领命退下，厅内只剩王临一人。他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秋风卷着漳水的湿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草木香。他望着远处连绵的漳水，眼底闪过一丝沉凝：李世民，徐世积，窦建德，王世充……这天下的棋局，他王临，终是要入局了。
他抬手抚上胸口，那里藏着王家祖传的真龙气劲心法，这功法让他失去了一切，也让他拥有了一切。他想起柳轻眉的温柔，秦玉罗的默契，白琼英的热烈，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纵使前路暗流涌动，只要身边有这些人，纵使是刀山火海，他也敢闯一闯。
毕竟，他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区区“漳县公”的封号，而是漳水三乡的安稳，是身边人的周全，是能让真龙气劲不再成为原罪，是能让王家，真正站在这天下的舞台上。
窗外的风更急了，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像是战鼓，也像是命运的低语。而厅内的烛火，依旧燃着，映着王临挺拔的身影，在青砖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却又藏着无尽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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