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久久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权衡着利弊。李承乾的计划，确实最大程度地规避了风险，并且能最大化地利用林昊的才华。让林昊的学问在国子监传播开来，培养新式人才，这对大唐的未来，利益无穷。
“承乾，”良久，李世民终于开口，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日渐成熟的儿子，“你……长大了。所思所虑，已颇具格局。”
李承乾躬身道：“儿臣只是希望林师之学能惠及更多人，希望我大唐能因林师而更加强盛。”
李世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立政殿外精致的庭院，最终下定了决心。
“此事……朕准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决断，“不过，需步步为营，不可操之过急。先依你之言，朕会寻机先授予林先生爵位。至于丽质那边……”他看向长孙皇后，“观音婢，你先探探她的口风。若她愿意，朕便成全他们。待婚事一定，便着手在国子监设立新学，请林先生出任博士！”
“臣妾明白。”长孙皇后含笑应下。
李承乾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林昊的学问如同种子般，在国子监这片沃土中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荫庇整个大唐。而他与林昊，亦将从师徒，变为君臣，更添一层姻亲之谊。这条将林昊与大唐帝国深度捆绑的道路，似乎终于找到了一条最稳妥、也最有效的途径。
夜幕低垂，立政殿内灯火温馨，炭盆与火炕共同维持着一室暖意，驱散了初春夜晚的微寒。李世民仍在两仪殿处理政务未归，殿内只有长孙皇后与贴身女官。她屏退了左右，独自坐在暖炕边，手中虽拿着一卷书，目光却有些飘忽，显然心思并不在书上。
白日里太子李承乾那番大胆而又思虑周详的提议，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事关女儿终身幸福，更关乎帝国未来的人才大计，由不得她不反复思量。
“娘娘，长乐公主殿下到了。”内侍在殿外轻声禀报。
“让她进来。”长孙皇后放下书卷，整理了一下衣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李丽质袅袅婷婷地走入殿内，她刚沐浴过，身着常服，未施粉黛，更显天生丽质，清丽绝伦。见到母亲，她盈盈一礼：“儿臣参见阿娘。这么晚了，阿娘唤儿臣来，可是有何要事？”她的声音如同清泉击玉，带着一丝疑惑。
长孙皇后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着女儿娇艳如花的脸庞，心中感慨万千。时光荏苒，当年襁褓中的小女儿，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丽质，”长孙皇后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语气温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今日你兄长与你阿耶和我说起了一件事，关乎你的将来，阿娘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思。”
李丽质眨了眨清澈的美眸，更加疑惑：“关乎儿臣的将来？兄长说了什么？”
长孙皇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白日里李承乾那番话，关于林昊学问需要更大平台传播，关于其身份需要合理遮掩，以及最终提出的那个“赐爵尚主”的核心解决方案，原原本本，尽可能详尽地娓娓道来。
她没有添加任何个人倾向，只是平静地叙述，目光却始终留意着女儿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随着母亲的讲述，李丽质起初是好奇，随即渐渐明悟，当听到“下嫁于已获爵位的林师”以及“皇家秘辛”等关键处时，她先是猛地一怔，仿佛没听清一般，待反应过来母亲话中深意，那张精致无瑕的俏脸，“唰”地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醉人的胭脂色，一直红到了耳根，连那白皙修长的脖颈都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阿……阿娘！”她低呼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羞赧，下意识地想抽回被母亲握住的手，却被长孙皇后温柔而坚定地拉住。
她只觉得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下嫁林师”这几个字在反复回响。那个身影——清晖园中侃侃而谈的从容，小厨房里专注烹饪的烟火气，家宴上与她目光交汇时的温和笑意，还有他带来的那些匪夷所思却又真实不虚的奇物妙理……以往种种，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婚姻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与这位神秘而才华横溢的先生联系在一起。这提议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震撼。
“丽质，”长孙皇后看着女儿羞不可抑的模样，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她柔声问道，“此事关乎你终身，更牵涉国策。阿娘与你阿耶，虽觉此计可行，但最终，还需看你自己的心意。你……对林先生，观感如何？若真让你下嫁于他，你……可愿意？”
“阿娘！”李丽质羞得几乎要将脸埋进膝盖里，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女儿家十足的娇态，“您……您怎地突然问起这个……这让我……让我如何说嘛……”
她扭动着身子，像是要躲避这令人心慌意乱的问题，但那通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却早已将她的心事泄露无遗。
长孙皇后是何等人物，见状心中更是笃定。她将女儿轻轻揽入怀中，像小时候那样抚摸着她的秀发，低声道：“傻孩子，在阿娘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林先生非常人，其才学品德，阿娘与你阿耶都看在眼里。若非他是良配，即便有万般理由，阿娘也绝不会用你的幸福去交换。今日问你，只因阿娘想知道，我儿心中，是否也对林先生……存有那份心意？”
靠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听着母亲体贴的话语，李丽质狂跳的心渐渐平复了一些，但脸上的红晕却未褪去。她沉默了片刻，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林昊的身影，想起他讲解学问时的自信风采，想起他偶尔看向自己时那带着欣赏与温和的目光，想起自己每每见到他时，心中那份莫名的悸动与欢喜。
她并非对情爱一无所知的深闺少女，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愫，她自己早已察觉，只是从未敢深想，更未曾宣之于口。
如今被母亲点破，又被赋予了如此重大的意义，她心中羞涩之余，竟也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她微微抬起头，飞快地瞥了母亲一眼，又迅速低下，声如蚊蚋，却清晰地传入长孙皇后耳中：
“林先生……他……他很好。学识渊博，待人温和，而且……他懂得很多有趣的东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细不可闻，“儿臣……儿臣但凭阿娘和阿耶做主……”
说完这句，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入母亲肩头，再不肯抬起。
虽然没有直接说“愿意”，但这句“但凭阿娘和阿耶做主”，以及之前对林昊毫不掩饰的赞美和那羞不可抑的姿态，已然是最好的回答。
长孙皇后脸上露出了欣慰而了然的笑意，她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柔声道：“好，好，阿娘知道了。我儿放心，此事阿娘与你阿耶，定会为你安排妥当。”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相拥的母女二人。一场关乎帝国未来与个人幸福的联姻，就在这温馨而私密的夜晚，悄然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李丽质那羞红的耳根，仿佛预示着一段跨越时空的奇缘，即将在这贞观年间，正式拉开序幕。
（感谢“小兕子的饲养员”的三个为爱发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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