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克达尔的问题，像一枚投入死寂深渊的石子，没有激起回音，却让所有人的心神都悬在了那片涟漪之上。
为这个来历不明的神明卖命，抛弃过去的一切，到底能换来什么？
林澈的视线微微移动，那不含任何情感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克洛克达尔身上。
他的思维高速运转，将这个问题拆解成最本质的诉求。
克洛克达尔想要的，是权力，是一个能让他攀上顶点的秩序。
而其他人，则渴望着生存、复仇、庇护，或是实现某种执念。
一个普适性的纲领，必须以利益为钩，以规则为网。
林澈开口了，声音通过念力扩散，没有抑扬顿挫，却比任何煽动性的演说都更具穿透力。
“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第一句话，让全场再次坠入冰点。
克洛克达尔脸上刚刚燃起的一丝希冀，瞬间凝固。
“因为我不会‘给予’任何东西。”
林澈继续陈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宣读一段物理定律。
“神裁庭只负责建立并维护一个绝对的规则。”
“在这个规则之下，你能得到什么，完全取决于你自己能做到什么。”
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划过，一个无形的、却又无比清晰的蓝图在所有人心中展开。
“规则一：功勋交换。”
“你们的一切行为，都将被量化为‘功勋’。功勋可以兑换你们想要的一切——地位，资源，乃至……驾驭全新力量的机会。”
轰！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被剥夺了能力的人脑海中炸响！
驾驭全新的力量！
这意味着，他们有机会染指那些曾经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更强大的恶魔果实！
战国猛地抬头，浑浊的瞳孔剧烈收缩。
马尔科、乔兹，甚至连瘫在地上的蒂奇，眼中都爆发出难以抑制的贪婪与狂热。
“规则二：优胜劣汰。”
“神裁庭内部，没有永恒的阶级。你的位置，只由你的‘功勋’和‘能力’决定。昨日的阶下囚，明日可能成为审判官。昨日的海军元帅，若无功勋，与废人无异。”
这句话，让克洛克达尔那双阴鸷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名为“野心”的烈焰。
没有固定的阶级？
纯粹的实力至上？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最完美的狩猎场吗！
“规则三：绝对公正。”
“神裁庭的规则对所有成员一体适用，但规则的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
林澈的最后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彻底失语。
这才是真正不加掩饰的独裁。
却又带着一种冰冷、公平、让人无法反驳的秩序感。
克洛克达尔不再犹豫。
他挣扎着，用那支完好的手臂撑起焦黑的身体，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单膝跪地，低下了他那颗高傲了半生的头颅。
“一个公平的赌场，一个不看出身的牌桌……很好。”
“我，沙·克洛克达尔，愿为神裁庭献上我的一切。”
他成了全场第一个宣誓效忠的人。
紧接着，一个玩世不恭，却又带着极度危险气息的笑声响起。
“咈咈咈咈咈……真是个……不得了的宣言啊。”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跪下，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澈，镜片下的双眼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新的王……有趣，真是有趣。功勋交换？最终解释权？只要找到规则的漏洞，就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先加入进去，看看这个所谓的‘神’，究竟有何弱点……’
他的念头，刚刚闪过。
林澈那毫无波澜的声音，便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震荡。
“神裁记录·壹号。”
“裁决对象：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罪名：思维触及‘漏洞利用’、‘弱点探查’等高危倾向，判定为‘潜在颠覆意图’。”
“裁决：首次公开警告。”
多弗朗明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一种来自灵魂层面的冰冷，瞬间贯穿了他的脊髓。
思想……被读取了？
他那隐藏在最深处的算计，被当着全世界的面，赤裸裸地揭开，钉在了耻辱柱上！
“你……！”
他指着林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种从内到外被彻底看透的恐惧，比剥夺他的果实能力，还要让他崩溃一万倍！
这一下，所有还心存侥幸的野心家，都感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在这个男人的规则下，连思想，都不是自由的！
多弗朗明哥双腿一软，再也站立不住，屈辱地跪倒在地。
“我……服从……”
有了这两个前车之鉴，剩下的人不再迟疑，纷纷做出了选择。
“妾身……九蛇海贼团，波雅·汉库克，愿率领亚马逊·百合加入神裁庭。”
见识过林澈的可怕手段后，汉库克选择了最聪明的做法，将选择权直接交出。
白胡子海贼团残部中，马尔科看向了一旁盘膝而坐的白胡子。
老爹的力量虽然被剥夺，但那份家人的羁绊与领袖的威严仍在。
白胡子感受着儿子们的目光，又看了一眼被卡普护在身后的艾斯和路飞，最终，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对着林澈的方向，低下了头。
“咕啦啦啦……旧时代的船，已经载不动我们这些残党了。”
“我的儿子们，需要一个能活下去的未来。我们，接受改编。”
马尔科深吸一口气，随即单膝跪地，代表所有白胡子海贼团的成员宣誓。
“我等，愿意接受改编！”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红发香克斯，有了动作。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主宰一切的身影，转身，对着自己的船员们摆了摆手。
“我们走。”
红发海贼团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带着鹰眼一步步走向港口，登上了他们的“雷德·佛斯号”。
他们用行动，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成为“被观测者”。
林澈没有阻止。
一些“自由变数”的存在，是必要的，可以用来测试新秩序的稳定性和容错率。
他的视线，从远去的龙头船上收回，最终落在了这片废墟的中心——海军总部，马林梵多。
他的目光扫过那群依然在挣扎、在茫然的海军高层。
“神裁庭，需要一个总部。”
他的声音平静，却宣布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
“从今日起，马林梵多，更名为‘神裁之庭’，作为新秩序的基石。”
“现在，给你们最后的选择。”
林澈的视线落在战国、卡普、青雉等人的身上。
“选择一：加入神裁庭，成为维护新秩序的执行者。”
“选择二：脱下制服，离开这里，成为平民。”
他的话语顿了顿，冰冷的杀意第一次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
“选择三：反抗。”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反抗”二字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海军的阵营，在这一刻彻底分裂。
青雉库赞，看了一眼旁边倒塌的建筑废墟下，那些被掩埋的普通士兵尸体，又想起了世界政府为了掩盖真相而发动的“屠魔令”。
他长长吐出一口白气，第一个站了出来，走到了广场的另一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选择了“一”。
一些见识过天龙人丑恶，对世界政府心存不满的海军将校，犹豫片刻后，也默默地跟随在了青雉身后，其中就包括斯摩格和缇娜。
战国捂着脸，身体剧烈颤抖，最终，他无力地放下了手，解开了自己那件象征着元帅身份的正义大氅，扔在地上。
他选择了“二”。
卡普叹了口气，同样脱下了自己的军装外套，走到了战国身边。他的选择，亦是二。
他们代表了旧时代海军的落幕。
而就在这时，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从赤犬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休想！！”
他失去了岩浆果实，但那股焚尽一切的暴戾意志，却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指着选择加入的青雉，又指着选择离开的战国和卡普，双目赤红。
“懦夫！叛徒！你们都背叛了正义！”
他猛地转向广场上所有还穿着海军制服的士兵，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所有仍然信仰‘绝对正义’的海军，站到我身后！！”
“这里是海军的圣地！是‘正义’的象征！我们将用生命和鲜血扞卫它，直到最后一刻！！”
话音落下，数千名海军士兵，那些被赤犬的极端意志所感染的死忠，毫不犹豫地站到了他的身后，组成了一支决死的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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