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汉十九年·深秋·燕然南麓:
广袤的枯黄草原上,死寂笼罩着对峙的两军。十五里的距离,仿佛一道无形的深渊,隔开了两个即将爆发的世界。汉军阵列如山,铁甲森然,沉默中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
伊列骑兵则如同被惊扰的狼群,在短暂的混乱后,终于勉强调整好了阵型,苍狼旗在风中不安地抖动。
伊列军阵前,大当户阿史德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远处那堵黑色的钢铁城墙。汉军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劫掠计划,但事已至此,退却意味着将后背暴露给恐怖的汉军强弩,唯有死战,或许能杀出一条血路!
“长生天保佑!伊列的勇士们!”阿史德拔出弯刀,声嘶力竭地咆哮,试图驱散部下眼中的惊惧,“冲垮他们!抢了他们的铠甲和粮食,我们就能活下去!杀!”
“哦!哦!哦!”伊列骑兵们发出野性的嚎叫,用疯狂掩盖恐惧,纷纷拔出了弯刀和骨朵。
与此同时,汉军阵中,李凌冰冷的目光扫过正在躁动起来的伊列军阵,手中令旗缓缓举起。周云在一旁低声道:“敌军阵型尚未完全稳固,前锋与中军略有脱节,此乃良机。”
李凌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声音如同滚雷般传遍全军:“弩手预备!前锋营!突击阵型!”
“嘿!”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如同死神的召唤,骤然吹响!
“轰隆隆……”
大地开始颤抖。
汉军前锋的重甲骑兵集群,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率先开始缓步推进。沉重的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整齐而令人心悸的闷响。紧接着,整个汉军大阵,如同缓缓启动的战争机器,开始整体向前移动。
对面,伊列骑兵也如同决堤的洪水,嚎叫着开始加速冲锋!万马奔腾,声势骇人。
双方的距离在飞速拉近!
十里…
八里…
五里…
马蹄声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雷鸣,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双方骑兵都在不断加速,从慢跑到疾驰,速度越来越快!汉军重骑如同钢铁洪流,伊列轻骑则如同狂野的浪潮,双方向着谷地中央,相对狂奔!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汉军阵中,军官的怒吼声穿透雷鸣:“阙张弩!第一列!放!”
“嗡——!!!”
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响!汉军前锋阵列中,数千张需用脚力蹬踏上弦的重型阙张弩同时发出了咆哮!一片黑压压的重型破甲弩箭,带着恐怖的动能,如同死亡之云,瞬间掠过最后一百步的距离,狠狠地砸入了伊列骑兵冲锋队伍的最前端!
噗嗤!噗嗤!噗嗤!
啊——!
刹那间,毁灭性的景象发生了!伊列人冲锋的锋矢阵最尖锐的“箭头”部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抹去了一大块!
冲在最前面的,往往是部落中最勇猛的战士,他们穿着最好的皮甲,甚至镶嵌着铜片。但在汉军特制的破甲重箭面前,这些防御如同纸糊一般!弩箭轻易地撕裂皮甲,洞穿胸膛,甚至将人整个带离马背!战马也被射中,悲鸣着翻滚倒地,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出,瞬间被后续涌上的马蹄踏成肉泥!
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伊列人凶猛冲锋的势头为之一窒,前排的惨重伤亡引发了连锁混乱,后续骑兵不得不下意识地规避地上的尸体和翻滚的同袍,阵型瞬间出现了扭曲和减速。
“第二列!放!”
“第三列!放!”
汉军弩手训练有素,轮番射击,箭雨几乎连绵不绝!每一波箭雨落下,都在伊列人的冲锋浪潮中撕开一个新的血洞!
“挂弩!取臂张弩!”汉军军官的命令冰冷而高效。
弩手们迅速将沉重的阙张弩挂回马鞍旁的专用钩子上,几乎同时,抄起了另一把早已上弦待发的臂张弩!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双方距离已进入五十步!
“臂张弩!自由散射!”
“放箭!放箭!”伊列人也终于冲入了弓箭的有效射程,纷纷在奔驰的马背上开弓抛射。
嗖嗖嗖嗖!
嗤嗤嗤嗤!
新一轮的箭矢对射开始了!
汉军的臂张弩箭依旧精准而致命,在这个距离上,依旧能轻易射穿伊列人的皮甲,不断有人中箭落马。而伊列人射出的骨箭和轻镞箭,如同飞蝗般落在汉军阵中,却发出了一片令人牙酸的…
叮叮当当!噗…噗…
绝大部分箭矢撞击在汉军冰冷的铁甲上,都被无情地弹开,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或一道划痕。偶尔有箭矢侥幸射中了战马未被面甲完全覆盖的眼窝,或者穿透了骑兵手腕甲胄的缝隙,带来一声痛苦的闷哼或战马的悲嘶,但相对于整个军阵而言,这种损伤微乎其微,根本无法撼动汉军的冲锋势头!
“挂弩!近战准备!”汉军士兵们冷静地将臂张弩也挂好,随手抄起了早已备好的长矛或马槊,同时下意识地将身体放低,紧紧伏在马背上,以减少被流矢命中的概率,并准备迎接最后的碰撞!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双方骑兵的面容都已清晰可见,甚至能看清对方眼中疯狂的杀意或冰冷的决绝!
“大汉!万胜!”汉军爆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乌拉!”伊列人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
轰!!!!!!
下一刻,钢铁洪流与血肉浪潮,狠狠地、毫无花巧地对撞在了一起!
那一声巨响,仿佛天崩地裂!是整个战场的第一声主调,之后便被无数令人心悸的声响所淹没:
咔嚓! 这是长矛马槊折断骨骼、刺穿身体的恐怖声响。
噗嗤! 这是环首刀劈开皮肉、斩断肢体的撕裂声。
砰!咚! 这是战马与战马猛烈相撞的沉闷巨响,以及骑士被撞飞落地的声音。
啊!呃啊! 这是垂死者的惨嚎和受伤者的痛呼。
嘶——! 这是战马受伤后的凄厉悲鸣。
战场瞬间化作了最原始、最血腥的绞肉机!
汉军凭借重甲利刃和严整阵型,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牛油,瞬间在伊列人的阵线上撕开了数个口子。环首刀每一次劈砍,都能带起一蓬血雨;长矛每一次突刺,都能将敌人挑落马下。
伊列人则凭借骑术娴熟和悍不畏死,疯狂地冲击着汉军的阵列。他们甚至不惜用战马撞向汉军,试图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打开缺口。弯刀砍在铁甲上火星四溅,骨朵重重砸下,即便不能破甲,那巨大的冲击力也足以让汉军士兵内脏震动,口吐鲜血。
谷地中央,成为了死亡漩涡。人马尸体迅速堆积,鲜血染红了枯草,汇成涓涓细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李凌和周云坐镇中军,冷静地指挥着全局,不断调动预备队填补缺口,命令两翼轻骑开始包抄合围。
战争的齿轮,一旦启动,便只剩下冷酷的碾压与生存的挣扎。在这片燕然山下的草原上,钢铁与血肉的碰撞,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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