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的剧震,并非持续不断的轰鸣,而是间歇性的、一次比一次更加狂暴的猛烈冲撞!每一次冲撞,都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来自地心深处的恐怖“咔嚓”声,仿佛整片大陆架都在某种难以想象的伟力下,被反复撕扯、折断!
“新杭”营地,这座在血火与废墟中挣扎的孤岛,瞬间被抛入了毁灭的漩涡中心。残存的建筑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在剧烈的摇摆中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然后轰然倒塌!烟尘冲天而起,混合着硫磺与焦糊的刺鼻气味,遮蔽了本就黯淡的天光。人们哭喊着,尖叫着,如同受惊的兽群,在崩裂的大地、倒塌的屋架和四溅的碎石木屑中,绝望地奔逃,却无处可逃。
赵霆正带着一队人在营地西南角,试图用挖来的暗红暖石垒砌一个简易的、能加热淡水和食物的地灶。剧震袭来的瞬间,他脚下的地面猛地拱起,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重重撞在一堵半塌的土墙上,眼前一黑,口中腥甜。他挣扎着爬起,耳中充斥着建筑的倒塌声、人们的惨嚎声,以及那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岩石熔融、气体爆炸般的恐怖轰鸣!他抬头望向西北,只见那片天空已被彻底染成一种不祥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浓烟滚滚,隐约可见炽热的、橘红色的光芒在浓烟深处疯狂跳跃、喷发!
是“毒蝎谷”!是昨夜喷发过的、那混合了污秽能量的地火节点,再次被引爆了!而且这一次,规模远超昨夜!看那方位和喷发的猛烈程度,冲击波和可能伴随的岩浆、毒烟、乃至更加诡异的能量乱流,正以毁灭一切的速度,向着“新杭”营地席卷而来!
“撤!所有人!往东南海边撤!避开建筑!快!” 赵霆嘶声狂吼,声音在天地轰鸣中微弱不堪,但他挥舞着木杖,踢打着身边吓傻了的士卒,用尽一切方式驱赶着人群向相对开阔、且背对喷发方向的东南海岸移动。那里或许同样危险,但至少没有倒塌的建筑,或许能避开第一波最猛烈的、夹杂着碎石和高温气体的冲击。
周沧刚刚带着挖掘蓝根的小队回到岸边,正在检查那几筐沾满海泥的淡蓝色块茎。脚下的沙滩突然如同活物般剧烈起伏、崩裂,将他连人带筐甩了出去。他趴在地上,感受着大地的疯狂颤抖,看着不远处海面如同沸腾般掀起数丈高的、浑浊的巨浪,又望向西北那片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暗红天空,脸色瞬间惨白。
“地火……真的来了……比昨夜猛十倍……” 他身边的“海鹄”队员牙齿打颤,语无伦次。
“别愣着!把蓝根搬到高处!人!都往高处礁石上爬!快!” 周沧回过神来,嘶声命令,自己则连滚爬爬地冲向营地,他必须去确认夫人、世子爷和小公子的安危,也必须去帮助赵霆维持那早已不存在的“秩序”。
石屋内,景象更加骇人。屋顶的梁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碎石如同暴雨般落下。墙壁上本就存在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扩大,整间屋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解体。丁嬷嬷抱着藤篮,蜷缩在墙角,用身体死死护住怀中的婴儿,发出惊恐的呜咽。婴儿在剧烈的震动和母亲(沈清辞)之前传递的、充满毁灭的“意念”残留刺激下,早已醒来,发出尖锐而持久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啼哭,眉心那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印记,此刻竟再次变得清晰可见,散发出一种灼热的、银白色的、充满痛苦与排斥意味的光芒!
沈清辞在第一次剧震时就被甩下木榻,摔在冰冷坚硬、不断跳动的地面上,肋下和腹部的伤口瞬间崩裂,温热的鲜血浸透了衣衫。她想要爬起来,想要去抓住萧景珩,想要去护住孩儿,但每一次大地的痉挛,都将她重新抛起、摔落。头晕目眩,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耳边是孩儿凄厉的啼哭、丁嬷嬷的哭喊、屋外天崩地裂的巨响,以及……自己心脏在胸腔中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的轰鸣。
但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木榻上的萧景珩。他似乎并未被甩下,依旧躺在那里,在剧烈摇晃的榻上,身体随着震动起伏,仿佛一叶随时会被巨浪吞噬的扁舟。然而,就在沈清辞又一次被震得翻滚、视线模糊的刹那,她仿佛看到……萧景珩一直平静的脸上,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是错觉吗?还是这毁天灭地的震动,也撼动了他那深沉的、自我修复的沉眠?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必须离开这里!这屋子随时会塌!
“嬷嬷……走!出去!” 沈清辞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却被淹没在噪音中。她挣扎着,手脚并用,在疯狂跳动的地面上,如同受伤的爬虫,一点一点,向着门口的方向挪动。每动一下,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尖锐、更加狂暴的、仿佛无数厉鬼齐声嘶嚎的、混合了风声、火啸与某种难以名状能量尖啸的恐怖噪音,由远及近,如同无形的死亡之墙,从西北方向,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撞了过来!
那是地火喷发的第一波、最猛烈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高温气体、致命的毒烟、被撕碎的岩石碎片、以及……昨夜“守门人”警告过的、那混合了污秽“星骸”能量的、足以侵蚀灵魂的狂暴乱流!
“轰——!!!”
冲击波狠狠撞上了残破的营地!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如同被巨人踩踏的积木,成片地、彻底地垮塌、粉碎!烟尘、火光、碎石、木屑,混合着人体的残肢与惨叫,瞬间被卷入狂暴的气流,抛向空中,又狠狠砸落!靠近西北方向的寨墙和窝棚区,几乎在瞬间被抹平!高温气浪扫过,点燃了一切可燃之物,营地各处燃起熊熊大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将地狱般的景象映照得一片血红!
石屋位于营地相对中心的位置,但在这毁天灭地的冲击波面前,同样脆弱不堪。屋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数根主梁断裂,瓦砾、泥土、断裂的木椽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墙壁在冲击波和重压的双重作用下,发出最后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轰然向内崩塌!
“夫人——!” 丁嬷嬷发出绝望的尖叫,死死抱住藤篮,用自己佝偻的身体,蜷缩在墙角,试图为怀中的婴儿挡住那灭顶的灾难。
沈清辞在冲击波袭来的瞬间,只来得及下意识地扑向萧景珩的木榻,用自己残破的身躯,勉强覆在他身上。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无穷无尽的重量、剧痛、黑暗与灼热,将她彻底吞噬……
“咳咳……咳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生。沈清辞在令人窒息的灰尘与浓烟中,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喷出带着灰烬和血腥的唾沫。她感到有沉重的东西压在身上,是断裂的梁木?还是坍塌的墙壁?她不知道。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肺部火烧火燎的疼痛和身体各处传来的、近乎麻木的剧痛,提醒着她还活着。
还活着……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点亮的第一盏灯。她挣扎着,试图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卡住了,动弹不得。只有头部和一只手臂,似乎还能勉强活动。
“景珩……孩子……丁嬷嬷……” 她用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呼唤,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没有回应。只有头顶不远处,火焰燃烧木头的噼啪声,远处隐约传来的、更加微弱的哭喊和呻吟,以及……那依旧从西北方向传来的、虽然略有减弱、却依然令人心悸的、大地熔炉般的低沉轰鸣。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难道……他们都……
不!不能!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她混乱的头脑为之一清。她不能放弃!无论如何,必须确认他们的生死!
她开始用那只还能活动的手臂,在身下、在周围的瓦砾中,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摸索、扒拉。粗糙的木刺、尖锐的碎石割破了她的手指,带来钻心的疼痛,但她恍若未觉。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柔软的布料……是萧景珩的衣襟!他还被自己压在身下!她奋力将压在自己背上的、不知是什么的沉重障碍物推开一点点,侧过身,用尽力气,将脸颊贴向萧景珩的胸口。
微弱的、但依旧存在的、平缓而坚韧的心跳,透过衣料,传入她的耳中。
他还活着!心跳甚至比之前更加有力了一些!
狂喜与更深的担忧同时击中了她。他还活着,但这废墟之下,他能撑多久?孩子呢?丁嬷嬷呢?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痛苦与茫然的、银白色的光芒,从她身侧不远处、一堆倒塌的杂物缝隙中,顽强地透了出来!光芒很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熟悉的、属于新生生命的纯净气息,以及眉心印记特有的、奇异的韵律。
是孩儿!他还活着!而且似乎……那印记的光芒再次被激发了?是因为刚才的冲击波?还是因为濒死的危机?
紧接着,那堆杂物下,传来了丁嬷嬷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
都还活着!至少,在这一刻,他们都还活着!
希望,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第二盏灯,虽然微弱,却真实地点亮了沈清辞濒临崩溃的心神。
“嬷嬷……孩子……” 她再次嘶声呼唤,声音大了些许。
“……夫……夫人?” 丁嬷嬷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小公子……小公子在我怀里……还……还好……就是这光……”
“别怕……那光……或许是好事……” 沈清辞安慰道,心中却惊疑不定。孩儿眉心的印记再次亮起,在这种环境下,是福是祸?
“我们必须……出去……” 沈清辞喘息着,开始更加用力地挣扎,试图推开压在身上的重物。但她的力气早已耗尽,重伤的身体在经历了连番冲击后,更是如同散了架,每一次用力,都带来几乎晕厥的剧痛和眩晕。
就在她几乎要再次绝望时,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赵霆和周沧嘶哑焦急的呼唤,穿透了废墟的阻隔和火焰的噼啪声,隐约传来:
“夫人!世子爷!你们在哪儿?!”
“快!这边!石屋塌了!挖!快挖开!”
是赵霆和周沧!他们还活着!他们在找自己!
绝境之中,援手终于到来!沈清辞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喊道:“在这里!赵将军!周镖头!我们在这里!”
她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微弱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急迫。
外面的挖掘声、呼喊声更加急促、清晰。瓦砾被搬动,梁木被抬起,光线和呛人的烟尘一同涌入。
当赵霆和周沧灰头土脸、满手是血地将压在最上面的几根断梁和碎石搬开,看到下面紧紧相拥、被灰尘和血迹覆盖、却都奇迹般还有气息的沈清辞、萧景珩,以及被丁嬷嬷死死护在怀中、眉心闪烁着微弱银光、正睁着清澈却茫然眼睛的婴儿时,这个铁打的汉子和悍勇的“海鹄”头领,都瞬间红了眼眶,虎目含泪。
“夫人!世子爷!小公子!丁嬷嬷!老天保佑!你们还活着!” 赵霆的声音哽咽。
“快!小心抬出来!军医!军医在哪里?!” 周沧急吼。
当沈清辞被小心翼翼地抬出废墟,重新接触到虽然灼热、却代表着“生”的外界空气时,她望着眼前如同炼狱般的营地景象——冲天的火光,弥漫的烟尘,遍地的瓦砾和尸体,远处西北天空那依旧暗红、缓缓飘落的火山灰,以及幸存者们脸上那劫后余生、却更加深重的茫然与绝望——她知道,最艰难的时刻,或许并未过去,甚至才刚刚开始。
地火焚天,家园再毁。但人,还在。
星火虽微,人未绝。
希望,便在这废墟与鲜血中,在这天崩地裂的余烬里,以最残酷的方式,延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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