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镇,任府。
大门前的石狮子在日光下显得威武气派。
秋生双手抱着那根沉甸甸的金条,感觉自己捧着的不是贵金属,而是自家祖宗的牌位,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虔重。
文才则在前面引路,腰杆挺得笔直,将“狐假虎威”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澈走在最后,神色没有任何波澜。
他的【心灵感应】被动接收着前方两个碳基生物亢奋的精神噪音。
‘任家的大门真气派啊,婷婷就住在这里面……’
‘这金条……好沉,要是我的该多好……’
【判定为无效信息,过滤。】
一个家丁看见是秋生和文才,本想按规矩拦一下。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二人身后那个气质淡漠的男人时,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转身一路小跑着进去通报。
任府大堂。
任发正对着一个黑陶骨灰坛唉声叹气,身旁,任婷婷穿着一身素雅的裙子,也是满脸愁容。
“爹,爷爷的骨灰总不能一直放在家里吧。”
“我知道!”任发烦躁地摆了摆手,“可烧都烧了,总得找个风水宝地安葬,才能保佑我们任家后续安宁。这种事,还得是九叔在行。可……唉!”
之前在西餐厅,他把话说得太死,现在火化完了,再厚着脸皮去求人家帮忙,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商人的算计和文人的面子,在他心里反复纠缠。
就在这时,下人进来通报。
“老爷!九叔的两个徒弟来了,还……还带着早上那位先生。”
任发一听林澈来了,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下,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快!快请进来!”
很快,林澈三人走进大堂。
任发的视线第一时间就被秋生怀里那根黄澄澄的物体牢牢吸住,心脏猛地一抽。
又是金条?
这位林先生,是把金子当砖头用的吗?
“林先生,您怎么大驾光中了?”任发脸上立刻堆起无比热情的笑容,主动迎了上去。
秋生和文才一看到任婷婷,眼睛都直了,连忙挺起胸膛,试图展现自己最精神的一面。
“任老爷。”
秋生清了清嗓子,学着一副大人的口吻,将金条“哐”的一声顿在旁边的红木桌上。
那声音,比在钱庄时还要响亮。
“林先生要换些现钱花花,钱庄那边换不开,我们师兄弟一琢磨,这整个任家镇,除了您任老爷,谁还有这个本事?”
一番话,既说明了来意,又将任发捧到了天上。
秋生为自己的机智而自得,还偷偷瞟了任婷婷一眼,期望能得到一个赞许的眼神。
任婷婷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她更多的注意力,却落在了林澈身上。
这个男人,从进门到现在,一言未发。
但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全场的中心。
任发看着那根金条,心里的算盘珠子瞬间拨得噼啪作响。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这不就是天赐的台阶吗?
他帮林先生这个忙,林先生承他一个人情,他再请林先生在九叔面前美言几句,风水地的事不就成了?
“哎呀!这叫什么话!”任发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又豪爽,“林先生的事,就是我任发的事!换钱?小事一桩!我立刻叫账房去取!”
“爹,你不是说……”任婷婷刚想提醒他账上流动资金紧张的事情。
“你别管!”任发直接打断她,转向林澈时,笑容已经带上了几分谦卑。
就在大堂内气氛一片融洽之时,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从门外炸响。
“表姨夫!我跟您说,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个姓林的……”
保安队长阿威,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越想越气,自己的人被打还报不了仇,相当于当众被扇耳光,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特地跑来跟任发哭诉,想让他出面找回场子。
话音未落,他看清了大堂里的情景。
林澈。
秋生。
文才。
还有桌上那根……几乎要灼伤他眼睛的金条。
阿威的后半句话,像鱼刺一样死死卡在喉咙里。
福来酒楼那个店小二吹嘘的画面,与眼前的一幕重合。
他当时只当是个笑话。
现在,他信了。
随之而来的,不是敬畏,而是更深、更扭曲的恐惧和屈辱。
原来对方不仅能打,还这么有钱?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阿威强撑着气势,手指颤抖地指着秋生和文才。
秋生抱着胳膊,下巴一扬:“我们怎么不能在这里?我们陪林先生来办事的!”
“办事?办什么事?”
阿威的视线死死钉在那根金条上,眼睛瞬间就红了。
“这金子来路不明,我要带回去调查!”
说着,他竟真的伸出手,朝金条抓去。
“你敢!”秋生和文才几乎同时炸毛,一左一右护住桌子。
“无法无天了你!”文才叫道,“这是林先生的东西!你想抢劫吗?”
“什么林先生!我看就是个江洋大盗!”
巨大的屈辱感冲垮了阿威本就不多的理智,他开始口不择言。
“表姨夫!你别被他骗了!这种人来路不明,身怀巨款,肯定是做了犯法的事!应该立刻抓起来好好审问!”
“啪!”
一声比刚才金条顿桌更响亮的脆响。
任发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抽在阿威脸上。
阿威整个人被抽得原地转了半圈,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在他脸上迅速浮现,清晰无比。
“混账东西!你给我闭嘴!”任发气到发抖。
他不是气阿威蠢。
是怕他死!
得罪了这种神仙般的人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表姨夫!你又打我?”阿威捂着脸,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打你?我恨不得打死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任发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林先生是我的贵客!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来人!”
两个家丁立刻从外面跑了进来。
“把这个混账给我拖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再踏进任家大门一步!”
“表姨夫!我才是你亲戚啊!”
阿威被两个家丁架着胳膊往外拖,还在疯狂挣扎,嘶吼着。
任发看都不看他一眼,猛地转身,对着林澈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额角的冷汗一颗颗滚落下来。
“林先生,实在对不住,家门不幸,让您见笑了。”
林澈没有回应。
他的面板中,关于阿威的数据刚刚刷新。
【目标:阿威。情绪波动:极度愤怒,屈辱,怨恨……】
【对其表姨夫(任发)产生怨恨情绪。】
【对其本人产生杀意……】
一个无用的小人,正在进行无意义的情绪宣泄,并且浪费了他127秒的交易时间。
林澈的目光从面板上移开,终于落在任发身上,语气平淡。
“钱。”
一个字。
“哦!对对对!”任发像是被赦免的死囚,如梦初醒,“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他转身,几乎是小跑着冲向后堂的账房。
大堂里,只剩下林澈,任婷婷,和秋生文才。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秋生和文才还在不知疲倦地找着话题。
“婷婷小姐,你这身裙子真好看,是西洋货吧?”
“婷婷小姐,你喝不喝咖啡啊?我们刚跟林先生去喝过,那玩意儿,带劲!”
任婷婷只是敷衍地应着,一双清亮的眼眸,却始终有意无意地飘向那个从始至终沉默如山的男人。
林澈的【灵力感知】中,整个任家宅邸的能量分布清晰可见。
除了几个活人的微弱生物能,再无其他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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