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之渊的晶尘迷雾在身后逐渐稀薄,地脉谐振器稳定的脉动也悄然远去。艾伦团队带着疲惫却坚定的幸存者们——七名矮人,十一个尚能行动的土元素(另外八个在回音殿战斗中受损过重,选择留在谐振器附近汲取修复能量)——踏上返回大地之环临时营地的路。
哈尔甘·铁凿走在队伍中段,尽管步履蹒跚,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他偶尔会伸手抚摸岩壁,嘴里念叨着只有矮人能懂的岩层分析。“不可思议……谐振器的力量不仅净化了腐化,似乎还短暂激活了深岩之洲一些沉睡的矿物脉络。你们感觉到没有?空气里的金属味变淡了,多了点……新鲜岩石的清气。”
维琳握着从巴林姆祭坛缴获的加密羊皮卷,法师的眉头一直紧锁着。奥术能量在她指尖流转,尝试破解那些扭曲的暗影符文,但进展缓慢。“这些加密方式很古老,不是常见的暮光密文。有些符号甚至带有时间魔法的痕迹……他在记录一些跨越时间线的观测。”
“时间线?”莱拉尔警觉地问,“就像青铜龙守护的那种?”
“更扭曲,更……主观,”维琳试图找到准确的描述,“青铜龙观测时间流是为了维护其稳定。而这些记录,更像是在无数可能性中搜寻特定的‘裂缝’或‘节点’,以便介入、改变。巴林姆似乎在寻找一个‘所有预言汇聚的焦点’。”
塞拉在前方探路,狼耳时刻转动,捕捉着任何异常声响。他们选择的是一条岩皮之前指引的捷径,穿过一片名为“回声裂谷”的区域。这里的地形很特殊:两侧是高达百英尺的平滑岩壁,中间是一条仅容三四人并行的狭窄通道,绵延数里。传说在这里轻声说话,声音会被岩壁反复折射,最终变成扭曲的回声从另一端传出,故而得名。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布雷恩低声说,矮人猎人让碎石走在最前面,猎豹的尾巴不安地摆动着,“太安静了。而且岩壁太光滑,没有躲藏的地方。”
艾伦也有同感。他示意队伍放慢速度,盾牌微微前倾。“保持警惕。如果暮光之锤要伏击,这里是最佳地点。”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不是从前方或后方,而是从上方。
光滑的岩壁顶端,数十个身影同时现身。他们不是爬上去的,而是仿佛从岩石中“浮”出来的——显然是预先利用某种暗影传送或岩石拟态法术潜伏于此。一半是持弩的暮光猎手,另一半则是手握法杖的暮光唤岩者。没有呐喊,没有警告,第一波攻击瞬间降临。
淬毒的弩箭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同时,唤岩者法杖顿地,两侧岩壁突然“活化”,伸出无数石质触手抓向队伍中的土元素和矮人。
“举盾!防御!”艾伦大吼,圣光如爆炸般从盾牌上绽放,形成一道弧形的光幕,挡住了大部分箭矢。但光幕无法覆盖整个队伍,两名矮人猝不及防,被石触手缠住脚踝拖向岩壁。
塞拉瞬间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一名被拖行的矮人身边,匕首寒光闪过,石触手应声而断。但更多的触手涌来。莱拉尔双手按地,自然能量对抗着岩壁的恶意活化,让部分区域恢复 inert,但唤岩者数量太多,她的净化速度跟不上腐化的速度。
维琳已经展开了反击。法师法杖高举,奥术能量化作数十枚飞弹,精准地射向岩壁顶端的弩手。但奇怪的是,飞弹在接近目标时,轨迹发生了微妙的偏转,大多擦着敌人的身体飞过,只有少数命中。
“这里的回声场在干扰法术锁定!”维琳立刻察觉问题,“声音的扭曲反弹影响了能量轨迹!”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激烈的战斗声响——金属碰撞、法术爆炸、受伤的闷哼——在光滑的岩壁间疯狂反弹、叠加、放大。起初只是嘈杂的回声,但很快,这些回声开始扭曲、变质,仿佛获得了独立的生命。它们凝聚成形,变成了半透明的、色彩扭曲的幻影。
时间幻影。
艾伦看到了一个“自己”:那个幻影穿着更古老、更残破的盔甲,盾牌碎裂,眼中充满疲惫和绝望,正被一群暮光龙人围攻。那是可能的未来吗?还是某个失败时间线的残响?
塞拉面对的则是一群模糊的、类似狼人但更加野蛮扭曲的影子,它们嘶吼着扑来,爪牙上滴落着暗影的涎水。狼人盗贼的动作出现了一丝罕见的迟疑。
布雷恩和碎石被一群矮人模样的亡灵幻影包围,那些幻影穿着熟悉的铁炉堡制式盔甲,眼中却燃烧着冰冷的亡灵之火。
“不要看它们!”维琳厉声喝道,她自己也面对着数个奥术能量失控爆炸的法师幻影,“那是巴林姆的预言亵渎!他用回声制造了你们内心恐惧或记忆碎片的投射!它们没有实体,但会干扰你们的心智!”
话虽如此,无视这些栩栩如生、有时甚至发出熟悉声音的幻影谈何容易。战斗节奏被打乱了,团队被迫分心应对现实敌人和虚幻的恐惧。
就在混乱达到顶点时,裂谷前方的通道中央,空气像帘幕般被掀开。高阶预言者巴林姆踏着从容的步伐走出。他换了一身装束,深紫色的长袍上星光图案更加繁复,手中的扭曲木杖顶端,那颗水晶球正疯狂旋转,内部倒映着无数破碎的时间景象。
“欢迎来到回声画廊,诸位不请自来的清洁工,”巴林姆的声音平和,却带着冰冷的讥诮,在岩壁间回荡成多层和声,“你们喜欢我布置的展览吗?每个人最珍视的恐惧,最深的疑虑……都是免费的。”
艾伦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正在“死去”的未来幻影,圣光在剑刃上熊熊燃烧。“你的把戏救不了你,巴林姆。深岩之洲正在恢复,你的腐蚀失败了。”
“失败?”巴林姆轻声笑了,那笑声在裂谷中变成诡异的合唱,“你指那个小小的谐振器?还是指那些被我当成耗材的奴工?不不不,圣骑士,你搞错了重点。深铁矿坑,碎石之渊……都只是实验场,是为了验证一些理论,收集一些数据。而我真正想要的……”
他的目光落在维琳手中的羊皮卷上。
“……一直都在你们手里。”
巴林姆举起法杖。水晶球光芒大盛,裂谷中的所有时间幻影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啸,然后如潮水般涌向团队。这一次,它们不再仅仅是干扰,而是带着实质的精神冲击,试图直接摧毁意志。
“掩护维琳!”艾伦冲向巴林姆,试图打断他的施法。但暮光预言者只是轻轻一挥手,他面前的空气泛起涟漪,艾伦感觉自己撞进了一团粘稠的时空泥沼,动作慢了十倍,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塞拉试图从阴影中突袭,但巴林姆仿佛脑后长眼,头也不回,另一只手向后一指。塞拉周围的阴影突然“凝固”,变成了黑色的水晶牢笼,将她困在其中。狼人怒吼,匕首疯狂劈砍,但水晶牢笼异常坚固。
莱拉尔和布雷恩被幻影和暮光士兵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维琳咬紧牙关,一手紧握羊皮卷,另一只手快速在空中书写奥术符文。她在尝试构建一个临时的空间屏蔽,隔绝水晶球的时间干扰。汗水从她额头滑落,法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挣扎吧,很有趣,”巴林姆漫步般走向维琳,无视缓慢如蜗牛的艾伦,“让我看看,闻名艾泽拉斯的大法师,在时间与预言的伟力面前,能支撑多久?哦,顺便说,感谢你们帮我激活了谐振器。它稳定地脉时产生的能量涟漪,就像黑暗中的灯塔,让我终于锁定了那个坐标——散落在时间流中的第一块‘钥匙’的位置。”
钥匙?维琳心中一震,手中符文差点溃散。
“没错,钥匙,”巴林姆似乎很享受揭露秘密的过程,“‘巨龙之魂’……那件可悲的守护者们铸造来对抗他们自己兄弟的武器。它碎了,碎片散落在时间的垃圾堆里。但要启动最终的仪式,需要将它们重聚。而你们的冒险,你们与守护巨龙那浅薄的联系,你们身上沾染的时空尘埃……都成了最好的路标。”
他停在维琳面前三码处,伸出手。
“把密文给我。然后,或许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预言是什么——不是青铜龙那种保守的维护,而是主动塑造,将未来的无数可能,裁剪成唯一属于暮光的终局。”
维琳直视着巴林姆的眼睛。在那双被水晶球光芒映照的眸子里,她看不到疯狂,只有一种冰冷的、绝对的笃定,以及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这个人真心相信自己在创造更“完美”的未来。
“你看到的未来里,”维琳突然开口,声音因抵抗压力而微颤,“有光吗?有任何……温暖的东西吗?”
巴林姆微微偏头,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光?温暖?那是生命才需要的脆弱幻觉。在暮光降临之后,所有生命都将融入更宏大、更永恒的虚无之海。没有痛苦,没有渴望,没有愚蠢的纷争……只有平静的终结。这才是至高的仁慈。”
“那不是仁慈,是谋杀。”艾伦的声音从时空泥沼中艰难地传来,圣光在他身上顽强燃烧,对抗着减速力场,“生命……生命的意义在于感受,在于抗争,在于爱和失去!你夺走这些,就是夺走一切!”
“狭隘的生命视角,”巴林姆叹息,“不过,辩论时间结束了。”
他手指微勾,维琳手中的羊皮卷突然变得滚烫,表面的暗影符文如活过来般扭动,想要挣脱她的掌控。同时,水晶球射出一道紫黑色的光束,直射维琳眉心——他要强行抽取记忆,连羊皮卷和她脑中的情报一起夺走。
千钧一发。
“砰!”
不是法术爆炸,而是火枪的轰鸣。一颗特制的、刻满破法符文的子弹从侧方射来,精准地击中了巴林姆手中的水晶球。水晶球表面炸开一片裂纹,射向维琳的光束歪斜了。
是布雷恩!矮人猎人在与幻影和敌人的缠斗中,竟找到了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用尽全身力气和技巧,射出了这决定性的一枪。碎石为他挡下了两个暮光士兵的劈砍,代价是背上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水晶球受损,巴林姆闷哼一声,法术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困住塞拉的阴影水晶牢笼变脆了,狼人怒吼一声,爆发全部力量,终于破笼而出。
减速艾伦的时空泥沼也波动起来。圣骑士抓住机会,圣光全面爆发,像撕破蛛网般挣脱束缚,剑锋直刺巴林姆后心。
维琳也抓住了机会。她没有试图防守或逃跑,而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将奥术能量全部注入手中的羊皮卷,不是破解,而是激活其中一段最不稳定、能量反应最剧烈的符文!
“既然你想要,那就全给你!”
羊皮卷骤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那不是奥术的光,而是被强行引动的、残留在密文中的时间能量。白光以维琳为中心炸开,瞬间扫过整个裂谷。
所有的时间幻影在接触到白光的瞬间,像肥皂泡般破灭。两侧岩壁上的暮光猎手和唤岩者惨叫起来,他们的法术与这纯粹的时间乱流产生冲突,不少人七窍流血,从岩壁顶端坠落。
巴林姆首当其冲。他试图用木杖控制暴走的时间能量,但水晶球受损让他失去了精准的引导能力。白光吞没了他,众人看到他扭曲的身影在光芒中快速变幻——时而年轻,时而苍老,时而身体透明仿佛要消散。他在经历时间乱流的冲刷。
“不……我的预言……我的……”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不甘和惊怒。
白光持续了不到五秒,但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光芒散去,裂谷中一片狼藉。暮光信徒死伤大半,幸存者惊恐地四散奔逃。
巴林姆还站在原地,但形容枯槁,仿佛瞬间老了二十岁。他手中的水晶球布满裂纹,光芒黯淡。他怨毒地看了团队一眼,尤其是手持冒烟羊皮卷的维琳。
“时间……会记住今天,”他嘶哑地说,捏碎了胸前一枚护符。暗影包裹住他,但这次的传送光芒极不稳定,闪烁了几下才带着他消失。
危机暂时解除。
团队瘫坐在地,剧烈喘息。每个人都伤痕累累,精力透支。维琳手中的羊皮卷已经化为灰烬,但关键的符文信息已经在她强行激活的瞬间,被她用奥术印记强行记录在了脑海中——尽管这让她头痛欲裂。
“他……他刚才说‘巨龙之魂’的碎片?”布雷恩一边给碎石包扎,一边喘着气问。
“是的,”维琳揉着太阳穴,“暮光之锤在收集它们。巴林姆的任务之一就是定位碎片。我们的行动,我们与时光之穴和青铜龙的潜在关联,可能无意中成了他们的‘探测仪’。”她看向艾伦,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我们必须立刻警告萨尔和龙眠联军。如果让暮光之锤先集齐碎片,后果不堪设想。”
艾伦点头,努力站起身。“休息五分钟,处理最紧急的伤口。然后我们全速赶回营地。深岩之洲的局势已经明朗,暮光之锤在这里的根基被我们动摇,但更大的风暴正在时间线上酝酿。”
他望向裂谷尽头,仿佛能看到更遥远的、危机四伏的未来。巴林姆逃走了,但他透露的信息比他的失败更具威胁。巨龙之魂,时间的碎片,暮光审判的终极仪式……每一件都指向一场席卷整个艾泽拉斯的灾难。
而他们的下一站,将是深岩之洲动荡的核心,也是通往最终答案的入口之一。
带着巴林姆透露的骇人情报和一身伤痕,艾伦团队终于返回大地之环位于深岩之洲的临时营地。萨尔听取汇报后神色凝重,确认了团队的担忧:暮光之锤确实在多方寻找巨龙之魂的碎片,而深岩之洲的“巨石之核”,不仅仅是世界之柱破碎能量的宣泄口,更被怀疑隐藏着一块关键的碎片,或者至少是定位其他碎片的线索。
时间紧迫。萨尔决定亲自带领一支精锐小队,与艾伦团队一同深入巨石之核——这个深岩之洲最危险、最不稳定的区域。那里是纯粹狂暴的大地能量与暮光腐化激烈交锋的前线,地形时刻变化,充斥着元素乱流和疯狂的暮光信徒。
然而,当他们抵达巨石之核那由旋转的巨石和沸腾的能量构成的入口时,发现暮光之锤已经抢先一步布下了重兵。一场在动荡地形上的惨烈入口争夺战就此爆发。团队不仅要面对数倍于己的暮光精锐、被腐化的巨型石元素,还要应对随时可能塌陷的浮空平台和失控的能量喷泉。
而在战斗最白热化时,巨石之核深处传来了震撼灵魂的咆哮——那不是死亡之翼,而是某个被困在核心深处、与碎片产生了共鸣的古老存在苏醒了。它的觉醒,可能会彻底改变深岩之洲的力量平衡,也可能……提前引爆一场无人能够控制的灾难。
入口的激战,将是深入核心、触及真相前必须通过的炼狱试炼。白银之辉,能否在巨石与能量的狂舞中,开辟出一条通向希望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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