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十三正在静澜岛的木屋前修剪一株云檀,突然心口一悸,指尖的枝条应声而断。那枚由他本源气息凝练、赠予星尘的护身符,传来一阵尖锐到极致的灼痛与崩裂感——并非简单的损坏,而是一种被更高层级力量强行“抹除”时发出的、最后的悲鸣。
“星尘!”谢十三脸色骤变,甚至来不及对身旁的汐多做解释,身形瞬间模糊。他强行撕裂了眼前平静的空间,循着那缕即将彻底断绝的本源感应,撞入了危机四伏的“万法归寂”边缘。
空间的裂痕与绝望的战场
“追光者号”已濒临绝境。飞船像被无形巨手捏住的玩具,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舰体多处呈现出不稳定的半透明状,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现实层面被彻底“删除”。一股冰冷、绝对、无法理解的力量牢牢锁定着它,正进行着精准而彻底的“格式化”清除。星尘瘫在几近失能的舰桥地板上,意识模糊,只有怀中那枚记录着惊世发现的数据晶体被他用最后力气死死护住。
就在飞船即将彻底瓦解、星尘意识也要随之湮灭的千钧一发之际,谢十三的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突兀地出现在飞船前方。他没有去看那片令人绝望的追击力量,目光穿透扭曲的舰体,直接落在星尘身上。看到徒弟惨状和飞船状态,谢十三眼中瞬间燃起滔天怒火,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洞察到恐怖真相后的极致凝重。
他双手虚抬,周身原本温和内敛的“万象源能”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爆发。但这爆发并非毁灭性的能量冲击,而是化作无数道柔和却坚韧无比的法则丝线,如同最灵巧的手指,精准地插入飞船周围正在被强行“改写”和“抹除”的宇宙基础规则结构之中。
“编织”与“干扰”
谢十三所做的,是“万象源能”最本源的运用——理解、融入并引导万物运行的法则。此刻,他正以自身为媒介,强行“修复”和“稳定”飞船周围被那股未知力量搅乱、抹除的物理常数、因果链乃至存在性定义。这就像一位最高明的织工,在布料被烈火焚烧的瞬间,用自身丝线强行补上被烧穿的窟窿,并努力维持布料的基本形态。
这过程凶险万分。谢十三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追击力量的本质,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更接近“叙事底层权限”或“设定修改权”的恐怖存在。它不像“验证者”那样追求逻辑上的证伪,而是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编辑”权威,仿佛整个宇宙都只是它笔下可以随意涂改的草稿。
两股性质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最基础的规则层面发生了剧烈碰撞。没有炫目的爆炸,只有空间的剧烈扭曲和无数违背常理的诡异光影闪烁。谢十三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但他支撑起的、基于“万象源能”的临时法则屏障,终究是在那绝对性的抹除力量面前,为“追光者号”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他成功“干扰”了对方的“编辑”进程,就如同在作者即将擦掉一个角色的瞬间,强行让橡皮擦偏离了那么一毫米。
沉重的撤离与无声的警示
趁着这短暂的间隙,谢十三用尽力量,将一股柔和的源能包裹住濒临解体的“追光者号”,强行将其从那个“编辑界面”中“拖”了出来,朝着远离“万法归寂”的方向进行了一次超负荷的短途空间跳跃。
下一刻,谢十三带着伤痕累累的飞船,出现在一片相对安全的未知星域。他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消耗巨大。他第一时间来到舰桥,将一股精纯的本源气息渡入星尘体内,稳住了他即将溃散的意识。
星尘虚弱地睁开眼,看到是谢十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谢十三用眼神制止。谢十三拿起那枚被星尘拼死保护的数据晶体,神识略微扫过,脸上的凝重之色又加深了几分。尽管已有预料,但晶体中记录的关于“观测者”的冰冷注释、“叙事层扰动”的提示,以及星尘最后感知到的那个如同“读者”般的庞大“视角”,依然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不必说了,我都‘看’到了。”谢十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看了一眼窗外残破的飞船和惊魂未定的星尘,又望向“万法归寂”的方向,眼神无比复杂,“我们之前的对手,无论是‘虚无奇点’还是‘验证者’,都还在试图理解或验证这个宇宙的‘真实性’。而刚才那股力量……它不在乎真假,它只是在……进行编辑。”
他深吸一口气,对星尘,也像是对自己说道:“这次我们能逃脱,有侥幸成分。它可能只是按‘流程’进行了一次常规的‘错误修正’,并未将我们视为需要特别关注的威胁。或者说,我们的这次‘意外’和‘反抗’,尚未进入它需要严肃对待的‘剧情阈值’。”
谢十三没有选择追击,甚至没有多做停留。他立刻协助星尘启动“追光者号”的紧急修复程序,设定了一条极其隐秘的返航路线。他知道,必须立刻返回万象学院,这个发现太过惊人,他们需要重新评估一切。
飞船朝着家园的方向悄无声息地驶去。谢十三站在舷窗前,背影依旧挺拔,却笼罩着一层前所未有的沉重阴影。他们不仅确认了“观测者”的存在,更亲身经历了其超越想象的手段。之前的危机是生存之战,而即将到来的,可能是一场关乎所有存在是否“被定义”、“被叙述”的、更为根本和绝望的对抗。真正的挑战,现在才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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