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城,一夜之间,仿佛换了人间。
往日里,街头巷尾谈论的,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或是官渡前线的战事。
可如今,百姓见面打招呼都变了味儿。
“吃了吗?”
“吃了吃了,你家笼里今儿进账几只?”
所有话题,最终都汇成一个字——鼠!
自尚书台那张盖着大印的“灭鼠悬赏令”贴满大街小巷,整个许都城便炸了锅。
十条鼠尾,换一枚“许都通宝”!
这笔账,三岁的小娃娃掰着手指头都能算明白。
如今这世道,虽说在曹司空的治下算是安稳,可寻常百姓想挣个活钱也不容易。
一枚通宝,那是能换两个大胡饼,或者三碗浑酒的硬通货。
而老鼠?
这玩意儿满大街都是,抓这东西简直就是弯腰捡钱!
“听说了吗?城南的王屠户,昨天一家子出动,换了五十个大钱!”
“那算什么!我听说北边有个巧手的,仿着官府的图样,一夜编了十个捕鼠笼,今天一早全卖光了,赚的钱比抓老鼠还多!”
“哎哟,你们消息都慢了!现在城外的竹林都快让人砍秃了!那竹子价钱一天一个样,蹭蹭往上涨!”
整个许都,陷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全民创收运动。
那悬赏令,如同一把火,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老鼠,这种人人喊打的玩意儿,头一回,被赋予了闪闪发光的“钱”途。
张老三最近在街坊里的地位,那叫一个水涨船高。
他手巧,是第一批仿制出“奇效捕鼠笼”的人。
如今他家后院,一排崭新的竹笼码得整整齐齐,成了左邻右舍参观学习的样板。
“老三,你这笼子,是真神了!”邻居李四满脸羡慕地看着一个笼子里,一只肥硕的硕鼠正徒劳地冲撞着竹篾,“我用石板砸了一晚上,手都砸肿了,才弄死三只。你这倒好,睡一觉起来,就抓了七八只!”
张老三挺着胸膛,颇为自得地传授着经验:“这东西,有诀窍。诱饵不能用生米,得用油炒过的,那香味,能把耗子魂都勾出来!还有这笼子放的位置,得贴着墙根,放在耗子们常走的‘鼠道’上!”
说着,他提起笼子,熟练地打开一个小门,用火钳将里面的老鼠夹出来掐死,手起刀落,割下尾巴,随手扔进一个瓦罐里。
那瓦罐里,已经积了小半罐的鼠尾。
“婆娘!”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别烙饼了,去街口割一斤肉!咱家今天也吃顿好的!”
“好嘞!”屋里传来媳妇清脆的应答声,满是喜气。
往日里抠抠搜搜的日子,仿佛已经一去不复返。
靠着这门手艺,张老三家的小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
城中四处原先的“迎新纳福处”,如今已改头换面,成了“鼠尾兑换处”。
这里,比当初换“开运钱”时还要热闹。
长长的队伍,从棚子底下一直甩到街尾,拐了好几个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味道,汗臭混着鼠尸的腥臊,熏得人脑仁疼。
比部的官员亲自坐镇。
“下一个!”
一个吏员喊了一嗓子。
一个农夫提着一串用草绳穿着的鼠尾,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地递了上去。
“三十条。”
吏员飞快地数了一遍,鼠尾丢到旁边的石灰桶里,在木牌上刻下数字,递给农夫。
农夫拿着木牌,跟捧着宝贝似的,喜滋滋地跑到旁边的柜台。
另一个吏员接过木牌,从钱箱里数出三个锃亮的“许都通宝”,交到他手里。
“拿好了!”
“谢官爷!谢官爷!”农夫将钱紧紧攥在手心,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整个流程,井然有序,效率奇高。
……
比部衙署。
与外面的喧嚣热闹不同,这里只有竹简翻动的沙沙声。
杜畿坐在堆积如山的文书后面,一张方正的脸上,表情复杂。
一半是欣慰,一半是头疼。
欣慰的是,这“悬赏令”与“捕鼠笼”双管齐下,效果好得出奇。
短短数日,从各地粮仓汇总上来的报表显示,鼠患确实得到了惊人的遏制。
那些仓官的奏报里,字里行间都透着庆幸。
仅一个屯田曹的仓库,三天之内,捕鼠便超过百只。
然而,新的问题,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他拿起一卷竹简,是来自兑换处的急报。
“禀大人:查获南城泼皮李四,以麻绳浸油,外裹鼠毛,伪作鼠尾,欲换赏钱。其行径败露,已将其人扣押,缴获伪尾三百余条,请大人示下。”
“哼,蠢材。”杜畿冷哼一声,提笔在旁边批注,“罪加一等,斩其首于市,以儆效尤。家产充公,同伙杖责百,游街三日。”
这种事,好办。
杀鸡儆猴,他杜伯侯最擅长。
他放下这卷,又拿起另一卷,眉头便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让他头疼的根源。
这是一封来自城郊巡查吏的密报。
“……查,城西王村,有民户十余家,不再事农,于后院掘开地窖,引阴沟之水,购糟糠之食,豢(huan)养硕鼠,其数甚巨。养鼠仅割其尾,不杀,只为换赏。吏员上门查问,其户主王二辩称:‘此乃响应官府号召,官府悬赏,我以力取,有何不妥?’”
“豢养硕鼠?”杜畿口中喃喃,只觉得这四个字无比的荒谬。
出悬赏是为了灭鼠,这些人倒好,只割尾巴领赏,把老鼠当韭菜割,割完一放,继续养着生养小鼠,抓一茬等下一茬!
本末倒置!
他继续往下看。
“……又查,此风有蔓延之势。更有甚者,于市集之上,公然叫卖怀胎母鼠,称‘一胎十崽,一月回本’。属下无能,此等行径,于律法无据可依,不敢擅自处置,恳请大人明断。”
啪!
竹简被杜畿重重地拍在桌上。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朝廷让你们抓老鼠,你们倒好,直接搞起养殖业了?
还他娘的“一胎十崽,一月回本”?
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帮刁民,把朝廷当成什么了?
冤大头吗?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图小利了,这是在挖朝廷的墙角,是在喝曹军将士的血!
可偏偏,就像那密报里说的,于律法无据!
大汉律法,从《九章律》到后来增补的条条框令,包括专门涉及牲畜的《厩律》,哪一条写了不准百姓在自家后院养耗子?
没有!
一条都没有!
这让他怎么处置?
派兵去把那些“养殖户”抓起来?
以什么罪名?
“有伤风化罪”?
还是“私养非传统牲畜罪”?
简直是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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