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黑得纯粹，阴冷潮气像浸了冰的蛛网，缠得人皮肤发紧。前方两点幽光悬在黑暗中，不是眼眸反光，倒像两簇冷焰，直直“望”过来，不带半分温度。沙哑嗓音撞在石墙上，嗡嗡作响：“生面孔……遮得挺严实。是来问黑魇的烂摊子？西炎的布局？还是……海心的踪迹？”
小安站在原地没动，心源之力在体内平稳流转，将那探过来的阴冷意念挡在体外。他看得出来，这盲叟修为深不可测，靠的不是蛮力，是遍布四方的眼线和诡异的精神力。对付这种人，虚与委蛇没用，得拿对等的筹码。
“前辈耳目通天。”小安声音压得低沉，不卑不亢，“晚辈想换些消息，筹码是关于归墟与海心的古老联系，还有近期归墟异动中，那股与‘守护’相关的特殊能量。”
幽光骤然亮了一瞬！盲叟沉默片刻，沙哑声多了几分认真：“有点分量。坐吧。”
身侧黑暗中，无声升起一个粗糙石墩。小安坦然坐下，静待下文。
“先说黑魇。”盲叟的声音平直得像陈述旧事，“冥峡之门封印差点破了，要放出归墟的‘古恶念’——纯粹的毁灭欲望凝聚体。西炎、皓翎、昆仑墟三方联手镇压，可封印已损，黑魇主力跑了大半，核心和监军全没了踪影。现在那片海域被西炎、皓翎封锁，昆仑墟留了人盯着。”
他顿了顿，继续道：“西炎表面追剿叛逆，实则在查‘海心神光’；皓翎找失踪的王姬，也对战场残留的守护意志好奇；昆仑墟最微妙，只关心‘古恶念’和‘守护之力’同时出现的象征意义。”
小安指尖微扣：“他们觉得海心在哪？”
“不确定，但悬赏已经撒下来了。”幽光“扫”过他，“找有特殊水系治愈力、带海心碎片、身边有皓翎王族女子的修士，重点查东海、北海和南海。你们躲千礁林市很聪明，但银蛟族的敖霖，跟西炎走得近，又贪得无厌，他的护卫今天已经注意到你了，最好尽快走。”
小安心头一凛，又问：“碎星海的海心标记传闻是怎么回事？”
“黑魇之后冒出来的。”盲叟语气带了点探究，“有人说见过湛蓝光柱，像海心图腾，可去查的人不是一无所获，就是丢了性命。大概率是烟雾弹，但碎星海本身藏着上古隐秘，真要去碰运气，得做好死的准备。”
“最后一个问题。”小安抬眼，“黑魇的监军，还有他们的‘主上’，跟归墟的太初之影有关吗？”
幽光猛地跳动，石室潮气瞬间浓稠：“那名字别轻易提！”盲叟声音压得极低，“他们源自归墟，是污秽和堕落意志的聚合体，想要现世的生机当‘锚点’。海心的守护之力是他们的克星，也是他们最想要的‘钥匙’——你暴露了，只会比别人更危险。”
“交易公平。”盲叟的声音缓和了些，“送你两条消息，结个善缘。第一，敖霖的父亲要跟西炎特使密会，他肯定会跟肆无忌惮，你们三天内必须走，别选常规航道。第二，碎星海的‘星坠之渊’深处有个潮音洞，是上古聆海者的祭祀遗址，可能跟海心传承有关，但有星骸辐射和混乱潮汐，还有别的东西守着。”
小安起身道谢，盲叟又道：“石门外左转第三条巷，有个废弃传送阵，能送你们到五十里外的荒礁，记得清痕迹。”
石门无声滑开，小安身影一闪而出，按盲叟指的方向找到传送阵，加固伪装后，绕了好几圈确认没人跟踪，才返回听潮轩。
“情况比想的复杂。”小安把情报全盘告知小夭，“我们得尽快走，去碎星海边缘的潮音洞看看，一来避开追查，二来或许能补全海心传承。”
小夭担忧道：“碎星海太危险了。”
“我们有孤岛的收获，对水之法则的理解也深了，小心点就行。”小安拿出几样孤岛灵草，“我们伪装成落难散修，去船坞区找艘去雾隐群岛的船，搭便车走，雾隐群岛就在碎星海外围。”
两人迅速换装，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气息压到炼气期，活脱脱一对逃难的母子。
深夜的船坞区依旧喧闹，桐油味、铁锈味混着海水腥气扑面而来。大小船只停靠在泊位上，有的装卸货物，有的升帆准备离港。小安目光扫过，锁定了一艘挂着“怒涛盟”旗帜的双桅帆船——怒涛盟专跑偏远危险航线，信誉尚可。
“管事大人！”小安拉着小夭，装作怯懦的样子上前，“求您捎我们去雾隐群岛投靠亲戚，这是船资！”他掏出装着灵草的布袋。
管事瞥了眼布袋，眼里一亮，又打量两人：“上去吧，底层货舱边上有隔间，安分点，别乱逛！”
两人连忙道谢，跟着船工登上“破浪号”。船很快起锚，驶离千礁林市，融入南海的夜色与海雾中。
狭小的隔间里，小安和小夭并肩坐着，听着甲板上的号子与风浪声。他们暂时脱离了危险，可前往碎星海的航程，又藏着多少未知？潮音洞的传承，是否能解开更多谜团？
夜色渐深，船行渐远，新的冒险，已在波涛中悄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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