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韦家依计向宫中递了牌子,言明三小姐韦沉璧请求入宫拜见明懿公主。
这个申请照例先呈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看着来禀报的宫人,心下踌躇,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批准。
过去这几个月,韦家可谓安分守己,从未主动递牌子求见。
皇后心知肚明,这是她派人敲打之后,韦家刻意避嫌的结果。连杜翩翩几次相邀,韦家都寻了理由推拒。这般做派,看着确实像是对东宫的心思一无所知。
可为何偏偏在此时,她前面松了口准韦氏入东宫,韦家又突然要求见明懿了呢?
他们究竟所图为何?是真有东西要送给公主,还是……另有所谋?
皇后沉吟不语,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底下传话的宫人屏息凝神,不敢打扰,也不敢擅自退下。
就在这静默的当口,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快而急促的脚步声!
“母后!母后!”明懿公主像一只欢快的鸟儿般飞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宫人说韦家递了牌子,可是三娘要求见我?”
她拉着皇后的衣袖,语气带着几分嗔怪与释然,“前几个月她总推说家里有事,我还以为她是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不肯来了呢!看来真是为她二哥的婚事忙碌,如今忙完了,便想起我来了!”
皇后与身旁的心腹阿芳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都带着诧异。
阿芳微微摇头,示意并非自己给公主透的消息。
那会是谁?皇后心思电转,一个念头瞬间浮上心头——是太子!
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密切关注韦家,还在第一时间将消息透给明懿?
他是真对那韦氏女上心到了如此地步!
皇后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
罢了!这双儿女,恐怕真是前世欠下的债,今生来讨还的!
她看着女儿闪闪发亮的眼睛,终究不忍拂了她的意,语气缓和下来:“你既想见她,自己定个时辰便是了。”
明懿公主立刻笑逐颜开:“那就午后吧!这会儿日头暖和,也冻不着她!”
皇后点点头,对那等候的宫人道:“去回话吧,准了。”
明懿公主心愿得偿,又腻着皇后说了好一会儿话,陪着用了午膳,方才心满意足地回自己寝殿准备。
与此同时,韦沉璧带着精心装扮成婢女的薛御史,乘坐马车,从韦府出发,向着皇宫缓缓而行。
选择薛御史而非魏御史,原因再简单不过——魏御史年岁较长,颌下微须,任你如何装扮,也没有长胡子的婢女;而薛御史年轻,面容清秀,唇红齿白,稍作修饰,除了身形略高挑些,扮起婢女来竟颇有几分俊俏模样。
为此,薛御史这几日没少下功夫,不仅学着含胸驼背掩饰身高,更是跟着青黛苦练婢女的行走姿态与低眉顺目的礼仪。
马车行至宫门,自有禁军上前查验。韦沉璧是宫中的常客,禁军大多认得她,略看了看牌子,目光在她身后低垂着头的“婢女”身上停顿了一下,随口问道:“韦小姐,今日带的这位姑娘瞧着有些面生?”
韦沉璧神色自若,浅笑应答:“从前常跟着的婢女不慎着了凉,带着病气入宫恐有不便,故而换了人。”理由合情合理,禁军也未深究,挥手放行。
马车只能行至麟趾门外。
韦沉璧与“婢女”薛御史下了车,改为步行进入内庭。
然而,刚走了几步,薛御史便借着整理裙摆的间隙飞快地四下扫视,心顿时沉了下去。
视野所及,宫道肃静,并未见到本该在此巡逻的秦深及其卫队!
他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麟趾门是外臣能到达的极限,一旦跨过此门进入内庭,便是后妃居所,外臣无召入麟趾门是重罪。
哪怕事出有因,他也难逃重责!
韦沉璧同样心急如焚。
在韦家时,他们反复推算过秦深的巡逻路线与时辰,按理此刻他应该就在附近!宣政殿离麟趾门不远,从此处面圣路径最短,遭遇盘查或意外的风险也最小。
更重要的是,薛御史面圣绝不能经过任何与太子明显相关之人之手,否则以皇帝多疑的性子,再铁的证据也可能被曲解为东宫一党的构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能再等了!
电光火石之间,韦沉璧把心一横,脚下猛地一个“踉跄”,“哎呀”一声轻呼,整个人便软软地跌坐在冰冷的宫砖之上,面露痛楚,一时竟似站不起来了。
薛御史心中大惊,下意识就想开口呼唤,话到嘴边又猛地咽了回去,想起自身处境,只能死死闭上嘴巴,焦急地看着。
领路的两位宫人吓得魂飞魄散!
明懿公主有多看重这位韦小姐,清宁殿上下谁人不知?怎的就在她们引路时摔了呢!
“韦小姐!您没事吧?可摔着哪里了?”宫人连忙上前搀扶。
韦沉璧蹙着眉,弱声道:“没,没事……”说着,便在薛御史的搀扶下试图起身,刚一站直,又痛呼一声跌坐回去,额上渗出细密冷汗,“我的脚……好疼!”
宫人见她疼得脸色发白,不似作伪,更是着急:“这可如何是好?可能行走?”
韦沉璧泪眼盈盈,摇了摇头:“怕是……不能了。”
两名宫人对视一眼,迅速有了决断。一人对韦沉璧道:“韦小姐稍待,奴婢这就去清宁殿回禀公主,传轿撵和太医来!”另一人则道:“奴婢在此陪着小姐,免得被人冲撞。”
于是,留下的宫人与薛御史一左一右,搀扶着韦沉璧,挪到宫道旁的廊下暂坐。说是两人搀扶,实则是薛御史几乎半抱着。
那宫人还暗自嘀咕了一句:“韦小姐这婢女,瞧着秀气,力气倒是不小……难怪生得比旁人高大些!”
然而,这一幕,尽数落入了远处彤管阁上一双冰冷的眼眸之中。
太子负手立于窗后,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麟趾门外廊下那个被“婢女”半抱在怀中的纤细身影。距离虽远,看不真切面容,但那“婢女”搀扶的动作,那明显不同于女子的力道和身形轮廓……
那不是个婢女!
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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