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眼之泉的水，温得恰到好处。
秦烬整个人泡在泉池里，只露个脑袋。
泉水是乳白色的，像掺了牛奶，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水底咕嘟咕嘟冒着灵气泡泡，每个泡泡炸开都涌出一股精纯的天地灵气，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
舒服。
两个月前他躺进来时，还像块破抹布，现在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舒坦。
“还有三天。”
他喃喃自语，闭上眼睛，继续运转功法。
这两个月，日子过得规律得像寺庙里的钟。
每天早上泡一个时辰灵眼之泉，温养经脉。
然后去储藏室挑丹药——苏九儿的存货真不是盖的，六品的养脉丹当糖豆吃，七品的凝魂丹用来稳固神魂。
中午跟苏九儿“交易”，提供一缕混沌阳火给她疗伤。
下午自己修炼，尝试融合《纯阳炼器篇》和雷火之道。
晚上陪雷玩会儿，或者听苏九儿讲些修炼心得。
化神期修士的指点，确实不一样。
“你的雷火之道，太糙。”
苏九儿第一次看他练功时就摇头，“雷是雷，火是火，虽然能一起用，但那是强行糅合，不是融合。”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虚画。
一缕青色狐火浮现，火焰中隐约能看到细密的符文流转。
“看见没？真正的融合，是让两种力量产生‘共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是你把雷塞进火里，或者把火灌进雷里。”
秦烬若有所思。
他想起之前战斗时，雷火混沌爆虽然威力大，但消耗也大，而且总有种生涩感。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从那天起，他开始重新梳理自己的功法。
不再追求威力最大化，而是先让雷火两种力量“熟悉”彼此。
用苏九儿的话说，这叫“培养感情”。
过程很慢，但效果显着。
半个月后，秦烬已经能让雷火灵力在经脉里并行不悖，像两条互不干扰的河流。
一个月后，两条河流开始交汇，产生细小的漩涡——那是融合的雏形。
现在，两个月过去。
秦烬从泉池里站起身，水珠顺着精壮的身体滑落。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心念一动。
一缕紫金色的灵力从掌心涌出。
乍看是雷火混合，但仔细看，雷弧中有火焰跳动，火焰里有电光闪烁。
两者已经分不清彼此，浑然一体。
“成了。”
他咧嘴笑了。
不仅功法融合成功，伤势也痊愈了。
道基在九转还魂丹和灵眼之泉的双重滋养下，不仅修复如初，还比之前更稳固三分。
修为……
秦烬内视丹田。
那颗金丹如今光泽莹润，表面有紫金色纹路流转，还有淡淡的金乌虚影环绕。
体积比之前大了一圈，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强横了不止一倍。
金丹后期！
而且是根基无比扎实的后期！
“破而后立，古人诚不我欺。”
秦烬感慨。
他从泉池里跳出来，用灵力蒸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袍。
雷从角落里蹦过来，跳到他肩上——小家伙这两个月也没闲着，洞府灵气浓郁，它又得了苏九儿偶尔指点，实力稳步提升，现在已经是金丹中期巅峰，离后期只差一步。
“走，去找苏前辈。”
秦烬走向主室。
苏九儿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简。
见他进来，抬眼看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亮。
“突破了？”
“嗯，后期。”
秦烬在她对面坐下，很自觉地倒了杯茶——这两个月混熟了，没那么拘谨了。
苏九儿打量着他，点了点头：“根基扎实，灵力精纯，不错。比你两个月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顺眼多了。”
秦烬嘴角抽了抽。
这狐妖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
“前辈的情劫……”
“好了九成。”
苏九儿放下玉简，“再有一个月，应该就能彻底渡过。到时候，你我两清。”
她说“两清”时，语气很淡，但秦烬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复杂？
错觉吧！
“那恭喜前辈了。”
秦烬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前辈早日功成。”
苏九儿看了他一眼，也举起茶杯，轻轻碰了一下。
两人一时无话。
气氛有点微妙。
这两个月朝夕相处，虽然大部分时间各练各的，但每天中午的“交易”不可避免会有身体接触——虽然只是手掌相贴传递阳火，但那种灵力交融、神魂微颤的感觉，实在很难让人完全无动于衷。
秦烬不是木头，苏九儿更不是。
只是两人都默契地不提。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苏九儿打破沉默，“伤好了，修为也突破了，该去找净世殿报仇了吧？”
秦烬点头：“嗯。我从青木城李长老的密册里看到，净世殿在南域还有个重要据点，在‘万毒沼泽’，专门培育毒系污秽。我打算去端了它。”
“万毒沼泽？”
苏九儿挑眉，“那地方可不好闯。终年毒瘴弥漫，沼泽里还藏着无数毒虫妖兽，元婴修士进去都得小心。”
“我知道。”
秦烬笑了笑，“但总不能因为危险就不去吧？
净世殿那帮杂碎，多留一天都是祸害。”
苏九儿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人类修士，有时候莽得让人头疼，但偏偏又让人觉得……挺顺眼？
“需要帮忙吗？”
她忽然问。
秦烬一愣。
“前辈你……”
“别误会。”
苏九儿别过脸，“本座只是觉得，你死了，我情劫最后一步没人帮忙，麻烦。”
这话说得别扭，但秦烬听出了言外之意。
他心里一暖。
“多谢前辈好意。”
他认真道，“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连累前辈。而且……”
他顿了顿，咧嘴一笑：“我新琢磨出点东西，正好拿万毒沼泽试试手。”
“哦？”
苏九儿来了兴趣，“什么？”
秦烬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紫金色的雷火灵力涌出，但这次，火焰中多了一缕纯净的金色——那是纯阳真火。
三股力量开始旋转、交织，最后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的三色光球。
光球表面雷弧跳跃，火焰升腾，还有淡淡的金乌虚影盘旋。
“我把纯阳真火也融进去了。”
秦烬眼神明亮，“纯阳克邪，雷霆破瘴，火焰焚毒。这三合一，专克万毒沼泽那种鬼地方。”
苏九儿仔细感应那颗光球，眼中闪过惊艳。
“威力……恐怕不输普通元婴初期的全力一击了。
而且属性克制，对毒系术法有奇效。”
她看向秦烬：“你这两个月，没白过。”
“多亏前辈指点。”
秦烬诚恳道。
苏九儿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根淡青色的狐毛，递给他。
“拿着。”
秦烬接过。
狐毛入手温润，还带着苏九儿身上特有的香气。
“这是我的本命狐毛。”
苏九儿语气平淡，“里面封存了我三成力量的一击，还能抵挡一次元神攻击。
遇到生死危机，捏碎它，我能感应到。”
她顿了顿，补充道：“万毒沼泽深处，可能有几种解毒圣物，我顺便告诉你——‘碧血蟾酥’、‘千年毒龙草’、‘七彩瘴莲’。
前两种是剧毒，但以毒攻毒可解百毒。
后一种生于瘴气最浓处，服之可百毒不侵一个时辰。”
秦烬握紧狐毛，郑重抱拳：“前辈大恩，秦烬铭记。”
“少来这套。”
苏九儿别过脸，“赶紧走，看着你烦。”
秦烬笑了。
他知道这狐妖嘴硬心软。
“那……晚辈告辞。”
他收起狐毛，转身走向洞口。
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苏九儿的声音：
“活着回来。”
秦烬脚步一顿，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一定。”
身影消失在瀑布水幕外。
石室里，苏九儿独自坐着，看着秦烬离开的方向，许久未动。
琥珀色的眸子里，情绪翻涌。
情劫……快渡过了。
但心里好像多了点什么。
她摇摇头，甩掉那些杂念，重新拿起玉简。
“人妖殊途，想什么呢？”
低声自语，带着一丝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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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外。
秦烬骑上追风驼——这畜生被苏九儿顺手治好了伤，现在活蹦乱跳。
他看向西南方向。
万毒沼泽，三千里。
“雷，走了。”
肩头的小家伙长啸一声，紫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人一兽，再次踏上征途。
只是这次，怀里多了一根狐毛，心里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
前路危险，但脚步坚定。
净世殿，等着。
你秦爷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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