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推开旧仓库铁门时，铁锈摩擦的“吱呀”声像钝刀割过寂静。暮色正从破损的玻璃天窗漏进来，在满地废弃机械零件上投下狭长的阴影，空气中浮动着机油与灰尘混合的刺鼻气味——这是老周临终前在加密信息里留下的坐标，也是“火种计划”唯一未被追查者染指的藏匿点。
他攥紧口袋里半块刻着齿轮纹的黄铜怀表，指腹反复摩挲着表盖内侧模糊的“07”刻痕。三天前在医院太平间，老周冰冷的手指还攥着这半块怀表，另半块则在半年前失踪的搭档苏荞手里。“找苏荞，怀表合璧才能打开核心数据匣”，老周最后气若游丝的叮嘱，此刻正随着仓库里穿堂的冷风在耳边打转。
“嗒、嗒、嗒”，皮鞋踩过金属碎片的声响突然从身后传来。林野猛地转身，手按向腰间藏着的电击器，却在看清来人时僵住——苏荞站在仓库门口，米白色风衣上沾着未干的雨水，曾经总是带笑的眼底此刻覆着一层冷霜，手里举着的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他的胸口。
“把怀表扔过来。”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与半年前那个在暴雨里和他背靠背躲过追查的女孩判若两人。林野注意到她脖颈处露出半截银色项圈，边缘隐约有电流闪过的蓝光——那是“创科集团”用来控制实验体的“扼颈环”，一旦反抗就会释放足以致命的电流。
“你被他们控制了？”林野没有动，目光落在她扣着扳机的手指上，那根手指曾在无数个深夜帮他拆解过报废的通讯器，“老周死了，是创科的人下的手，他们要的不是怀表，是藏在数据匣里的‘火种’原始代码。”
苏荞的指尖明显顿了一下，枪口微微下垂，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冷硬取代：“少废话，我只要怀表。”她向前走了两步，风衣下摆扫过地上的齿轮，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创科抓了我妹妹，我没有选择。”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苏荞的妹妹患有罕见的免疫缺陷症，一直靠创科旗下医院的特殊药物维持生命——这正是创科最擅长的手段，用最珍视的人当作要挟的筹码。他缓缓掏出怀表，却没有扔过去，反而将其放在面前的铁柜上，指尖指向仓库深处积满灰尘的货架：“数据匣在第三个货架的最上层，用怀表才能解锁，但你得告诉我，半年前你突然失踪，是不是发现了创科的秘密？”
苏荞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脖颈处的项圈蓝光闪烁得更频繁，她突然抬手按住脖子，脸色变得苍白：“别问了……”话音未落，仓库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天窗照进来，在地面上织成令人眩晕的光网。
“他们来了。”苏荞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她猛地冲过去抓起铁柜上的怀表，转身就往仓库后门跑，却在路过林野身边时，飞快地塞给他一张折叠的纸条，“数据匣又双重锁，除了怀表，还需要……”
“砰！”枪声突然响起，子弹擦着苏荞的肩膀飞过，打在身后的铁柜上，溅起一串火星。林野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废弃的机床后面躲藏，透过机床的缝隙，能看到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举着枪冲进来，胸口的银色“创”字徽章在暮色里格外刺眼——是创科的安保部队。
“左边有通风管道，能通到外面的小巷。”林野压低声音，伸手去解苏荞脖颈处的项圈，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却被苏荞猛地推开。
“别碰它！一旦强行拆卸，就会触发爆炸装置。”苏荞的眼眶泛红，却用力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怀表我拿走，引开他们，你去拿数据匣，记住纸条上的内容，一定要把‘火种’交给联合议会的人。”
她不等林野回应，突然从机床后冲出去，朝着仓库另一侧的出口狂奔，手里高举着那半块怀表，故意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安保部队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纷纷朝着她的方向追去，密集的枪声在仓库里回荡。
林野攥紧手里的纸条，展开后发现上面是一串用指甲刻下的摩斯密码——那是他和苏荞在训练时约定的紧急通讯方式。他飞快地破译出内容：“数据匣锁芯对应怀表齿轮转速，需与我手中半块同步，午夜十二点，老钟楼顶层。”
就在这时，仓库深处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金属结构转动的声音。林野猛地抬头，看向第三个货架，却发现原本空荡的最上层，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金属匣子，匣身刻着与怀表相同的齿轮纹，正随着远处警笛声的频率，发出微弱的红光。
他快步跑过去，伸手触碰匣子，指尖刚碰到冰凉的表面，匣身突然弹出一个显示屏，上面出现一行闪烁的文字：“等待配对信号，剩余时间：6小时47分。”
与此同时，仓库外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人群的惊呼。林野冲到窗边，看到不远处的小巷里燃起熊熊大火，一辆黑色轿车正在火中燃烧——那是苏荞刚才开走的车。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刚要冲出去，口袋里的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接通后，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林野，别追了，苏荞在我们手里。想要她活着，就带着数据匣来老钟楼，记住，只能一个人来。”
通讯器被挂断，屏幕上弹出一张照片：苏荞被绑在椅子上，脖颈处的项圈蓝光闪烁，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只能看到斗篷下露出的一截银色手链——那是创科集团副总裁陆明远常年佩戴的定制款手链。
林野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目光落在显示屏上跳动的倒计时上。暮色彻底笼罩仓库，只有数据匣的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映照着他眼底的决绝。午夜十二点的老钟楼，注定是一场无法回头的赌局，而他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这只藏着“火种”秘密的金属匣子，和那个生死未卜的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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