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今朝歌自毁长城,罢商容、杀比干、囚伯侯,天下离心。西岐正该高举义旗,一战而定乾坤!”广成子每次议事必提此议。
伯邑考总是面带难色:“仙师,非我不愿。只是家父尚在朝歌为质,我若起兵,父亲性命危矣。为人子者,岂能陷父于死地?”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广成子不悦,“姬侯爷仁德布于四海,若为成全天命而死,必流芳千古。公子当以江山为重!”
“仙师此言差矣。”伯邑考罕见地坚持,“若连生父都不能保全,纵得天下,何颜面对列祖列宗?此事不必再议。”
场面往往不欢而散。
姜子牙冷眼旁观,发现西岐公子中,有一人极为特殊——次子姬发。
这位公子年方弱冠,平素深居简出,偶尔露面也是披头散发、言语癫狂,时哭时笑,人称“疯癫公子”。
朝臣皆叹姬昌贤明,却生此痴儿。
但姜子牙曾偶然见姬发独处时,眼神清明锐利如鹰,哪有一丝疯态?
他暗中推算,竟觉此子气运内敛,隐有龙虎之相,只是被一层迷雾遮掩,连他也看不真切。
“装疯么……”姜子牙若有所思。
乱世之中,藏拙自保,倒是明智。
只是西岐正值用人之际,姬发若真有大才,为何不出?
---
时光荏苒,西岐七年,练兵屯粮,却无实质进展。
朝歌那边,闻仲早已班师回朝,得知比干死讯、四侯被囚,震怒不已
。他一面整顿朝纲,压制妖妃气焰;一面安抚四方,尤其对东伯侯姜桓楚极力拉拢。
大商在闻仲坐镇下,竟稳住了局面,虽不复鼎盛,却也未继续崩坏。
这一日,朝歌使者突然抵达西岐,带来两道旨意。
一是给伯邑考的:“西伯侯姬昌,年老体衰,思乡情切。着西伯侯世子姬考即日赴朝歌,商议其父归国事宜,以全人伦孝道。”
二是给西岐众臣的嘉奖令,赞扬西岐七年安分守己、输粮纳贡之功,赐金帛若干。
使者宣旨时笑容满面,言辞恳切。伯邑考接旨后,面露喜色:“父亲终于可以回来了!”
满朝文武皆贺,唯姜子牙与角落里的姬发同时皱眉。
议事厅内,姜子牙急声道:“公子不可!此乃诱饵!姬侯爷被软禁七年,朝歌早不放晚不放,偏偏此时放?且若要放归,一道旨意送至西岐即可,何必让公子亲赴朝歌?此必是调虎离山,抑或……欲将公子一并扣下!”
广成子却大笑:“师弟太过谨慎!如今大商已是强弩之末:南伯侯鄂崇禹阳奉阴违,北伯侯崇侯虎首鼠两端,东鲁内部对姜桓楚亲商之举多有不满。反观西岐,七年生聚,兵精粮足,更有天命在身。帝辛这是怕了!想以放归姬侯为饵,稳住西岐,争取时间。”
他转向伯邑考,傲然道:“公子尽管去!贫道可遣一道分身暗中随行保护。待公子接回侯爷,我西岐再无顾忌,即刻发兵,直捣朝歌!”
伯邑考犹豫不决。
他思念父亲,也觉广成子所言有理,但姜子牙的警告让他不安。
这时,一直沉默的姬发忽然疯疯癫癫地跳起来,指着使者嘻嘻哈哈:“去!去朝歌!有好吃的!我也要去!”说着竟去扯使者衣袖。
伯邑考忙让人将弟弟带下,尴尬道:“舍弟癫症又犯了,使者见谅。”
使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笑道:“无妨。那……世子的意思?”
伯邑考沉吟良久,最终孝心压过了疑虑:“我即日启程。父亲为我受苦七年,身为人子,纵是龙潭虎穴,也该去闯一闯。”
姜子牙心中长叹。
他看向姬发被带离的方向,却见那“疯癫公子”回头一瞥,眼神清明冷静,朝他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当夜,姜子牙秘密求见伯邑考,递上一枚玉符:“公子此行凶险,此符乃玉虚秘传‘替身符’,可挡一次致命灾劫。公子贴身收好,勿让他人知晓。”
姬考感动收下:“先生厚意,考铭记于心。”
姜子牙又道:“公子若至朝歌,有三事切记:一,莫轻信任何承诺,尤其关于立即放归姬侯之言;二,小心饮食,防备毒害;三,若有机会,暗中联络黄飞虎或闻仲,此二人虽忠商,却非奸邪,或可周旋。”
姬考一一记下。
三日后,姬考带着百人卫队,随朝歌使者东去。
广成子果然分出一道清气化身,隐入伯邑考随身玉佩中。
西岐上下,皆盼世子早日接侯爷归来。唯有姜子牙夜观天象,见西方将星晦暗,东方杀机隐现,心中不祥之感愈浓。
他悄然来到姬发居住的偏僻小院。
院门虚掩,内中寂静。姜子牙推门而入,只见姬发端坐石凳上,衣衫整齐,目光清澈,哪有一丝疯态?
“姜先生来了。”姬发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坐。我知道先生会来。”
姜子牙坐下,直视姬发:“二公子装疯七年,所为何来?”
姬发淡淡道:“为活命,也为等一个人。”
“等谁?”
“等一个真正明白‘伐商非为复仇、非为野心,而为天下生民’的人。”
姬发目光深远,“兄长仁孝,可掌太平江山,却难经乱世烽烟。广成子仙师……他要的是一把听话的刀,一个顺从的‘天命之主’。而我西岐,需要的是一位能看清迷雾、敢行非常之事的领袖。”
姜子牙心中震动:“公子认为,谁是这样的人?”
姬发不答,反问:“先生以为,若兄长此行不归,西岐当如何?”
姜子牙沉默片刻,缓缓道:“若世子遇害,西岐必举复仇之旗。届时广成子仙师将得偿所愿——大义名分有了,开战理由足了。”
“然后呢?”姬发追问,“以如今西岐之力,加上玉虚宫助力,或许能胜一两阵。但闻仲未老,黄飞虎尚在,大商根基未毁。一旦战事胶着,四方诸侯真会全力助周?南伯侯、北伯侯,乃至东鲁内部势力,不过待价而沽。届时西岐独抗大商,胜负几何?”
姜子牙悚然。
这七年来,他只见西岐表面安稳、广成子盲目自信,却未深思至此。
姬发这“疯癫公子”,竟将局势看得如此透彻!
“那公子以为,当如何?”姜子牙语气郑重起来。
喜欢重生洪荒,吾乃东皇太一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重生洪荒,吾乃东皇太一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