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未至，魔营深处已响起凄厉的哀嚎与沉重的镣铐声。
李子凡立于石屋窗前，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外面。
数百名被俘的人族修士和本土妖族，如同牲口般被驱赶到营地中央的空地上。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眼神中充满了麻木的绝望。魔兵们粗暴地将这些“探路者”十人一组，用刻满符文的锁链串联起来，锁链的另一端，则握在几名气息凶悍的魔尉手中。
这些俘虏，就是明日探索葬药谷最外围禁制与陷阱的“消耗品”。
他的神识扫过这些俘虏，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乱世如洪炉，生死各安天命。他此行目的明确，不会为了这些素不相识之人暴露自身，节外生枝。
只是，当他目光扫过俘虏队伍末尾几个格外年轻、眼中还残存着一丝不甘火苗的少年修士时，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妇人之仁可要不得，小子。”罗喉在他识海中嗤笑，“魔道行事，当断则断。这些蝼蚁能为吾等大计探路，已是他们的荣幸。”
李子凡没有理会，转身走向屋外。今日，他需要应付的，是那三位的魔帅。
营地校场，气氛肃杀。
血煞魔将早已恭敬等候，在他身侧，站立着三道散发出强悍魔威的身影。
左侧一位，身高两丈有余，浑身覆盖着暗红色岩石般的角质层，头生一对弯曲向后的巨大黑角，双目赤红如熔岩，气息沉重如山。
正是以肉身力量和防御着称的岩魔帅。
中间一位，身形瘦削，皮肤苍白如尸，披着破烂的灰色斗篷，兜帽下只露出两点幽绿的鬼火，周身散发着阴寒的死寂与若有若无的魂啸。
乃是擅长诅咒与魂术的幽魂魔帅。
右侧一位，身形与人族相仿，面容妖异俊美，额间一道紫色竖痕，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邪笑，周身魔气却最为灵动诡谲，隐隐带着空间波动。
是三位魔帅中最让李子凡感到深不可测的诡心魔帅。
当李子凡周身缠绕着那源于上古魔神的精纯魔气走来时，三位魔帅的目光瞬间聚焦。
岩魔帅闷哼一声，眼中赤光闪烁，似在衡量这“血狱传人”的斤两。
幽魂魔帅兜帽下的绿火跳动，发出低语：“好古老的气息……令人沉醉的毁灭韵味……”
唯独那诡心魔帅，俊美的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如毒蛇般锐利地扫过李子凡周身的每一缕魔气波动，最后定格在他那双看似阴鸷、实则深处一片平静的眼眸上。
“大人。”
血煞魔将躬身，给李子凡介绍三位魔帅，“这三位便是此番同行的岩魔帅、幽魂魔帅、诡心魔帅。”
三位魔帅也微微颔首致意，但姿态远不如血煞魔将那般恭敬，尤其是诡心魔帅，目光中的审视意味毫不掩饰。
“大人血狱传承，威能莫测，不知此番探查葬药谷，可有具体章程？”
诡心魔帅开口，声音柔和，“据闻那谷中除却可能存在的灵药异宝，空间裂缝与古禁制也异常凶险，甚至有上古残魂游荡。吾等虽愿听调遣，却也需知深浅，以免误了大人的事。”
这话看似请教，实则是试探。
李子凡心中冷笑。
尊者巅峰？放在几个月前，或许还需谨慎应对。
但如今，他混沌真元融合一缕仙道本源，更有四大魔神意志为后盾，全力施为下，斩杀圣阶初期都不在话下，岂会将这三个魔帅放在眼里？
他需要的，只是顺利搭上这趟“顺风车”进入葬药谷深处，在此之前，不宜横生枝节。
“章程？”
李子凡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目光缓缓扫过三位魔帅，那其中蕴含的、被四大魔神加持过的古老魔威，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本座行事，何需向你解释？”
他刻意让一丝烬天的焚世之意流露，校场温度骤然飙升，地面焦黑！
岩魔帅体表的角质层竟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他面色一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至于危险？”李子凡看向诡心魔帅，目光如刀，“你若怕了，现在便可退出。本座只需听话的刀，不需瞻前顾后的废物。”
这话说得极重，毫不客气。岩魔帅与幽魂魔帅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周身魔气隐隐鼓荡。血煞魔将额头见汗，大气不敢出。
诡心魔帅脸上的笑容终于敛去，眼中紫芒一闪而逝，但他并未发作，反而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厉色，微微躬身：
“大人教训的是。是属下多言了。既是血狱魔尊法旨，吾等自当遵从，为大人前驱。”
他选择了退让。因为眼前之人散发出的魔威层次实在太高，高到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那绝非伪装所能达到。
他猜测，这位“血狱传人”身上，恐怕有某种真正的上古魔神遗泽。与其冒险触怒对方，不如暂且隐忍，进入葬药谷后，再见机行事。
见最难缠的诡心魔帅服软，岩魔帅与幽魂魔帅也收敛了气息，表示遵从。
李子凡心中毫无波澜。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压服，这三个魔帅，尤其是那诡心魔帅，绝非易与之辈，进入葬药谷后定有反复。
但，那又如何？若他们识相，便可用之；若他们找死……他也不介意在谷中多添几具魔帅尸骸。
“既无异议，即刻出发。”李子凡不再看他们，目光投向东方天际那抹愈发妖异的霞光。
半个时辰后，一支由三位魔帅、十余名魔尉、三百余名“探路者”俘虏，以及那位深不可测的“血狱传人”组成的队伍。
如同黑色的污流，离开了魔族营地，朝着被诡异霞光笼罩、死寂与生机诡异交织的“葬药谷”方向涌去。
越靠近山谷，空气中弥漫的药香便越发浓郁，甚至带着醉人的灵气。
但那霞光之下，大地龟裂，无数深不见底的空间裂缝如同恶魔的獠牙，吞噬着一切光线与声音。
偶尔有彩色的流光从裂缝中溢出，美丽却致命，那是不稳定的空间能量。
魔兵们粗暴地驱赶着第一批“探路者”走向谷口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乱石滩。
“走！”
惨叫声、空间撕裂声、以及某种古老禁制被触发的嗡鸣声瞬间响起！
血光乍现！
李子凡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绽放的死亡之花，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他的神识，已经越过这片血腥的屠宰场，投向了霞光更深处，那片传说中可能孕育着“生生造化果”的绝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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