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再次睁开眼时。
窗外的天色已经由深蓝变成了透亮的海蓝色。
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久到身体里的疼痛都沉淀了下来,变成了一种酸麻的痛。
床边很安静,只有输液管里药水滴落的轻响。
和女孩均匀的呼吸声。
他偏过头,看着依旧趴在床边熟睡的飘飘。
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用尽了力气,抬起那只没扎针的右手。
手臂在半空中微微颤抖,每移动一分,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口。
他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终于,还是把手轻轻地放在了飘iao飘的小脑袋上。
女孩的头发很软,带着一股淡淡的洗发水清香。
这个轻微的动作,却惊醒了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女孩。
飘飘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当看到陈海正睁着眼睛看着她时,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瞬间定格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一秒。
两秒。
“哇——!”
一声石破天惊的哭嚎,猛地从女孩的嘴里爆发出来,震得陈海耳朵嗡嗡作响。
那不是撒娇的抽泣,也不是委屈的哽咽。
那是彻底的,毫无保留的,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海哥哥!”
飘飘猛地扑到床边,小脸埋在被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醒了……哇啊啊啊……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飘飘了……”
豆大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瞬间就浸湿了一大片被褥。
她一边哭,一边用含糊不清的说着。
陈海彻底愣住了。
他见过飘飘面无表情的样子。
见过她好奇宝宝的样子,也见过她大杀四方、冷酷无情的模样。
可他从来没见过她哭。
更没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这么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我操。
我老婆……会哭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随即涌上来的,不是烦躁,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和心疼。
会哭就好,会哭就好。
这说明,她正在变得越来越完整。
“喂喂喂,傻丫头,别哭了。”
陈海用手拍着她的后背。
想安慰她,可自己一开口,才发觉嗓子干得快冒烟了。
“再哭……这船都要被你淹了。”
他的安慰毫无作用,飘飘哭得更凶了。
“你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我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哇……”
她一边哭,一边抬起头,那张哭得通红的小脸。
陈安看着她,心里又软又想笑。
他发现,飘飘的吐字,似乎比以前清晰了很多。
不再是简单的词语,而是能连成一句完整的话了。
虽然还带着哭腔,颠三倒四的。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陈海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
“你看,活蹦乱跳的。别哭了,哭丑了就不好看了。”
飘飘抽噎着,用手背胡乱地抹着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问。
“真的……真的没事了吗?”
“当然了。”陈海咧嘴一笑,结果扯到了脸上的伤口。
疼得他龇牙咧嘴,“你看,还能笑呢。”
飘飘看着他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终于“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虽然眼泪还挂在脸上,但总算是止住了哭声。
“你……你饿不饿?”
飘飘小心翼翼地问,“我给你拿棒棒糖吃。”
说着,她就要从口袋里掏零食。
陈海脸都绿了。
大姐,饶了我吧。
再吃你那些玩意儿,我没被打死,也得被噎死了。
“不饿不饿,我刚醒,没胃口。”他赶紧阻止了她。
“飘飘,”他看着女孩的眼睛。
试探性地问,“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想知道,她是怎么处理那些海盗的。
又是怎么和救援人员接触的。
飘飘听到这个问题,歪着脑袋想了想。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冰冷,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澈。
“他们……是坏人。”
她指了指外面。
“他们打海哥哥,我就……也打他们。”
她的描述很简单,就像小孩子在说“他抢我玩具,我就推了他一下”一样平常。
“然后呢?我们怎么到这艘船上的?”陈海追问。
“然后……”飘飘努力地回忆着。
“船响了,小海螺说,有人来救我们了。
然后就来了一艘好大的船,下来了好多穿白色衣服和蓝色衣服的人。”
“他们要碰你,我不让。”
飘飘说得很认真。
“你睡着了,不能让他们把你带走。我就守着你。”
陈海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当时的画面。
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男人。
一个满地狼藉,血腥遍布的船舱。
还有一个守在男人身边,不让任何人靠近的,眼神冰冷的小姑娘。
这个傻丫头,当时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陈海伸出手,把她脸上的泪痕和鼻涕,用袖子粗鲁地擦干净。
“干得漂亮。”
他由衷地夸奖道。
“以后谁敢欺负你,或者欺负我,你就这么打。
往死里打,打死了我给你兜着。”
飘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把小脸凑了过来。
用她的额头,轻轻地碰了碰陈海的额头。
“海哥哥,不痛了。”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
赵队长走了进来,他身后还是跟着那两个警卫。
“醒了?”
赵队长看到陈海已经坐了起来。
正在和飘飘说话,那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报告队长,醒了,感觉良好。”陈海下意识地答道。
“行了,别跟我来这套。”赵队长摆了摆手。
“感觉良好就行。你的身体素质不错,恢复得很快。”
他看了一眼旁边乖巧地坐着的飘飘,又看了看陈海。
“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要靠岸了。”
“这么快?”陈海有些意外。
“嗯,我们已经进入了领海。
为了方便你后续的治疗和……情况问询,上级指示,直接停靠在最近的军港。”
赵队长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林少将已经在码头等你了。”
“林少将?”
陈海愣了一下,这个称呼让他觉得有点耳熟。
他随口问道:“哪个林少将?”
“还能有哪个。”赵队长说,“就是之前负责跟你对接的林涛同志。
他现在已经是少将了,这次亲自负责你的交接工作。”
林涛?
少将?
陈海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记得清清楚楚,上次见他,那小子肩膀上扛着的,明明还是大校军衔。
这才过去多久?
满打满算也就一两个月吧?
这就少将了?
我靠!
这他妈是坐火箭升上去的吗?
自己赚钱的速度,都没他升官的速度快!
这小子,不会真是哪个大佬的宝贝儿子,下来体验生活的吧?
陈海心里疯狂吐槽,嘴上却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船身轻微一震,然后缓缓停稳了。
靠岸了。
“走吧,我扶你。”赵队长说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陈海挣扎着下了床,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和疼痛,行动倒是没太大问题。
飘飘立刻紧张地跟了上来,寸步不离地扶着他的胳膊。
一行人走出医务室。
陈海这才发现,这是一艘巨大的驱逐舰。
甲板上停着直升机,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海军士兵。
他们看到陈海出来,都投来了好奇的注目礼。
没多久,病房的门被再次推开。
一个穿着一身崭新少将常服,身姿笔挺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不是林涛又是谁?
林涛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看到陈海这副缠着绷带的“尊容”。
他的嘴角还是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陈海同志。”
他走到床边,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医疗仪器数据,然后才把视线落在陈海身上。
“我应该说,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呢?
还是该说,我就知道,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绝对不会安生。”
林涛的开场白,一如既往地不怎么中听。
“托福托福,阎王爷嫌我太能折腾,把我给退货了。”
陈海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斜着眼打量着林涛。
“倒是林少将你,几天不见,这官升得比窜天猴还快。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鹰酱的航母给打沉了呢。”
他这话,带着一股子酸溜溜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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