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二人入宫面圣。
乌氏倮甫一觐见,便主动请命,愿将其全部牲畜尽数献予始皇帝!
其中羊二十余万头,马近十万匹,牛逾二十八万,驴亦超十二万。
合计约八十万之众,若言百万,亦非虚夸。
这般手笔,比起天幕中显现的那个“乌氏倮”,简直更为豪阔,令人咋舌。
始皇赢政见其如此识趣,所献之数竟远超天象所示,心中大悦,当即赐予乌氏倮与天幕中同等的虚封君位,并授以外贸丞之职。
不仅如此,连其子女皆得封爵,荣宠备至。
更亲口许诺:若勤勉效力,将来位列九卿亦非遥不可及。
乌氏倮受此殊遇,感激涕零,恨不得立刻效仿那天幕中的“自己”,将麾下所有牛羊骡马尽数驱赶进献,生怕稍有延误,惹得圣心不悦,反致恩典收回。
而另一边,巴清上前陈辞,称巴氏亦可献牲畜五十万头,且全数无偿奉于陛下与大秦。
并承诺一年之内,还将追加三十万头,持续进贡。
此言一出,始皇眉头微动,连一旁的乌氏倮也不由神色凝重。
他们对巴清并非全然无知。
论财力,巴清身为天下屈指可数的巨商,未必逊于乌氏倮,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可若论牲畜储备,巴氏却绝无可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规模。
毕竟巴氏主营丹砂、盐铁、药材等货殖,从未涉足畜牧之业。
依常理推断,巴氏能凑出数万牲畜已是极限。
那么问题来了——若巴氏根本拿不出五十万牲畜,巴清又凭什么敢当殿立誓,许下如此惊人的承诺?
这背后,究竟是何底气,抑或另有深意?
无论是秦始皇嬴政,还是乌氏倮,都不是寻常之辈,几乎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单靠巴氏一家之力,自然难以凑出五十万头牲畜。
可若并非孤军奋战,而是由巴氏牵头,联合其他几位财力雄厚的大商人共同筹措呢?
倘若巴清能得这些商贾联手襄助,那么五十万之数,未必不能实现。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自古不虚。
瞧瞧眼前——始皇帝不正是被乌氏倮献上的近百万牲畜所打动,当场许下厚赏吗?
因此,嬴政沉思良久后终于开口:若巴清能在乌氏倮完成百万牲畜交付之前,率先向大秦上交五十万头牲畜,
并承诺此后一年之内再追加三十万头,
他亦可赐予巴清等同于“君”的尊荣待遇。
至于天幕中提及的“内贸丞”之职,或是如乌氏倮子女那般直接授爵的殊荣,则不予考虑。
毕竟,巴清此举终究略显投机取巧。
若非念及巴家曾在秦国征战天下时多次支援粮秣物资,又恰逢如今朝廷急需畜力以充国用,
嬴政断不会为她开此先例。
听闻此言,巴清喜形于色,当即跪地叩首,感激涕零地谢过始皇帝恩典。
随后,乌氏倮与巴清离开宫门,彼此拱手作别,谁也不愿在咸阳多留一日。
一人快马加鞭返回乌氏县,急于将手中积蓄的牛羊尽快清点入册,交付朝廷;
另一人则即刻联络那些规模稍逊于巴氏的地方巨贾,同时命族中子弟动用全部家产,奔赴列国各地,不惜代价收购各类牲畜——牛、羊、驴、马,尽数纳入囊中。
再说纸张一事。
公输家族依照天幕所示的新法造纸技术,跳过了初始步骤,专注优化后续两道关键工序,终于仿制出了与天幕展示相近的纸张。
虽然成品质地尚有不足,比起天幕中的成品仍显粗糙,但已能做到书写时不渗墨、不晕染,基本满足日常使用。
于是嬴政也开始逐步以纸代简,朝中诸臣凡有幸分得纸张者,亦纷纷改用新纸奏对批阅。
须知,一根竹简宽不过一寸,而一张纸却可广达尺余。
在尺幅宽阔的纸上挥毫行文,远比在一寸窄条上逐字雕琢来得舒畅自如!
与此同时,诸子百家的博士们也未闲着,纷纷投身于造纸之术的研究之中,多数人都略有心得。
他们心里清楚:眼下纸张稀少,必是优先供给帝王与重臣所用。
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轮到自己手中分得几张。
与其坐等赏赐,不如自力更生。
因此,不少人凭借记忆中天幕揭示的技术流程,再加上私下记下的公输钧关于提升效率的经验之谈,竟真的亲手造出了可用之纸。
尽管其品质较公输家所出更为粗劣,
但至少也能做到不透墨、不晕墨,勉强胜任抄录典籍、撰写札记之需。
对此,众博士已是颇为满足。
待日后公输家或墨家进一步完善工艺,纸张更趋精良之时,他们再登门请教便是。
以墨家与公输家一贯乐于传技、不吝指点的性情,断不会拒绝他人观摩学习。
届时自可掌握更高明的技法,用上更上乘的纸张。
除了官府与学士之外,民间也有不少百姓暗中摸索造纸之道。
其中最为特别的,当属沛县的刘季。
刘季对这造纸之术极感兴趣,但他既非出自匠门,身边结识的几位工匠技艺也平平无奇。
所以,关于如何改进造纸技术、造出更优质的纸张,刘季苦思冥想了整整半天,却始终毫无头绪,一点灵感也没有。
可当他望着自己独家收购、囤积一空的沛县粪料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
没错——他确实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做出上等的好纸。
可他做不出好纸,难道还不能做点差的?
他不追求纸面平滑、不洇墨、适合书写,也不讲究是否耐用美观,他只要这东西是“纸”就成了。
那么,这种粗糙低劣的纸能干什么用呢?
答案很简单:擦屁股!
在这个年头,人如厕之后怎么清理,是个实实在在的大问题。
通常来说,人们有三种处理方式。
第一种叫“厕筹”,就是削成条状的小木片或竹签。
拉完之后,拿它刮一刮,就算完事。
用完还能洗洗再用,省着点能用好些天。
第二种嘛,就是没带厕筹的时候,那就地取材——看到啥就拿啥擦。
稻草、芦苇秆、树叶、河边的鹅卵石、碎瓦片、小石块……凡是能凑合的,都可以上阵。
民间有句话说得好:“万物皆可为厕筹”,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这两种方式,是普通百姓最常采用的办法。
但它们都有个致命缺点:稍不留神,手就会沾上秽物。
所以“上厕所”在口语里又被称为“净手”。
说白了,就是因为擦屁股时弄脏了手,得去清洗一番,这才叫“净手”。
第三种方法,则是贵族王侯们的专属习惯——沐浴换衣。
简单讲,就是用水冲洗干净,然后换一身新衣服。
这种方式自然是最清爽彻底的,但代价也高得吓人,寻常人家根本耗不起。
于是刘季心里就有了主意:何不生产一批便宜又粗糙的纸,专供人如厕时使用?
让老百姓用柔软些的纸来擦屁股,总比拿着硬邦邦的竹片、冰凉的石头或是扎人的稻草强得多吧?至少不会伤着皮肉,也不会弄得满手污秽。
目前,他的尝试已初见成效。
虽然成本还是偏高,离他设想的“人人用得起”的目标还有距离,但他仍在不断琢磨,怎样才能以最低的成本,批量制造出最多的如厕用纸。
就在天幕即将第四次显现的那天。
从咸阳宫中的秦始皇嬴政及满朝文武,到流亡在外的张良、项籍、项羽等六国旧贵,再到街头巷尾的平民百姓,所有人都早早寻好了位置,翘首以盼天幕开启。
各地乡民一边等待画面出现,一边三五成群地闲聊起来。
“不知这次太子殿下又要讲些什么新鲜事儿?”
“上次说的那些可真是实在,件件都对我们有用。”
“像那代田法、沤肥的法子,还有各种农具灌溉的窍门,哪一样不是帮咱们增产增收的好办法?”
“嘿嘿,我早就按捺不住了!今年我在三分之一的地里试了代田法,就想看看收成能不能真像天幕里说的那样翻上去。”
“我也照着学了,已经开始堆肥了。
等肥成了,我就在另外三分之一的地里使上,瞧瞧能多打几斗粮。”
“剩下那点地,我打算种些山药和芋头,一家人吃喝也就够了。”
“我没你那么大胆,先各拿一亩地试试水——一亩用代田法,一亩上肥料,还有一亩种山药芋头。
要是三块地都丰收,明年我就全铺开干。”
“反正少种点,顶多是少吃一顿;可万一咱们这儿土质跟天幕里不一样,照搬他们的法子反倒误了农时,那可就得不偿失喽。”
“要是最后弄得咱们这儿颗粒无收,或者收成惨淡,那可就麻烦了。”
“哎,你这么一讲,还真是那么回事。
要不我也跟你一样,今年先稳着点,别冒太大风险。”
“横竖以前也苦了这么多年,再多忍一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唉,天幕上教的那些耕作方法,像什么代田法,咱们可以自己琢磨学;肥料也能试着动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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