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种属于“人类”的骄傲，
四级丧尸偏着头，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些复杂的词汇和其中蕴含的情感。
“记忆，情感，守护？”
她重复着，血红的眼中困惑更深，
“我已经不记得那些东西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那些麻烦的东西，都没用。饿，就吃；人，食物；简单。”
她的逻辑直白而残酷，是基于末世之下，新的丛林法则与丧尸本能的生存哲学。
她无法理解陆止安所执着的“人性”，
就像人类无法理解蜉蝣朝生暮死的意义。
然而，陆止安的仍然存在的威慑力，让她没有也不敢立刻发动攻击，
陆止安清楚，四级丧尸虽然神智高于普通丧尸，能进行简单交流，
但思维层次依旧有限，更多的是基于生存与进化的本能判断。
“你控制外面那些人？”陆止安试探着问，刀尖微微下移，指向门外，“你是精神类异能？”
“精神类，我不懂，但那个胖子也是这么说我的。”
四级丧尸点了点头，似乎对此有点得意：
“声音，在脑子里种下‘种子’。他们就会听话、开心，让后向我奉献一切”
她指了指地上的残骸，
“食物，就会主动送过来。”
陆止安明白了。
原来那些所谓的“女神感召”、“极乐净土”，都是这丧尸用精神力编织的幻梦与暗示，
如同催眠，让信徒在无知无觉中沦为被圈养的羔羊，
甚至欢欣鼓舞地献上自己或至亲的血肉。
而那些绿袍女子，
或许是更深度控制、甚至被部分改造过的“作品”。
“那个胖子呢？”陆止安追问，“他也被你控制？”
丧尸脸上露出一种近乎人性化的嫌恶表情：
“胖，贪心。但他……想要‘巢穴’……想要很多雌性围绕……我给他‘仆人’……他给我……稳定食物。”
一桩赤裸裸的、令人作呕的交易浮出水面，
胖子使者并非被完全控制，而是与这头拥有智慧的恐怖丧尸达成了合作。
他利用丧尸的精神控制能力，营造神迹，吸纳女性信徒，构建这个邪教巢穴以满足自己变态的权欲和肉欲；
而作为回报，他定期为丧尸提供“食物”
——那些被诱骗、被牺牲的无辜者，特别是漂亮的女性。
四级丧尸似乎说累了，
或者说，对陆止安坚持的“人性辩论”失去了兴趣。
她血红的眼睛再次聚焦在陆止安身上，那种纯粹的食欲和一种遇到同类的兴奋感，
她能控制普通人，甚至影响低阶异能者，但陆止安体让她感到威胁，也让她无比渴望，
吞噬他，或许能让她变得更强，甚至突破目前的限制。
她向前缓缓踏出一步，脚下的地衣因沾染鲜血而变得滑腻，
“留下……或者……变成食物。”
房间内，深紫色的藤蔓感应到她的情绪，蠕动得更加剧烈，
发出密集的“沙沙”声，如同无数毒蛇在昂首吐信。
惨绿色的蘑菇光映照着她绝美而血腥的脸庞，和陆止安冷峻如刀的面容。
空气，
紧绷欲裂。
而在他们附近，隔着一层岩石与土壤，蒋珍正押着瘫软的胖子使者，走向可能揭示这一切控制源头的终极秘密。
两条线，两个战场，正向着同一个血腥而黑暗的核心，不断逼近。
...
蒋珍几乎是拖着瘫软的胖子在菌丝丛生的通道里踉跄前行。打斗声越来越清晰——金属撞击的锐响、肉体碰撞的闷响，还有那种非人的、充满恶意的嘶吼。
或许是怦怦跳的心，
又或许是某种莫名的直觉，
蒋珍可以肯定，甚至是断定，前方不远处正在打斗的人，一定，
是陆止安。
她无比确信，
心头那根弦绷得快要断裂。
“快！”她低喝，手指狠狠戳进胖子后颈肥厚的皮肉，“带路！不然我现在就崩了你！”
胖子涕泪横流，手脚并用地爬向一个被暗紫色藤蔓半掩的岔口。
拨开湿滑黏腻的藤条，眼前豁然开朗，
景象却触目惊心。
陆止安的身影在火焰与狂舞的藤蔓间穿梭，快得几乎留下残影，手中的长刀划出冷冽的弧光。
而他的对手——
蒋珍的呼吸一滞。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美丽到诡异、浑身浴血的女人，但那双眼睛里的血红和纯粹的食欲，
宣告着她绝非人类。
丧尸。
这个死胖子，竟然敢养一头丧尸？
蒋珍瞬间做出了判断，
她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不同于力量型丧尸的蛮横，这是一种更阴冷、更直接作用于神经的威胁。
就在这时，那丧尸猛地向后仰身，避开陆止安一记刁钻的上撩刀，咽喉处的皮肤被刀气划开一道浅痕，渗出暗红色的粘液。她似乎被激怒了，张开口——
不是嘶吼，而是一种高频、尖锐、仿佛能直接刺入脑髓的嚎叫！
“呃啊——！”
蒋珍身边的胖子第一个遭殃，他双眼翻白，抱着脑袋像虾米一样蜷缩倒地，口吐白沫，身体剧烈抽搐。
蒋珍自己，愣了一下。
除了耳膜被声音震得有点难受，她并没有感受到胖子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也没有任何头痛欲裂的感觉。就好像那嚎叫中蕴含的某种攻击性力量，
对她……无效？
她猛地看向战场中央。
陆止安的动作明显一滞，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砸中头颅。
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额角青筋暴起，一道猩红的鼻血蜿蜒流下，
但他没有跪倒，甚至没有后退，只是猛地一咬舌尖，刺痛让他浑浊的眼神骤然恢复一丝清明，
原本有些涣散的刀势重新凝聚，硬生生将追击而来的几条藤蔓斩断！
他坚持站着，尽管身体在轻微摇晃，尽管持刀的手臂肌肉因对抗某种无形压力而剧烈颤抖，
那双眼睛，死死锁定了四级丧尸，里面燃烧的不仅仅是战斗的火焰，还有一种近乎顽固对抗非人侵蚀的意志。
蒋珍的心像被狠狠攥了一下，
她看到了陆止安的艰难，也看到了他的不屈。
?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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