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集团的覆灭与并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更大的浪潮已然掀起。在夜辰以cFSI总裁身份强有力的支持和资源倾斜下,星辰财团的扩张步伐骤然加速,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短短数月内,数家与赵氏业务相关联、或在某些领域对星辰财团构成潜在竞争的中型企业,或以“战略合作”之名被吸纳,或因“突发性经营危机”而被星辰低价抄底。资本市场风声鹤唳,但凡被星辰财团目光扫过的领域,无不引发一阵恐慌性抛售或急于寻求合作的浪潮。
夜晚晴作为星辰财团的实际掌舵者,几乎是以一种被推着走的状态,处理着雪片般飞来的并购案、合作协议和资源整合方案。她的日程表被塞得满满当当,会议从清晨排到深夜,连轴转地飞行于各个城市之间。财富和权力如同滚雪球般急剧膨胀,星辰财团的市值和影响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已然成为龙城商界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庞然大物。
然而,在这看似辉煌的成就背后,夜晚晴却感到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和困惑。
每一次关键节点的突破,似乎都离不开cFSI总部(亦即夜辰)在背后的“协调”与“支持”。那些难啃的骨头、棘手的谈判,往往在她感到棘手时,对方的态度便会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弯,条件变得异常优厚。那些看似偶然的“商业机会”,其背后总能隐约看到夜辰掌控下的资本暗流在涌动。
他像是在用整个cFSI的力量,不计成本、不问回报地为星辰财团铺路,为她扫清一切障碍。这种毫无保留的、甚至有些粗暴的扶持,与她认知中那个冷漠、疏离、对她充满审视的“弟弟”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将她当作展示夜家实力和团结的工具?是用这种方式来弥补(或者说掩盖)赵家事件带来的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还是……有更深层次、她无法理解的目的?
这种被无形之手操控、被动接受“馈赠”的感觉,让她如芒在背,丝毫没有掌控权力的实感,反而更像一个被精心打扮、推到台前的傀儡。
终于,在一次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处理完一桩涉及海外巨额并购的最终文件后,夜晚晴积压已久的情绪到达了顶点。她拿起内部加密通讯器,直接拨通了夜辰的专线。
通讯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夜辰一贯冰冷平淡的声音:“说。”
夜晚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但开口时,声音仍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和质问:“夜辰,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对她的直接质问有些意外:“什么什么意思?”
“星辰财团最近的扩张!”夜晚晴语速加快,“那些并购案,那些合作,还有赵氏并入后的资源倾斜……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在背后推动?你用cFSI的力量,强行给星辰铺路,到底想干什么?!”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需要这种……这种像是施舍一样的扩张!我要的是凭星辰自身能力、堂堂正正打下来的江山!你这样……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需要你不停喂资源才能站稳的废物吗?!”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长久以来积压的屈辱、不甘和深深的自我怀疑。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夜晚晴能听到他那边极其轻微的、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规律而冰冷,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良久,夜辰的声音才再次传来,依旧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夜晚晴,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冰冷地刺入她的耳膜:
“我扶持星辰财团,不是在帮你,更不是在施舍你。”
“我是在壮大夜家的商业版图,是在为帝国积累更多的资源和财富。你,只是恰好坐在那个位置上,负责执行和管理而已。”
“至于你的能力……”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直白,“如果没有夜家这块招牌,没有cFSI在背后的支持,你以为,单凭你‘夜晚晴’这三个字,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能轻易吞下赵氏?能撬动那些海外并购?”
每一个反问,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夜晚晴的心上,将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和骄傲砸得粉碎!
“所以,收起你那些无谓的敏感和自尊。”夜辰的声音最后总结,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做好你分内的事,利用好你手中的资源和平台,为夜家创造更大的价值。这才是你存在的意义。其他的,不要多想,也不必多问。”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夜晚晴握着通讯器,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夜辰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剖开了她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她的一切,她的地位,她的权力,甚至她所谓的“能力”,都建立在“夜家”这个庞大的基础上。离开了夜家,她什么都不是。
她所谓的凭自身能力打拼,在夜辰看来,或许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将她淹没。她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只觉得那一片璀璨灯火,都变成了嘲讽她的眼睛。
原来,她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名为“夜家”的泡泡里。而夜辰,则是那个随时可以戳破这个泡泡的人。他的扶持,不是恩赐,是枷锁。他的冰冷,不是疏离,是提醒。
星辰财团的扩张洪流依旧汹涌,但夜晚晴的心,却在这一刻,沉入了冰冷的谷底。她与夜辰之间,那道无形的、由权力、血缘(虚假的)和冰冷现实构筑的鸿沟,似乎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深邃,更加不可跨越。她到底该如何自处?这条被强行铺就的辉煌之路,终点又在何方?夜晚晴第一次,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产生了深刻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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