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顶之上，嘈杂的人声、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兵刃碰撞的铿锵声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墨渊和秦夜的心头。
“快！洞口在这里！”
“血迹！他们肯定在下面！”
“放下绳索！快！”
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潭水，瞬间将两人淹没。以他们此刻的状态，哪怕下来的是一个普通的炼气一二层修士，也足以轻易结果他们的性命。
墨渊猛地看向那口幽深冰冷、冒着丝丝寒气的潭水，又猛地看向秦夜，那双疲惫的眼睛里闪烁着最后疯狂的赌徒般的光芒。
“小子！”他声音嘶哑急促，“这寒潭我之前探查过，深处并非死水，有暗流涌动，极可能连通着地下河！这是唯一的生路！敢不敢跟老子赌一把？！”
“跳潭？！”
秦夜看向那口深不见底、散发着致命寒气的潭水，心脏猛地一缩。以他现在的重伤之躯，跳下去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但留在原地，更是十死无生！
崖顶，第一条绳索已经抛下，甚至能看到人影正在快速下滑！
“没有时间犹豫了！”
“赌了！”秦夜眼中闪过决绝，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与其窝囊地死在这里，不如搏那一线虚无缥缈的生机！
“好！跟我来！”墨渊低喝一声，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股力气，猛地抓起身边疤脸尸体上的那个储物袋，然后挣扎着扑到寒潭边。
他看了一眼飞速下滑的敌人，又看了一眼挣扎着爬过来的秦夜，猛地将短锏咬在口中，率先纵身一跃！
“噗通！”
冰冷的水花溅起老高。
秦夜紧随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也扑入了潭中！
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全身，仿佛无数根冰针扎进每一个毛孔，尤其是左臂那恐怖的伤口，遇到冰冷的潭水，更是痛得他几乎瞬间昏厥过去。沉重的伤势和疲惫让他如同石头般向下沉去。
冰冷的潭水呛入口鼻，带来窒息的感觉。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黑暗和冰冷吞噬时，一只枯瘦却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完好的右臂！
是墨渊！他竟然还在水下等着他！
墨渊的情况同样糟糕，脸色青紫，显然也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冰冷。他指了指潭底一个更加幽暗的方向，然后猛地一拽秦夜，向着那边奋力游去。
求生的本能刺激着秦夜，他拼命划动右手和双腿，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窒息感，跟着墨渊向下潜去。
越往下，光线越暗，水温越低，水压也越大。秦夜感觉肺部像要炸开，血液都快冻结了。
崖顶下来的追兵已经抵达洼地，看到了水面的涟漪和血迹，叫骂着、催促着，似乎也有人准备下水追击。
但墨渊和秦夜已经顾不上了了。他们只是拼命地向着墨渊所指的方向下潜。
终于，在几乎到达潭底的一片昏暗区域，墨渊停了下来。这里的水流明显变得更加湍急和混乱。他拨开一片茂密如鬼发般的水草，后面赫然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可供一人通过的水下洞穴！冰冷的暗流正从洞内不断涌出！
“就是这里！”
墨渊毫不犹豫，拉着秦夜，一头钻进了洞穴之中！
一入洞穴，强大的暗流瞬间裹挟住了两人，拉扯着他们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冲去。他们根本无法控制方向，只能勉强维持着不被水流拍打在周围的岩壁上。
秦夜再也憋不住气，冰冷的潭水倒灌入口鼻，意识开始迅速模糊。左臂的伤口在暗流的冲刷下，鲜血不断渗出，剧痛几乎麻木。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
他紧握的左掌心，那枚一直沉寂的骨片，再次出现了异常！
或许是极致的冰冷和濒死的刺激，或许是周围水中蕴含的某种特殊能量，那骨片竟然再次变得滚烫！
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却带着一丝极致冰寒气息的能量，猛地从骨片中涌出，瞬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这股能量并非修复，更像是一种……同化与保护！
他的身体在这股能量的作用下，对冰冷的潭水似乎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抵抗力，冻结的血液恢复流动，窒息感也减轻了些许。更神奇的是，左臂伤口处的鲜血竟然缓缓止住了，虽然依旧狰狞，但不再恶化。
同时，骨片本身仿佛变成了一个微小的漩涡，开始自主地、缓慢地汲取着周围暗流中蕴含的微弱水灵之气和某种特殊的寒性能量！
这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
前方的墨渊似乎也到了极限，动作变得僵硬迟缓。
两人如同两段枯木，被汹涌的暗流裹挟着，在漆黑一片、蜿蜒曲折的地下河道中疯狂穿梭，完全不知将被带往何方。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秦夜觉得骨头都快被水流冲散架的时候，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而且，水流的速度似乎渐渐放缓了一些。
他努力睁开被水泡得肿胀的眼睛，向前望去。
隐约间，他看到暗流的尽头，似乎是一个稍微开阔些的水域，上方……似乎有朦胧的光线透下？
“难道……到头了？”
然而，还不等他生出希望，一股更强的暗流猛地从侧方一个岔道涌来，狠狠地将两人冲向了另一条更加狭窄、更加黑暗的支流！
墨渊似乎想挣扎，却无力对抗水流的巨力。
两人瞬间被冲离了原本似乎通往生路的主河道，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未知之中。
希望乍现，随即又被冰冷的黑暗吞没。
在这条新的、不知通向何处的黑暗水道中，秦夜掌心那汲取着寒流能量的骨片，散发的温热却似乎更加明显了。
仿佛，这条充满冰冷与黑暗的路，才是它更“喜欢”的方向……
意识再次开始模糊，唯有掌心那一点持续的温热，如同黑夜中唯一的星辰，拖曳着他，漂向更深、更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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